1949年，上海，公安局副局长杨帆，盯着投诚的金家让，突然发问：“金站长，你敢去台湾见毛人凤吗？敢，我们就放了你。” 1949年夏天的上海外滩，一艘小舢板趁着夜色靠岸。满脸刀疤的中年汉子把盖着私章的投诚信递给公安人员，汗津津的掌心在信纸上按出个模糊的手印。 这个太湖出身的草莽汉子金家让不会想到，他带来的13条情报即将撬动整个东南沿海的情报战场。 三年前的太湖烟雨里，金家让还是领着百十号兄弟讨生活的船帮头目。 那年春天国民党军统的快艇开进芦苇荡，白纸黑字的委任状往船板上一拍，他带着弟兄们换上国军制服。可这身黄皮没穿热乎，杭州望湖宾馆的铁栅栏就把他关了进去。 毛森手底下的特务连张正经笔录都没做，硬扣上"通共"的帽子关了三十七天。 等到1949年开春，蹲过两次大牢的金家让算是看明白了。 国民党那帮穿西装的特务压根瞧不上他们这些江湖出身的，舟山岛上的炮声越响，南京来的特使说话越客气。人家嘴上说着要给整编师番号，背地里连他老母亲住哪儿都懒得打听。 倒是解放区政府每月按时给老太太送三斗米，布鞋帮子上歪歪扭扭的"平安"二字，比什么委任状都实在。 杨帆在公安局的台灯连亮了三宿，案头摆着保密局洋山站的情报档案。这个戴眼镜的副局长心里有本账——太湖剿匪时放走新四军伤员的事迹，共产党记得比国民党清楚。 当金家让在接风宴上掏出用腰带缝着的情报清单，十六铺码头三个电台据点的位置写得明明白白。三天后公安冲进乍浦路洋房，密码本摊开的页码跟情报上标的分毫不差。 要说杨帆这手棋下得确实高明,国民党那边正愁没人敢回大陆搞破坏，这边放着现成个跟毛人凤打过交道的老江湖。 当金家让接过台湾通行证的时候，手指头把茶杯捏得直晃荡。他记起在重庆初见毛人凤那会儿，对方拍着肩膀说的"党国需要人才"，转脸就让毛森把他扔进大牢吃霉馒头。 这回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算计谁。 基隆港的咸风裹着11月的湿冷，穿少将制服的金家让迈进阳明山保密局大门。 毛人凤握着他的手直夸"党国栋梁"，墙上地图标满的红色标记却透出颓势。老特务们哪知道，这个被他们当宝贝供着的"游击专家"，每句话都在给大陆公安递刀子。 金家让把上海粮荒说得活灵活现，哄得毛人凤又是批空投物资又是给指挥权，临走还塞了满箱美钞金条。这些沾着血的票子，后来都成了公安的办案经费。 转过年来开春，舟山渔村的油灯底下，金家让和杨帆对坐着看密电。国民党计划派三批特务从浙江登陆，这事搁保密局算机密，在共产党这儿就成了请君入瓮的戏码。 接下来三个月，东南沿海成了特务的鬼门关。象山滩头那十二个带炸药的特务刚摸上岸，转头就撞进公安的包围圈。他们怀里的"亲笔介绍信"早被动了手脚，暗号对不上还在那发蒙。 最悬的要数那年五月。毛人凤派来的眼线"穿山甲"粘在屁股后头转悠，金家让领着人在太湖兜圈子，故意漏几个假据点。 等对方电报发回"一切正常"，转手就把人引进芦苇荡。枪口顶脑门的时候，"穿山甲"还念叨"你不是党国少将么"，这话说得金家让直想笑——少将算个屁，能有老母亲鞋帮上"平安"二字金贵？ 要说毛人凤也是真下本钱，太湖周边的七股土匪全划给金家让管。 他哪知道里头三股早跟共产党通了气，每次空投的物资前脚落地，后脚就变成公安的战利品。报上去的"烧毁共党粮仓"，其实就是点着几间破草房。 等台湾那边反应过来，东南沿海的潜伏网早成了筛子。 1951年开春，台北保密局办公室砸碎第三个茶杯。毛人凤瞪着金家让的照片，想起去年送行酒会上那通"效忠宣言"，现在琢磨起来字字扎心。 大陆这边可没闲着，公安的战报摞起来有两尺高：端了27个特务窝点，抓了312个敌特，缴了19台电台四百条枪。原来闹腾的"江南反共突击军"，愣是让共产党改造成了"特务收割机"。 等到1952年柳树抽芽的时节，苏州疗养院的老槐树下，杨帆给金家让捎来份报纸。头版头条印着"东南沿海特务网络彻底摧毁"，铅字油墨味混着春草香。 这个太湖里滚出来的船老大摸着报纸直乐，谁能想到当年护商走私的"金老大"，如今成了人民政权的功臣。外头街巷里娃娃们追着铁环跑，那些刀口舔血的日子，终究是随着退潮的江水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