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年代，倪萍家包括保姆一共5个人，但她每天做4只海参，保姆没份。倪萍姥姥说：“你个傻子，海参怎么能不给保姆吃呢？”倪萍说：“海参很贵的！”姥姥一番话就让倪萍恍然大悟。 “姥姥，您怎么又早起了？” 倪萍趿着棉拖鞋走进厨房，伸手想把老人扶起来。木质地板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这是她特意换的防滑款，就怕姥姥走路打滑。自从 1990 年把姥姥从山东老家接到北京，她心里总惦记着老人的一举一动。 “听着水壶响就醒了。” 姥姥抬头时，浑浊的眼睛里泛起光亮，“你妈把小米粥熬上了，就等你那宝贝海参下锅呢。” 冰箱里静静躺着一小袋真空包装的海参，是倪萍托青岛的朋友好不容易弄来的。90 年代初的北京城，寻常人家的菜篮子里还见不到这种金贵物什，菜市场里猪肉才三块五一斤，而这巴掌大的海参要五块钱一只。 她摩挲着包装袋上的冰碴，想起上周带姥姥去医院复查，医生反复叮嘱要给老人补气血，才咬牙托人凑了这袋干货。 “姥姥您坐好，我来弄。” 倪萍系上蓝布围裙，将四只海参放进温水里泡发。厨房飘来小米粥的甜香，混着保姆张姐擦桌子的动静 —— 为了让姥姥住得舒坦，她特意请了河北来的张姐，专门负责老人的起居。 张姐手脚麻利，每天天不亮就把姥姥的降压药按顿分好，晚上还会烧好艾草水给老人泡脚，倪萍每月给她开的工资比同地段市场价高出二十块，就盼着她能多上心。 “小萍啊，张姐昨天给我剪的指甲真细致。” 姥姥忽然开口，手里的菠菜叶簌簌落在竹篮里，“比你妈年轻时强多了，那时候她给我剪指甲，总跟猫抓似的。” 这样的热闹持续了半个月，直到那个飘着细雨的清晨被打破。 那天倪萍刚录完早间节目回家，一进门就看见姥姥坐在沙发上抹眼泪。张姐红着眼圈站在一旁，手里攥着没织完的毛线，竹针上还挂着给姥姥织到一半的毛裤。 “这是怎么了？” 倪萍的心一下子揪紧了，快步走过去蹲在姥姥面前。老人的手冰凉，指节因为常年劳作有些变形，此刻正紧紧攥着她的袖口。 “小萍，你是不是觉得张姐是外人？” 姥姥的声音带着哭腔，浑浊的眼睛里却透着执拗，“昨天我瞧见了，你妈端出来的海参，还是四只。” 厨房的瓷砖上还留着水渍，装海参的白瓷盘扣在案台上，边缘沾着褐色的汤汁。倪萍这才想起，早上出门急，没顾上看餐桌。她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解释：“姥姥，那海参是特意给您补身体的，您忘了医生怎么说的？” “我没忘！” 老人猛地提高了声音，枯瘦的手在沙发扶手上拍得轻响，“可张姐每天给我擦身、喂药，比亲闺女还尽心，凭什么她就不能吃？” 张姐在一旁连忙摆手：“姥姥您别生气，倪萍姐待我挺好的，上周还给我买了新棉鞋呢。” 她脚上那双枣红色灯芯绒棉鞋确实是倪萍挑的，鞋跟处特意加了防滑垫，就怕她在厨房滑倒。 “好不是挂在嘴上的。” 姥姥转过头，目光落在倪萍身上。 “你接我来北京，说要让我享清福。” 姥姥的声音渐渐平缓，却字字砸在倪萍心上，“可你请张姐来，是让她伺候我，不是让她看咱们家分三六九等的。” 妈妈端着切好的苹果走进来，闻言叹了口气：“小萍也是好意，那海参要去友谊商店排队才能买到，上个月托人买这半斤，跑了三趟呢。” “金贵的不是海参。” 姥姥颤巍巍地站起来，张姐连忙伸手去扶，被老人轻轻推开，“是人心。你算过没有，张姐一天给我翻几次身？夜里起来给我端几次尿？这些事，给多少钱能算清？” 倪萍的视线落在茶几的台历上，红笔圈着的日期越来越密 —— 那是她录节目的排班表。上个月姥姥摔了一跤，她请了半个月假守着，可节目催得紧，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回了演播厅。这些日子，确实是张姐寸步不离地守着，夜里听见老人咳嗽，总能第一时间端来温水。 “五口人四只海参，谁看了心里不硌得慌？” 姥姥走到倪萍面前，抬手摸摸她的脸颊，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我知道你疼我，可水端不平，人心就歪了。张姐在咱家，不是伺候人的机器，是跟咱同吃同住的一家人。” 厨房传来水壶烧开的哨声，尖锐却带着暖意。倪萍忽然想起昨天早上，她看见张姐把自己碗里的鸡蛋偷偷夹给姥姥，当时只当是小事，此刻却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 “明天开始，煮五只海参。” 姥姥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少一只，我就不吃了。” 张姐走进厨房时，脚步顿了一下。当倪萍把盛着海参的白瓷碗递过去，她的手明显抖了一下，眼眶瞬间红了。 “张姐，以前是我考虑不周。” 倪萍的声音有些发涩，“您拿着，这是给您的。” 那天早饭桌上，姥姥看着张姐碗里的海参，笑得露出了没牙的牙床。妈妈给每个人的粥里加了红糖，甜香漫在空气里，连窗外的雨声都变得温柔起来。 从那以后，张姐待这个家更尽心了。有次倪萍半夜发烧，是张姐背着她下楼打车，羽绒服上沾满了她吐的秽物，却一句怨言都没有。 1995 年冬天，姥姥临终前拉着倪萍的手，还在念叨那件事：“小萍啊，人这一辈子，吃多少海参都填不饱心，可一份真心，能暖透一辈子。”
海阔天空
张姐后来当男足教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