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黄维被特赦，和苦等他27年的妻子蔡若曙团聚。几个月后，蔡若曙投水自杀，黄维在给妻子的挽联上写了两个字，但觉得不妥，又改为“老伴”。
1933年，时任国军十一师副师长的黄维到杭州休假时，在杭州名流蔡仲初家举办的宴会上，与蔡仲初的女儿蔡若曙一见钟情。
黄维想迎娶蔡若曙，蔡仲初并不反对，但提出一个要求，那就是女儿嫁过去的话，必须是正妻，若是当姨太太，那么此事免谈。
原来，黄维年少时，在母亲的包办下，娶了一个叫桂仙梅的家乡女子。
黄维回到江西贵溪县盛源乡的家中，说服桂仙梅后，与其办理了离婚手续。不久后，黄维和蔡若曙在杭州举办了婚礼，可当两人婚后回乡省亲时，盛怒的黄母将大门紧闭，不许两人进门。”
黄母在门内怒喝：“黄维，你个不孝子！娶个外面的女人，有辱我黄家门风。”
母子俩就这样僵持着，黄维带着蔡若曙跪在门口，身后的随员也被两人的真情所打动，一同跪地。黄母脾气很大，任由黄维、蔡若曙跪着，就是不松口。
黄维无奈，只得带着蔡若曙离开。回去后，蔡若曙并没有因为婆婆的反对而迁怒于桂仙梅的孩子，反而将孩子接到身边，细心照料。蔡若曙亲自为孩子洗澡、喂饭，教孩子读书识字，用自己的温柔与善良，化解这个家庭的矛盾。
婚后，黄维忙于军务，蔡若曙便独自扛起家庭的重担。时间一长，黄母接受了蔡若曙这个儿媳，对她说：“你是个好孩子，是我家黄维有错。”
蔡若曙为黄维先后生了三子二女，两人感情很好。黄维后来在当上军长、兵团司令等要职后，也没有迎娶姨太太，这在当时的国军高级将领中，还是很少见的。
1948年11月，在淮海战役打响后，黄维率十二兵团开赴徐州战场。蔡若曙在南京的家中，天天盼着丈夫归来，不想三个月后，“黄维阵亡” 的讣告撕碎了她所有的幻想。
受“黄维已死”的假消息所惑，蔡若曙带着子女随国民党逃去了台湾。1950年，蔡若曙得知黄维并没有死，而是在北京功德林战犯管理所改造时，决定带着子女返回大陆。
手头拮据的蔡若曙，将首饰变卖一空后，凑足了去香港的船票钱。在香港住了一段时间后，蔡若曙在黄维旧部的资助下，一路辗转来到了上海。
上海市长陈毅得知蔡若曙的情况后，安排她在上海图书馆工作，黄维的大女儿黄敏南，也进入复旦大学念书。
1956年，蔡若曙去探望黄维时，得知黄维在整日忙着研究不切实际的“永动机”时，出言劝阻：“你好好改造，尽快出来和我们团聚，不要再去把时间耗在那个机器上。”
黄维脸色大变，拍着桌子说：“你懂什么，这是能改写历史的发明，等我成功了，你就知道了。”
1959年12月，特赦名单公布那天，蔡若曙守着收音机，“第一批特赦人员名单，杜聿明、宋希濂......”
蔡若曙数着一个个名字，直到广播结束仍保持着前倾的姿势，黄维不在特赦名单中，对她的打击极大。晚上，蔡若曙试图服药自杀，幸好被同事及时发现送往医院抢救，才捡回一条命。
这次自杀未遂后，蔡若曙患上了严重精神疾病，出现幻觉与失眠症状，但由于心中有等待黄维回来的执念，因此咬着牙苦苦支撑。
1975年3月19日，蔡若曙攥着报纸的手指微微发抖，上面印着的 “在押战犯全部特赦” 四个字让她泪流满面。
二十七年了，如今鬓角爬满白发的蔡若曙，终于等到了黄维被释放。
重逢那日，蔡若曙特意穿了件藏青色的确良衬衫，在人群里踮脚张望。黄维被阳光晃得眯起眼睛，却径直从蔡若曙身边走过，直到儿子黄理大声喊 “爸”，黄维这才猛地回头：“若曙？”
黄维特赦后，被安排到全国政协担任文史专员，但他还是将很大的精力放在了研究“永动机”上。
夜里，黄维在书房摊开一摞机器的图纸，台灯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蔡若曙试图上前和分别已久的丈夫说话，得到的却是黄维冷冰冰的一句话：“我很忙，不要打扰。”
本就有严重精神疾病的蔡若曙，在黄维回来后，她心中时常紧绷的那根“弦”断了，精神状态日益恶化。
此后日子里，蔡若曙整夜整夜失眠，每天下午都在楼下张望，生怕下班回来的黄维在路上出意外。
有次暴雨突至，蔡若曙在雨里站了两个小时，等着黄维回家。打着伞回来的黄维，看着浑身湿透的蔡若曙，叹气说：“你发什么疯？，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蔡若曙张了张嘴，最终只发出一声呜咽。
1976年5月8日清晨，蔡若曙坐在梳妆台前梳头。镜子里的女人眼窝深陷，发间的银丝比去年更多了。
黄维端来镇定药片和温水：“按时吃，我去公园转转。”
门关上的瞬间，蔡若曙把药片全倒进废纸篓，换上那件压箱底的旗袍。
永定河的风裹挟着柳絮掠过水面。蔡若曙站在堤岸，恍惚间，她又看见19岁的自己在宴会上对黄维说：“我就是要嫁给你，没有你，我就会疯掉。”
等黄维得到消息，狂奔到河边时，看到的是蔡若曙的尸体。悲痛欲绝的黄维，在给蔡若曙的挽联上写了“难妻”，但又觉得不妥，改为“老伴”。（图片：前排左二为蔡若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