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年8月24日清晨,老舍轻轻推开家门,最后一次回望生活了多年的小院。他走到三岁孙女小月的窗前,俯身轻唤她的名字。孩子揉着眼睛跑出来,懵懂地望着爷爷。老舍拉着她的小手,一字一顿地说:“和爷爷说——再——见。”小月乖巧地重复:“爷爷再见。”她不知道,这竟是爷爷留给世界的最后一句话。 几小时后,这位“人民艺术家”独自走向太平湖,在枯坐一整日后投湖自尽,结束了他67年的风雨人生。 老舍的命途,从一开始就刻满挣扎。1899年,他生于北京正红旗的贫寒之家,父亲在八国联军侵华时战死正阳门。 一岁半的他被扣在木箱下躲过意大利士兵的洗劫,却躲不过孤儿寡母的清苦。9岁那年,满族贵族刘寿绵资助他入私塾,他如饥似渴地读书,从京师师范学校毕业后当上小学校长。 五四运动的浪潮唤醒了他,他退掉包办婚姻,辞去铁饭碗,在天津写下处女作《小铃儿》——一颗文学的种子,从瓦砾堆里破土而出。 1924年远赴英国任教时,伦敦的阴雨浇不灭乡愁。他在异国写下《老张的哲学》,用“老舍”作笔名:“舍予”是忘我,“老舍”是永远忘我。 回国后任教山东,他将所见苦难凝成《骆驼祥子》。祥子拉车的身影,是千万底层百姓的缩影;那句“单靠个人奋斗活不下去”的叹息,成了时代的预言。 抗战烽火中,老舍的笔化作刀枪。 1938年武汉“文协”成立,周恩来力荐他担任总务部主任:“他不分党派,是五族共和的象征!” 他变卖家当支持抗战,写鼓词、编话剧,在重庆防空洞里完成《四世同堂》。 他高呼:“我是文艺界的小卒,笔是我的枪,热血洒在纸上!” 1949年,周恩来亲邀旅美的老舍归国。他目睹新生的北京,将热忱倾注于《龙须沟》。 当剧中人喊出“谁敢说政府半句坏话,我掰下他的脑袋”,老舍眼中闪着光——这何尝不是他的心声?他享受特殊礼遇:写作时无人打扰,为采风警察全程护送。 可荣耀背后暗流涌动:1962年,《正红旗下》因题材敏感被迫停笔;1965年访日归国后,记录见闻的公开信被禁发。 1966年8月23日,本在家养病的老舍执意去文联“参加运动”。刚进门,红卫兵便将他拖上卡车押往孔庙。 瓷片扎进膝盖,戏服水袖缠住流血的头颅,有人高喊:“把《骆驼祥子》的版权卖给美国,就是卖国!” 更痛的是妻子的当众揭发——23年前重庆的婚外情伤疤被撕开,家已成回不去的战场。 深夜归家时,汗衫已被血黏在皮肉上。 胡絜青用热毛巾敷了半小时才脱下,老舍喃喃道:“人民是理解我的,周总理是懂我的……” 次日清晨,他换上整洁的白袜布鞋,向小孙女诀别后走出家门。 太平湖的芦苇丛中,他捧读《毛泽东诗词》一整天,最终头浸湖水、手扒岸石窒息而亡。法医验尸时发现:胃里没有湖水,只有未消化的绝望。 他的死如巨石坠水。 儿子舒乙说:“太平湖正对母亲旧居,他找妈妈去了。” 八宝山火化场将他定为“反革命”,骨灰险被丢弃。12年后平反时,空骨灰盒里只放了一支笔、一副眼镜和一角血衣。 如今,太平湖已成北京二环路,地铁列车每日碾过他曾躺卧的土地。 但《茶馆》里“改良改良,越改越凉”的台词仍在回响;《四世同堂》中祁天佑投湖的身影,与老舍的白袜素鞋叠成同一个悲怆的剪影。 信息来源: 《光明日报》上的老舍足迹
1966年8月24日清晨,老舍轻轻推开家门,最后一次回望生活了多年的小院。他走到
航天科技追梦人
2025-08-09 21:4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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