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在上海租房,房东老太太突然对我说:从今天起,你不用再交租了,我只有一个小小

钟旭尧阿 2025-07-18 14:25:15
那年我在上海租房,房东老太太突然对我说:从今天起,你不用再交租了,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我以为是天上掉下的馅饼,忙问:您说吧,只要能做的,我一定答应。 老太太坐在藤椅上,手里摩挲着个掉漆的相框,照片上是个穿军装的年轻男人,眉眼跟她有几分像。“我儿子,”她声音轻轻的,“牺牲那年,跟你一般大,也是在上海打工。”我心里咯噔一下,预感这“请求”不简单。 “他走后,我这房子就空着,”她指着阳台,“以前他总爱在那儿养月季,说等开花了,就接我来上海。”藤椅旁边堆着十几个花盆,土都是新换的,却没种东西。我突然明白她想说什么,果然,她抬起头:“你能不能,帮我在阳台种满月季?” 我这才仔细打量这房子。两居室,家具都是旧的,却擦得锃亮,主卧的床头柜上,还摆着本翻开的《建筑力学》,书签停在第37页——后来才知道,她儿子是建筑工人,出事那天正在给写字楼装玻璃,为了救个脚手架上的学徒,自己摔了下去。 “房租我照交,花我来买。”我赶紧说,老太太却摆摆手:“说了不用交,你帮我养花,就当抵房租了。”她从抽屉里拿出个铁皮盒,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零钱,“这是他以前攒的,说要给我买金镯子,你拿着买花苗。”我鼻子一酸,接过盒子,硬币硌得手心发烫。 周末我去花卉市场,老板说“月季不好养,尤其上海的梅雨季,容易烂根”。我买了二十株不同品种的,有红的、粉的、黄的,老板还给了包花肥:“用心养,能开半年。”回去的路上,我抱着花苗,感觉像抱着个沉甸甸的承诺。 老太太每天都来阳台看,搬个小马扎坐在旁边,跟我说她儿子的事。“他小时候总偷邻居家的月季,被我打手心,还嘴硬说‘妈你喜欢’。”她笑着说,眼里却有泪,“后来在工地,省吃俭用,就为了买这房子,说‘妈,以后咱们也能在上海扎根了’。” 第一个月,月季就死了三株,叶子发黄,根烂得像棉絮。我蹲在阳台哭,老太太却安慰我:“没事,他以前也养死过,说‘妈,下次肯定行’。”她教我把烂根剪掉,用多菌灵泡,说“这是他从工友那学的招”。 梅雨季来得猝不及防,连续半个月的雨,剩下的月季开始掉叶子。我半夜爬起来搬花盆,老太太也披着衣服过来帮忙,说“他以前总说,养花跟做人一样,得经得住风雨”。雨水打在我们身上,凉丝丝的,却没觉得冷。 秋天的时候,第一株月季开花了,红色的,像团小火苗。老太太抱着花哭了,说“跟他小时候偷的那株一模一样”。那天她做了红烧肉,说“他最爱吃这个,你也多吃点”,我看着她把肉夹到我碗里,自己却扒拉着青菜,突然想起我妈,每次打电话都让我“别省钱,多吃点好的”。 有天我加班晚归,看见老太太在阳台打着手电筒,给月季浇水。“您怎么还没睡?”她笑着说“这株快开了,我守着它”,手电筒的光落在花瓣上,像给花镀了层银。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这阳台不止养着花,还养着个母亲的念想。 第二年春天,阳台彻底被月季占满了,姹紫嫣红,爬满了防盗网,连楼下的邻居都探着头说“你家的花太好看了”。老太太搬了把藤椅放在花丛里,整天坐在那儿,织毛衣,说“给你织件厚的,上海冬天潮”。 我在公司升了职,要搬到离单位近的地方。跟老太太说的时候,她正给月季剪枝,手顿了顿:“是该搬,那边上班方便。”她从抽屉里拿出个布包,里面是那只铁皮盒,钱一分没动,“这钱你拿着,买套新被褥。” 搬家那天,老太太的侄子来了,说“姑,跟我回苏州吧,我照顾你”。她摇摇头:“我走了,花怎么办?”我突然说“我不走了,这房子我续租”,老太太的眼睛亮起来,像被阳光照到的花瓣。 现在我还住在这里,阳台的月季越养越好,老太太教我用淘米水浇花,说“比花肥管用”。有次我出差,她每天给我发花的照片,说“这株粉的开了,你回来就能看见”。同事笑我“为了养花不搬家,太傻了”,我却觉得,这不是傻,是守住了一个母亲的春天。 上个月,社区给老太太送来了“光荣之家”的牌子,挂在门框上,红得耀眼。老太太摸着牌子,说“他要是看见,肯定高兴”。风吹过阳台,月季花瓣落下来,像星星落在她的白发上,我突然明白,有些承诺,一旦答应了,就成了一辈子的牵挂,比任何房租都珍贵。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老太太在给花浇水,我在旁边递水壶,像一对真正的祖孙。这或许就是生活吧,看似平淡的日子里,藏着些不期而遇的温暖,像阳台上的月季,只要用心养,总能开出意想不到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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