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有一套小房子，租给了一个女孩，差不多租了快5年了。她每半年准时交房租，从来没

我家有一套小房子，租给了一个女孩，差不多租了快5年了。她每半年准时交房租，从来没有拖欠过。前几天，这个女孩打电话给我，说空调不制冷了，让我找人修一下。 我正蹲在厨房择豆角，手机搁在灶台边响了，屏幕上跳着“小苏”两个字。手心里还沾着豆角的湿泥，划开接听时，听见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在翻东西。 “姐，不好意思打扰你，”小苏的声音带着点歉意，“屋里空调好像坏了，开了一下午，风都是热的，你看……” “没事没事，”我擦了擦手站起来，灶上的粥咕嘟冒泡，“我这就找维修师傅过去，你在家等着就行。” 挂了电话，我翻出通讯录里“王师傅”的号码。这师傅修家电快十年了，上次马桶漏水，他半小时就搞定，还顺带帮我把老化的水管换了，没收额外钱。 其实小苏这租客，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五年前她刚租这房子时，还是个扎马尾的小姑娘，拖着两个大行李箱，站在楼道里手足无措。我当时说“押一付三”，她红着脸问“能不能先押一付一”，说刚毕业，工资还没发。后来才知道，她在附近的幼儿园当老师，第一个月工资发下来，就把欠的房租补上了，还多塞了袋水果，说“添麻烦了”。 这五年里，房子从没出过乱子。去年台风天，阳台地漏堵了，水漫到客厅，我正急得团团转，她发微信说“姐别担心，我叫了物业来通，已经弄好了”。后来才知道，是她自己蹲在阳台，用手把头发丝和落叶抠出来的，弄得满手油污。 王师傅来得挺快，骑着电动车，后架上绑着个工具箱，叮当作响。到了楼下，我掏出钥匙开门，小苏正站在客厅里，手里拿着本绘本扇风，额头上沁着细汗。屋里确实热，窗户开着，风都是闷的，窗帘被吹得鼓鼓囊囊。 “应该是压缩机的问题，”王师傅打开空调外机，手伸进去摸了摸，抽出来时沾着黑灰，“用了快十年了，零件老化也正常。” 小苏赶紧递过瓶矿泉水，瓶身上凝着水珠：“师傅，修修还能用吗？要是太贵，我自己买个小风扇也行，不用麻烦换……” “你这姑娘，”我打断她，“天这么热，没空调哪行？该修修，该换换，不用你操心钱的事。” 王师傅拆开外机，里面的零件锈迹斑斑，他摇了摇头：“换个压缩机得八百，不如直接换台新的，现在节能款也不贵，一千五就能拿下，还省电。” 我瞅着小苏，她正低头抠着绘本的边角，手指关节发白。这姑娘节俭，上次我去收房租，看见她冰箱里冻着馒头，说“早上热两个，省得买早点”。但她对孩子大方，周末总看见她拎着大包零食回来，说是给班里的小朋友带的。 “换吧，”我拍板，“就换师傅说的那款节能的，今天能装上不？” 王师傅查了查库存，说“仓库有货，下午就能送来”。小苏突然站起来，从钱包里抽出八百块，往我手里塞：“姐，这钱你拿着，空调是我用坏的，不能让你全掏。” “你这是干啥？”我把钱推回去，“租房时说了，家电坏了房东负责，再说这空调本来就老了，跟你没关系。” 她还想再争，我笑着按住她的手：“真不用。你帮我照看房子五年，上次我出差，快递堆了半门廊，都是你帮我搬到屋里；前阵子下雨，你还帮我把阳台的花挪进来，这份心，比八百块值钱多了。” 这话让她红了眼眶，低头小声说：“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明年合同到期，我还想续租。我妈说，能遇上你这样的房东，是福气。” 下午新空调装上，凉风“呼”地吹出来，小苏赶紧把沙发上的抱枕摆好，又去厨房倒了杯冰水递给我。阳光透过纱窗照进来，落在她刚买的绿萝上，叶子上的水珠亮晶晶的。 临走时，她突然从鞋柜上拿起个小袋子，塞给我：“姐，这是我妈寄的核桃，你尝尝。上次你说睡眠不好，吃这个管用。” 我捏着袋子，核桃壳硌得手心痒。其实我哪是睡眠不好，是上次收房租时，看见她眼下乌青，随口问了句，她说是“班里孩子调皮，熬夜备课”，我顺嘴接了句“吃点核桃补补”。 下楼时，阳光正好，落在小区的银杏树上，晃得人眼睛亮。我想起五年前，小苏怯生生接过钥匙的样子，如今她眉眼舒展，说话也大方了许多。 只是突然琢磨，租房到底是该算得清清楚楚，你是租客我是房东，还是像这样，处着处着，就处出点家人的暖意？换作是你，会愿意为这样的租客，主动换台新空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