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上海市档案馆的查阅室里，市方志办的王佩民突然捂住嘴发出呜咽，手中的

2001 年，上海市档案馆的查阅室里，市方志办的王佩民突然捂住嘴发出呜咽，手中的信纸簌簌发抖。当她举着一摞泛黄的信笺哭喊 “这是我爸爸写的” 时。 档案管理员才发现，那些 1948 年的家信里，每一页都浸着墨水与泪水的痕迹。 信纸上的 “英妻” 是她从未谋面的母亲忻玉英，而落款 “孝和” 二字，让她等了半个世纪才真正触摸到父亲的温度。 1948 年的上海，提篮桥监狱的铁窗里，王孝和用铅笔头在草纸上写信，笔尖三次戳破纸页。 三天前，妻子忻玉英挺着九月的孕肚闯进特刑庭，看到他被酷刑折磨得血肉模糊的后背时，不顾胎气崩溃大哭。 国民党法警拖拽她的身影消失在法庭外，他却在血泊里笑了。 不是因为反动派的暴行，而是听见妻子嘶哑的控诉让旁听的工人爆发出怒吼，迫使执刑中止。 “英妻，我很感激你，很可怜你，你的确为我费尽心血……” 他写到这里，窗外传来特务的皮靴声，赶紧在信末补上：“未来的孩子就唤他叫佩民！” 这名字是他早就想好的。“佩” 是铭记，“民” 是苍生，就像他在上海电力公司发动大罢工时，总把 “为工人争生存” 的标语贴在机器齿轮上。 忻玉英曾跪在他面前哀求：“特务到处抓人，你躲一躲吧，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他扶起妻子时，工装袖口还沾着罢工游行的油墨，轻声说：“我走了，工人们怎么办？这是我的战场。” 后来叛徒出卖，他在狱中被灌辣椒水、坐老虎凳，肋骨被打断三根，却仍托难友带出纸条：“不要伤心，应好好保重身体！” 1948 年 9 月 30 日凌晨，特务用黑布蒙住王孝和的眼睛，他却挣脱布条高喊：“我要见记者！” 相机快门响起时，他面向东方微笑，衬衫第三颗纽扣还系得整齐 —— 那是忻玉英亲手缝的。 而此时的忻玉英正疼得蜷缩在产床上，三个星期前法庭上的崩溃让她风瘫在床，却仍咬着牙默念丈夫的信： “在这不讲理的世上不是有成千成万的人在为正义而死亡？” 当女儿呱呱坠地，她摸着孩子的小脸说：“你爸爸给你取名佩民，他是为人民死的。” 王佩民长到十岁才知道父亲是烈士。奶奶指着墙上的遗像说：“你爸爸是工人领袖。” 可她在课本里找不到父亲的名字，只能对着泛黄的报纸剪报发呆 —— 上面写着 “电力工人王孝和英勇就义”。 却没有一句关于他如何亲吻妻子的孕肚，如何在信里叮嘱 “如有自己看得中的好人，可作为你的伴侣”。 1994 年，上海烈士陵园迁墓时，她跪在打开的棺木前，看见父亲的遗骨上还留着刑具的压痕，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布包。 里面是 40 多封家信，还有一张被血浸透的纸条，写着 “佩民吾女：爸爸永远看着你”。 如今，王孝和的家信被珍藏在上海历史博物馆，其中一封的背面，有忻玉英后来补写的字迹：“孝和，佩民今天会叫爸爸了。” 而王佩民每次去龙华烈士陵园，都会带一支父亲信里提到的白玉兰。 墓碑上的照片里，父亲的笑容温和，眼神却像他信里写的 “为正义而死，死而无憾”。 这八个字，曾让 2001 年在档案馆的她突然明白，那些浸透泪水的家信，不是悲伤的注脚，而是一个父亲用生命写给女儿的情书，字里行间都是未说出口的牵挂： “佩民，爸爸虽然没抱过你，但我的灵魂，永远在你成长的路上，为你站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