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贵见邓小平坐下点烟时,就迫不及待地说:“小平同志,这些日子你天天开会,不断提出一个又一个新点子,我有点接受不了,我想问一下,你究竟还执行不执行毛主席的革命路线?究竟还要不要高举毛泽东思想的伟大旗帜?”
陈永贵,那可是个从土坷垃里刨食儿刨出来的硬汉,大字不识几个,可人家有股子犟劲,愣是带着山西昔阳大寨那帮穷哈哈的乡亲们,把穷山恶水改造成了米粮川,你想想,一个连肚子都填不饱的小山村,硬生生让他干成了全国农业的“麦加圣地”,能不牛?
这事儿得从1952年他当上村支书算起,到了1964年,毛主席一句“农业学大寨”,更是把他直接推上了时代的风口浪尖,可这位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对领袖的忠心,那真是掏心掏肺,却也少了点儿琢磨劲儿。
他觉着,只要把毛主席的话当圣旨,把老人家的思想旗帜举得高高的,就没过不去的火焰山,这种铁杆粉丝的心态,在“四人帮”倒台、邓小平琢磨着要“重出江湖”那会儿,就成了他脑子里的一道死结。
他急吼吼地跟华国锋念叨,可千万别让邓小平回来啊,那不成“背叛”老人家了吗,他哪里看得清时代这趟列车已经换了方向盘,更别提理解陈云、叶剑英这些老帅们请邓小平出山的深意了——那是盼着邓小平用他的大智慧,给国家蹚出条活路来啊!
1977年,邓小平三起三落,这回总算是稳当落地,在党的十届三中全会上官复原职,可这前面的路,哪儿那么好走,就在他复出前,陈永贵找他聊了聊,那话里头,既有老伙计的熟络,也藏着针尖对麦芒的“政治觉悟”。
陈永贵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教训,面对这近乎“长辈教训晚辈”的忠告,邓小平倒是没发火,反而把他让进一间小屋,想跟他好好说道说道。
这些翻天覆地的变化,在陈永贵眼里,简直就是离经叛道,他心里那个纠结啊,这到底是姓资还是姓社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说到底,他还是没把“实事求是”这四个字真正嚼碎了咽下去,当年他管全国农业那阵子,也不管人家地是沙是黏,天是旱是涝,一门心思把大寨那套硬往全国套。
结果大部分地方都水土不服,产量没上去,埋怨声倒是一箩筐,这不是明摆着跟“实事求是”对着干吗,一个在田间地头能呼风唤雨的带头人,一旦站到治国理政的高度,眼界和脑筋就有点跟不上了。
真正的“火山爆发”是在1980年1月15号,国务院会议刚散,陈永贵就在休息室门口把邓小平给堵住了。
那真是连珠炮似的质问:“小平同志!你天天开会,天天出新点子,我有点跟不上趟儿了,你到底还执不执行毛主席的革命路线,还要不要高举毛泽东思想的伟大旗帜,毛主席那个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还算不算数,”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在旧时代棺材板上的钉子,带着不甘和困惑。
邓小平敲打他,作为党员,有意见可以保留,但组织纪律必须服从。要是敢背着组织搞小动作,那就是敌我矛盾,得按刑法办,跟“四人帮”一个待遇,这话的分量,千斤重,陈永贵一下子就蔫儿了,闷了半天,才挤出一句,保留意见,但服从党的纪律和规定。
跟邓小平几次三番“过招”,陈永贵脑子里那道弯,终究还是没转过来,改革开放的浪潮哗哗地涌过来,他确实有点力不从心了,这人吧,好处是磊落,心里不痛快就直说,可也真够拧的,新东西、新路子,他就是瞅不顺眼,听不进去。
当时中央有些领导同志,觉得他这能力,当个国家领导人确实有点勉强,这话也不是空穴来风,1980年9月,陈永贵自己也明白了,主动请辞,让秘书代笔写了辞职报告,这是他个人的选择,也是一个时代不得不做的了断。
副总理不当了,陈永贵也没闲着,1983年,他给中央写信,说还想为国家出点力,组织上也痛快,安排他当了北京东郊农场的顾问,这下可好,又回到了他最熟悉的地头,也算是遂了他的心愿。
他对那片黄土地的爱,对农民这个身份的认同,那是一辈子的事儿,当副总理那会儿,他不转户口,不拿国家那份工资,照样在大寨挣工分,一天一块五毛钱,养活一家老小,还时不时接济村里人,他跟大寨的乡亲们说过,等他死了,就埋在虎头山上,站得高,看得远,这份情,朴实得让人心头发热。
生命的最后日子,陈永贵查出了肺癌,其实,陈永贵这辈子也不简单,早年抗战那会儿,他也有过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经历,这些都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