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上海知青李亚茹,抛下男友和女儿果断回城。临走前晚上,李亚茹流着泪解开衣扣对男友说:“今晚,让我们为过去画一个句号吧!”
30岁的上海知青李亚茹蹲在灶台前添柴火,火光映得她脸上明一阵暗一阵,炕上躺着四岁的女儿紫蝉,小脸红扑扑的睡着。
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刘宝民带着满身寒气推门进来,棉袄上还沾着几片没化的雪碴子。
返城名单下来那天,所有人的心都为之激动,二十来个上海知青名额,三百多人抢破了头。
李亚茹捏着盖了红戳的批准文件,指甲在纸面上掐出深深的月牙印,她没敢看刘宝民的眼睛,这个山东汉子在农场守了她十年,从青葱小伙熬成了满脸胡茬的糙汉。
灶台上的煤油灯晃得厉害,李亚茹摸着黑解开棉袄扣子,外头蛐蛐叫得人心慌,刘宝民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两人都知道这是最后的温存。
天蒙蒙亮时,李亚茹把收拾好的蓝布包袱系成死结,炕沿上摆着连夜蒸的玉米面窝头,够爷俩吃半个月。
紫蝉翻了个身,小手在空中抓挠两下,李亚茹的眼泪砸在孩子手背上,烫得她缩回手在衣服上蹭了蹭。
火车站挤得像沙丁鱼罐头,知青们红着眼眶往绿皮车里钻,她蜷在硬座底下,听着铁轨的响动,指甲缝里还留着搓玉米粒留下的黑泥。
上海的石库门弄堂飘着油墩子香味,李亚茹在街道办领了粮票,顶替母亲进了纺织厂。
流水线上的织机昼夜不停,震得人耳朵嗡嗡响,她学会用蛤蜊油抹手,拿粮票换鸡蛋,渐渐把北大荒的苦日子埋进记忆深处。
后来经人介绍嫁了个丧偶的中学老师,婚礼上穿着借来的红呢子外套,胸口别着塑料花。
回城的日子过的很快,转眼李亚茹要退休了,那天居委会电话响得特别急,听筒里传来一句:“刘宝民走了,肺病拖了四五年......”李亚茹手里的毛线团滚出老远,织了半截的毛衣针脚全乱了。
衣柜底层压着紫蝉周岁照片,边角都磨毛了,照片里开怀大笑的小姑娘缺了颗门牙。
在得知这一事后,她着急忙慌攥着老年证买半价票,乘务员瞅她身份证上的310开头直撇嘴。
那时候农场早改成现代化种植基地,GPS定位的播种机在地里画直线,老职工宿舍拆得只剩半堵墙,野蒿子长得比人高。
打听到紫蝉住处时,几个晒太阳的老太太眼神像刀子,当年她抛夫弃女的事还在茶余饭后嚼着。
彩钢瓦搭的平房前,李亚茹数到第七块砖头缝里钻出棵蒲公英,开门的中年女人眼角纹路很深,蓝布褂子洗得发白,活脱脱年轻时的刘宝民模样。
屋里水泥地扫得泛青光,五斗柜上供着镶黑框的照片,刘宝民的笑还像四十年前那样温吞。
墙根蹲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正用粉笔在地上画房子,抬头喊了声“姥爷吃饭啦”,才发现家里来了生人。
紫蝉从灶间端出搪瓷缸,白开水冒着热气,她说爹临终前攥着张返城通知书复印件,纸都摸得起毛边了,说当年为给孩子落户口,爹扛着冻猪肉在雪地里走二十里地求人,说自己在镇小学代课二十年,女儿期末考试拿了双百。
李亚茹摸出存折往炕席底下塞,却被紫蝉一把拽出来甩回去,塑料封皮拍在墙上啪嗒响。
小丫头蹭过来拽紫蝉衣角,眼睛滴溜溜转:“妈妈,这个奶奶和姥爷照片里的人像呢?”外头起风了,彩钢瓦哗啦啦响成一片。
李亚茹望着窗根底下那丛野芍药,忽然记起离农场那夜,刘宝民偷摸掐了朵花骨朵塞她包袱里,后来在火车上发现早压成了花泥。
信息来源:光明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