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二年，唐肃宗在灵武即位，急需敢战之将。有人想起了那个在永丰仓挺身而出的“马夫”，于是段秀实被破格提拔为陇州刺史。当时的陇州已是孤城一座，城内仅剩三百残兵，粮草将尽。叛军将领阿史那承庆率五千精兵来攻，在城下架起云梯，志在必得。面对绝境，段秀实做了一件令所有人震惊的事——他命令士兵将城中最后存粮全部倒入护城河。望着漂浮在水面上的米粒，士兵们面面相觑，却听段秀实沉声道："今日唯有死战，让胡虏看看，大唐儿郎的骨头有多硬！" 陇州城头的火把噼啪作响，照得段秀实脸上刀疤泛着血光。三百残兵攥着豁口的横刀，眼珠子跟着漂浮的米粒打转——这哪是倒粮食？分明是把活命的念想都泼给了阎王爷。阿史那承庆的云梯刚架上城墙，段秀实突然扯开甲胄露出胸膛，抄起长槊就往城下跳：“有种的跟老子玩命！” 突厥兵哪见过这阵仗？愣是被这疯子刺史吓得后退三步。段秀实摔在尸堆里打个滚，反手捅穿两个胡骑，血葫芦似的爬回城头。守军眼见他肠子挂在外头还在喊“放滚木”，眼眶子都瞪裂了，三百残兵愣是杀出三千人的气势。这场仗打完，护城河漂的不止米粒，还有突厥人泡发的尸体，腥得野狗都不敢来舔。 批判地看，段秀实这手破釜沉舟透着狠劲儿，也藏着大唐边将的无奈。陇州粮仓早被前任刺史倒卖给吐蕃商队，他接手的根本是个烂摊子。倒粮明着是断后路，实则是把贪污的遮羞布撕个粉碎——后来查账发现，倒掉的“余粮”里掺了三成沙土，贪官连救命粮都敢克扣。更讽刺的是，这场死守赢得肃宗嘉奖，却让段秀实得罪了整个陇西官僚集团，为日后被杨炎排挤埋下祸根。 活下来的老兵油子私下嚼舌根：“段阎王打仗不要命，管兵更邪乎！”有次抓到偷吃战马料的兵，他让人把马粪塞进逃兵嘴里：“马吃得你吃不得？”可转头又把自己俸禄换成草药，给伤兵敷伤口。这种冰火两重天的做派，比突厥弯刀还割人——士兵怕他怕得要死，又肯为他死。 最绝的是二十年后的泾原兵变。朱泚捧着龙袍来找他合伙造反，段秀实抄起笏板就砸：“老子的骨头在陇州城就淬过火，还怕你個篡位杂碎？”血溅大明宫时，他脖颈喷出的血柱子飚得比当年陇州城头的战旗还高。长安百姓传言，那夜总听见护城河哗哗响，像是三百陇州鬼兵在捞漂着的忠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