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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黄土地,谷香满兴县 —— 一碗小米粥里的家乡味

兴县的风,总带着股黄土地特有的粗粝劲儿。它从吕梁山的沟壑里钻出来,掠过层层叠叠的梯田,把地里的谷子吹得翻起金浪,也把那股

兴县的风,总带着股黄土地特有的粗粝劲儿。它从吕梁山的沟壑里钻出来,掠过层层叠叠的梯田,把地里的谷子吹得翻起金浪,也把那股子清润的谷香,送进了家家户户的窗棂。

开春的时候,父亲总会扛着犁,在解冻的黄土地上划出一道道深沟。土块翻卷上来,带着冻土融化后的潮气,他把精选的谷种撒进去,脚踩得实实的,像是在跟土地许下约定。兴县的土金贵,每一寸都攒着劲儿,春旱的时候,乡亲们会挑着水桶去浇地,桶沿晃出的水珠落在土里,瞬间就被吸干,只留下一圈浅浅的湿痕。谷子就在这样的土地里扎根、拔节,从嫩绿的苗儿长成齐腰高的秆子,风一吹,叶子沙沙响,像是在跟路过的人打招呼。

到了秋收,整个村子都浸在谷香里。田埂上堆满了割下来的谷穗,金灿灿的,压得秸秆都弯了腰。大人们拿着连枷打谷,“啪、啪” 的声响在山谷里回荡,谷粒从穗子里蹦出来,落在铺好的帆布上,像撒了一地的碎金子。孩子们总爱光着脚在谷堆上跑,谷粒硌着脚心,痒丝丝的,捡起一把捧在手里,晒干的谷粒带着阳光的温度,凑近鼻尖一闻,是纯粹的、带着甜意的香。

熬小米粥,是母亲最拿手的活儿。清晨天还没亮透,她就会从陶瓮里舀出几勺小米,放在竹筛里轻轻晃。饱满的小米粒滚落在瓷盆里,泛着温润的米黄色,淘洗的时候,水会变成淡淡的米浆色,倒在院子里的菜地里,连青菜都长得格外精神。灶台上的铁锅烧得发烫,倒上井水,等水 “咕嘟咕嘟” 冒起泡泡,再把小米慢慢撒进去,用勺子搅几圈,防止粘锅底。

熬粥的火候最关键,得用柴火慢慢炖。母亲坐在灶门口,添一把晒干的谷秆,火苗 “噼啪” 地舔着锅底,锅里的小米渐渐涨开,粥的香气一点点漫出来,先是淡淡的米香,后来变得浓稠醇厚,飘得满院子都是。邻居家的婶子路过,总会笑着喊:“又熬小米粥啦?闻着就馋人!” 母亲也会应着:“等会儿盛一碗给你家娃尝尝!”

粥熬好的时候,揭开锅盖,热气裹着香气扑面而来,粥面上浮着一层薄薄的米油,亮晶晶的。盛在粗瓷碗里,粥稠得能挂住碗边,吹一吹,抿一口,米香在嘴里散开,绵软糯滑,带着一丝丝自然的甜,咽下去,连心口都暖暖的。小时候,我总爱捧着碗,蹲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喝粥,旁边的鸡群 “咯咯” 地啄着地上的谷粒,风里飘着远处田里的谷香,那样的日子,简单又踏实。

后来离开家乡,走了很多地方,也喝过不少小米粥,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超市里的小米包装精致,熬出来的粥也香,却没有家乡黄土地里长出来的小米那样醇厚的味道,没有柴火慢炖的烟火气,更没有母亲坐在灶门口添柴的身影。每次打电话回家,母亲总会问:“在外面有没有喝上小米粥?我给你装了些新收的小米,让你爸寄过去。”

去年秋天,我回了趟兴县。刚进村,就看见田埂上的谷子熟了,风一吹,金浪翻滚,谷香依旧。母亲在院子里晒着新收的小米,见我回来,赶紧去灶房熬粥。还是熟悉的铁锅,熟悉的柴火,熟悉的香气。喝着碗里的小米粥,看着母亲鬓角的白发,突然明白,那碗小米粥里的家乡味,藏着黄土地的馈赠,藏着母亲的牵挂,藏着我从小到大的时光,无论走多远,都忘不了。

风吹过黄土地,谷香满了兴县,也满了每个兴县人的乡愁。一碗小米粥,盛着的是家乡的烟火,是刻在血脉里的记忆,无论身在何方,只要想起那股谷香,就知道,家,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