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周迪道被抓。没过多久，他对外说投降。但才几天，他就给上级写了信。信里写：“敌人劝我投降，我想顺着来，其实是将计就计！” 这封信送到浙东抗日根据地，马上引起动静。何克希司令捏着信纸，手有点抖。 三天前，他刚收到周迪道叛变的消息，当时气得摔碎了茶杯。现在，他盯着 “将计就计” 四个字，突然想起三天前周迪道被捕时的眼神 —— 那眼神里，藏着没说的话。 周迪道被捕的消息传来时，何克希在四明山指挥部。当时地图上满是红蓝箭头，密密麻麻。他正为战事操心，怎么也想不通：这个从 1938 年就跟着自己打游击的老部下，咋会突然投日军？ 更让他急的是，周迪道知道新四军在浙东的所有地下交通网。要是周迪道真叛变，整个根据地都会暴露在日军眼皮下，太危险。 可何克希不知道，这场 “叛变” 从一开始就是周迪道安排的。几周前，周迪道接了任务：潜入日占区筹钱，解决新四军因日军封锁闹的粮荒。 周迪道扮成宁波的绸缎商，在商行、茶馆间来回跑。他用谈 “生意” 的名义，把真实身份藏起来。 他找到爱国士绅陈文瑛，这位留过学的商人没多问，直接拿出三千银元：“周先生，我信你，这钱先拿去，不够再来拿。” 筹款比预想顺，一万银元很快装满木箱。可就在周迪道准备返回时，在码头被日伪汉奸赵四眼认出来。赵四眼以前是周迪道发展的线人，这时成了日军特务。 周迪道被押进宁波宪兵队，日军大队长铃木佐一郎正坐藤椅喝茶。铃木没对周迪道用刑，反而让人端来酒菜：“周先生，你是聪明人。皇军要合作，不要你的命。” 周迪道端起酒杯，突然想起临走前何克希的话：“到最危险时，记着，咱们的人都看着你。” 他放下酒杯，露出点狡黠的笑：“太君，我周某人最懂‘识时务’。” 就这样，周迪道住进日军安排的花园洋房。他每天跟日军军官喝酒、听戏，还主动说 “帮皇军筹物资”。 但暗地里，他给何克希写了那封密信。信里写：“敌人要我当铁扇公主，我就当孙悟空，钻进他们肚子里折腾。” 组织很快批了周迪道的计划，还派来九名精干队员，让周迪道 “亲手抓”。这些队员装投降，被编进 “400 特工组”，周迪道代号 “401”。 为让日军彻底信自己，周迪道带队员去妓院、赌场，故意装出沉迷享乐的样子。在 “醉春楼”，他塞给头牌小红二十银元，让她配合：“太君问起，就说昨晚我醉得厉害，啥也没干。” 在 “福兴赌坊”，周迪道故意输给日军参谋两万法币，之后又悄悄赢回来。这样做，既让日军觉得他 “有用”，又没让日方占着真便宜。 最危险的考验，是铃木佐一郎安排的。1944 年深秋，日军把真汉奸李平调到周迪道身边，说 “协助工作”。李平之前参与过好几次针对新四军的破坏行动，要是他发现周迪道的破绽，整个计划就全完。 周迪道表面没异常，暗地里收集李平勾结日军的证据。他伪造了一封 “李平私通重庆” 的信，悄悄塞进日军特高科的档案柜。三天后，李平以 “通敌罪” 被处决，周迪道才算成了日军眼里的 “自己人”。 成了日军 “一号密探” 后，周迪道的行动更大胆。他用 “汉奸” 身份，和宁波商会会长张伯驹合作。表面帮日军收粮食，暗地里把三成粮食运往四明山。 他甚至说服日军特高科科长山田，把一批走私西药 “借” 给新四军。换回的，是山田一直想要的宋代青瓷。 最惊险的是 1945 年春天运炸药的任务。组织需要炸药炸日军炮楼，周迪道得从上海取货，再送到四明山。 他借着陪山田科长去上海游玩的机会，把炸药藏在特制手提箱的夹层里。返程时，日军在宁波码头设卡检查。 周迪道赶紧把箱子塞给山田：“科长，您帮我拿会儿，我去买包烟。” 山田提着箱子，宪兵不敢查 —— 没人敢查特高科科长的私人物品。 这样危险的日子，周迪道过了整整一年。据浙东纵队战史记载，400 特工组共筹了 12 万银元、500 吨粮食、300 箱西药、2 万发子弹，还弄到两部电台。 这些物资里，一半被周迪道 “截留”，用来收买汉奸、扩大情报网。他常说：“钱要花在刀刃上，人心也得收在刀刃上。” 1945 年 8 月，日本投降的消息传来。铃木佐一郎还把周迪道当 “亲密战友”，在宁波城外的松月楼摆了饯行宴。 酒过三巡，铃木拍着周迪道的肩：“周桑，以后常联系。” 周迪道笑着应，心里想：这一别，就是永别。 回到新四军，周迪道没休息。解放战争时，他任华东局后勤部长，动员五万民工用小推车运物资，创下 “推车支前” 的经典战例。 新中国成立后，他进了公安部，破获 “中统潜伏案”“军统残余网络” 等大案，直到 80 年代离休。 1998 年，南京鼓楼医院里，92 岁的周迪道躺在病床上，想起 1944 年那个雪夜，自己站在日军牢房窗前，望着四明山方向，轻声说：“等着我，等我回来。” 现在，他终于能说：“我做到了，没辜负那些信任我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