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膑被剃掉髌骨后,被庞涓接到府上悉心照顾。孙膑为表示感谢,为他默写鬼谷子兵法。某天,孙膑听到庞涓对手下说:“待写完兵法,就将他除掉。” 窗纸外的风卷着残雪,呜呜咽咽像谁在哭。孙膑握着笔的手猛地一颤,墨汁在竹简上洇开个黑团,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在眼皮上。他想起三天前庞涓亲自端来的汤药,青瓷碗沿还留着对方指腹的温度,“师弟安心休养,这方子是我寻遍名医才得来的”,那声音温和得能溺死人。 此刻廊下的脚步声渐远,孙膑却觉得那“除掉”二字像冰锥,顺着后颈钻进骨头缝里。他扶着案几想站起来,空荡荡的裤管却在地上拖出细碎的声响——这双腿,是庞涓“请”魏王治的罪,说他私通齐国意图不轨。当时他疼得昏死过去,醒来时庞涓正守在床边,眼眶通红,“师弟受苦了,都是师兄无能”。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孙膑望着案上堆得半尺高的竹简,那些他忍着剧痛写下的兵法,每个字都浸着血。前几日庞涓还来翻看,指着“知己知彼”那篇叹道:“师弟果然得师父真传。”那时他心里暖烘烘的,觉得纵使没了双腿,能得师兄如此相待,也算没白活这遭。 天快亮时,伺候笔墨的老仆进来添炭。见孙膑对着竹简发怔,忍不住叹了句:“先生昨夜又没合眼?庞将军吩咐了,让您保重身子,别累着。”孙膑抬头看他,老人鬓角的霜比窗外的雪还厚,是府里少数会给轮椅上油的人。他忽然笑了,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劳烦老丈,帮我取些废纸来。” 从那天起,孙膑写得更勤了。只是笔锋渐渐散漫,有时写着写着就打起瞌睡,墨点溅得满袖都是。庞涓来看他,见他形容憔悴,忙让仆妇炖了参汤,“师弟何必如此急着完工?”孙膑咳嗽着摇头,把刚写好的竹简递过去,“师兄待我恩重如山,这点东西算什么。”竹简上的字歪歪扭扭,有些句子甚至前后矛盾。 庞涓起初没在意,只当他身子虚。直到半月后,他拿着竹简核对,才发现那些精妙的兵法里,混着不少寻常兵书都能见到的套话,甚至有几处阵法明显有误。他皱着眉去找孙膑,对方正趴在案上打鼾,嘴角还挂着墨渍。轮椅旁的炭盆早熄了,手冻得通红。 “师弟这是……”庞涓的话没说完,就见孙膑猛地惊醒,慌忙把一张废纸往怀里塞。他眼疾手快抢过来,见上面用极小的字写着:“齐使将至,速求脱身。” 空气瞬间冻住了。孙膑瘫在轮椅上,脸白得像纸,却忽然笑了:“师兄既然看见了,我也就不瞒你了。”他指着那些混乱的竹简,“你要的兵法,我写了;你要的性命,我也给过你机会。” 庞涓捏着那张废纸的手在抖,他忽然想起师父当年说的话:“膑儿仁厚,涓儿智急,日后若共事,需记‘留余地’三字。”他原以为挖掉师弟的髌骨,就能断了他驰骋沙场的可能,却忘了这人就算坐着轮椅,心里也装着千军万马。 齐使果然来了。是借着访问魏国的名义,藏在使团里的。那天夜里,老仆推着孙膑的轮椅,从后门悄悄溜出去。经过庞涓的书房时,见里面还亮着灯,窗纸上映着个孤孤单单的影子。孙膑让轮椅停了停,对着那影子拱了拱手,算是谢过他这些日子的“照顾”。 后来的事,史书上写得明明白白。马陵道上,庞涓被孙膑的“减灶计”诱入绝境,看见大树上写着“庞涓死于此树之下”,才明白自己终究还是输了。临死前他望着漫天箭雨,想起少年时在鬼谷,两人一起爬上山头看日出,孙膑指着云海说:“师兄,将来我们辅佐同一个君王,定能让天下太平。”那时的风,也是这样带着草木的清香。 这世间最狠的算计,从来都裹着蜜糖。庞涓以为断了对方的腿,就能锁住那份才华;孙膑却用装疯卖傻,在绝境里给自己留了条生路。人心这东西,不是挖掉髌骨就能毁掉的,也不是几句温情就能焐热的。就像鬼谷先生教的,最高明的兵法,从来不是如何战胜敌人,而是如何看清自己——看清自己的贪婪,也看清他人的底线。 参考书籍:《史记·孙子吴起列传》、《东周列国志》
孙膑被剃掉髌骨后,被庞涓接到府上悉心照顾。孙膑为表示感谢,为他默写鬼谷子兵法。某
冷香侵梦幽
2025-08-20 22:5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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