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男朋友来家做客，却发现是他十三年前从漳河里救出的少年 饭桌上的痣，映着十三年前的河 "妈，陈阳说他老家也是漳河边上的！"林薇把一筷子糖醋排骨夹给对面的小伙，眼里的光比桌上的灯泡还亮。 王秀兰正给砂锅添汤，手突然顿了一下。客厅空调呼呼吹着，她后背却莫名冒出汗来。坐在女儿身边的陈阳，白衬衫袖口卷到小臂，笑起来眼角那颗小小的痣，在灯光下晃了晃——像极了十三年前那个在漳河里沉浮的少年。 "小伙子老家具体是哪啊？"王秀兰往陈阳碗里舀了勺汤，声音尽量放平。 "就河湾村，离您家这不算远。"陈阳腼腆地笑，"小时候常去漳河游泳，我妈总说我是浪里白条。" 这话像根针，扎得王秀兰手里的汤勺差点掉下来。她记得清清楚楚，十三年前也是这样的夏天，她去漳河对岸走亲戚，亲眼看见个半大孩子在河心扑腾，岸上几个小孩吓得直哭。她男人张建军当时没多想，脱了鞋就扎进水里，等把人拖上岸时，自己嘴唇都紫了，胳膊上还被河底的石头划了道血口子。 "那你小时候...没在河里出过啥事？"王秀兰的声音有点发紧。 陈阳愣了愣，随即挠挠头："还真有过一次。十三岁那年跟人比憋气，腿突然抽筋，眼看就要往下沉，多亏一个大叔跳下来把我捞上来。"他夹菜的手顿了顿，眼里浮出点后怕，"那大叔胳膊被划了个大口子，血混着河水往下淌，我想谢谢他，他就摆摆手让我赶紧回家，连名字都没留。" 林薇听得眼睛瞪圆了："还有这事儿？我咋没听你说过？" "多大点事。"陈阳笑了，眼角的痣跟着动了动，"就是总惦记着，那大叔救我时，把他的蓝格子衬衫都扯破了，后背还有块洗不掉的油渍，像朵小花儿..." "哐当！"王秀兰手里的汤勺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张建军从厨房出来，手里还拿着擦碗布："咋了这是？" 王秀兰没说话，指着陈阳，手一个劲儿抖。张建军莫名其妙，直到听见王秀兰哽咽着说："老陈...你看他眼角那颗痣...像不像当年咱救的那个娃？" 张建军这才正眼打量陈阳，眉头慢慢皱起来，又突然松开："你说你被救那天，穿的是件印着奥特曼的背心？" 陈阳猛地抬头，眼里全是惊讶："您咋知道？" 张建军的眼圈一下子红了。他走到陈阳面前，撸起自己的左胳膊——肘弯处有块月牙形的疤，像片风干的树叶。"那天我把你拖上岸，你死死攥着我这胳膊，指甲都嵌进肉里了。" 陈阳盯着那道疤，突然"腾"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他走到张建军面前，慢慢蹲下身，手指轻轻碰了碰那道疤，眼泪"啪嗒"掉在张建军的胳膊上。 "叔...原来是您..."他声音哽咽着，"我找了您十三年啊！每年去河湾村赶集，都拿着画的您的样子问，没人认识...我妈总说，是菩萨派您来救我的..." 林薇在旁边早听傻了，看看陈阳，又看看爹妈，突然"哇"地哭了："这也太巧了吧...合着你们早就认识啊！" 张建军把陈阳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多大点事，谁见了都会救的。" "对您是小事，对我是命啊！"陈阳抹了把脸，眼泪还在往下掉，"我后来拼命学游泳，考上大学报了水利专业，就想将来能帮更多人...叔，婶，你们不知道，这些年我总梦到那条河，梦到您把我往上托的样子..." 晚饭后半段，没人再提别的。张建军给陈阳倒了杯酒，自己也满上，俩人大口喝着，话却不多。王秀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突然觉得眼眶发热——当年那个呛得直吐水的小不点，如今长这么大了，还成了女儿喜欢的人。这世上的事，咋就这么巧呢？ 临走时，陈阳非要给张建军塞钱，被张建军瞪着眼推回去："再这样就别认我这个叔！"陈阳没再坚持，只是紧紧抱了抱张建军，又给王秀兰鞠了个躬："叔，婶，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半个儿。" 看着陈阳牵着林薇的手走远，王秀兰靠在张建军肩上："你说这叫啥？善有善报？" 张建军望着俩人的背影，笑了："啥报不报的，就觉得这娃亲。" 夜风从楼道里吹进来，带着点槐花香。王秀兰突然想起，当年救完人回家，张建军心疼他那件蓝格子衬衫，说那是结婚时她给买的。现在看来，那件破了的衬衫，倒是牵出段比衬衫结实百倍的缘分。 有些事就是这样，你以为随手做的一件小事，早就在时光里发了芽，等某天突然开出花来，才发现原来善良从不会白给，就像漳河的水，兜兜转转，总会把该遇见的人，送到彼此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