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没？不少农村老人得了绝症，就放弃治疗，儿女也默认了，没人指责不孝顺。 我77岁老妈唏嘘不已，“还记得你桂花姨不？你二姥爷家大闺女，只比我小3天！” 我瞪着大眼珠子问，“记得记得，这位表姨可厉害了，她怎么了呀？” “昨天，她刚出殡。我怕触景生情，天气又热，就没参加葬礼，听说办得挺风光。”我妈叹了口气。 “表姨岁数不大呀，得了什么病？您别多想，您的身体壮着呢！”我吃了一惊，怕我妈胡思乱想。 “岁数不小了，都78岁（虚岁）了，据说是肠癌，你哥建议她去省城手术，她死活不肯去。”我妈唠唠叨叨。 “为啥不做手术呢？就跟我小姨一样，也许做了手术，就没事儿了。”我惋惜不已。 “嗨，农村这种情况可多了。老人一旦得上坏病（癌症），反正治不好，还不如吃好点，喝好点呢！”老太太伤感地说。 我有点接受不了，如果是我爸我妈，就算倾家荡产，我也会治的，不然，过不了心里那一关呀！ 我问我妈，“桂花姨不是年纪轻轻就守寡吗？拉扯大儿女不容易，儿女们难道都不管吗？” 我妈解释，“她有三儿一女，老二已经不在了，孩子们还算孝顺，只不过经济状况一般。你桂花姨自己放弃治疗了！” 我沉默了，五味杂陈，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治不该治？ 六月盛夏，乌云压城，空气凝滞，连蝉鸣都听不见。树叶打蔫，边缘微微卷起，泛着枯黄的倦意。 我们小区的王大妈坐在楼下凉亭，摇着蒲扇，用浑浊的眼睛打量路人，汗水在她额头的沟壑里汇成细流。 每个人都走得匆忙，恐怕被热浪蒸熟。几只小野猫早躲到树荫下打盹，连“喵喵”叫也没了力气。 傍晚时分，偶尔一阵风过，带来的不是凉爽，而是裹着尘土的热流，连呼吸都不怎么顺畅了。 这样的盛夏，我不放心老妈呀！ 昨天，给我妈打电话，我妈说了一个令人伤感的消息，我一个姨（我妈的堂妹），得了不治之症，刚刚去世了。 这个姨，我印象深刻，性格泼辣，无比彪悍，嫁到了我们邻村，也就是我亲姥姥的娘家。 那一年，我好像8岁吧，跟我妈走亲戚，就看了一场热闹—— 表姨跳着脚骂，“你们这些挨千刀的，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你们多占我家的宅基地一寸试试？我跟你们拼了！” 表姨的男邻居五大三粗的，家里还有三个壮劳力儿子，因为盖新房子，想往北悄悄移一点宅基地。 当时，表姨的大儿子刚10岁，下面还有3个小萝卜头，男邻居明摆着欺负人。 表姨披头散发，呼天抢地，又哭又骂，把邻居的脸都抓花了，一副拼命的架势，把全村人都招来了。 邻居理亏，被大家指指点点，只好歇了占便宜的心思，从此，表姨一战成名！ 表姨为了养4个孩子，什么挣钱干什么，编一条草席挣2毛，她从早干到晚，眼快熬瞎了，手上大大小小都是血口子。 她一个农村女人，没啥大本事，儿女也都没上大学。但她娶了三个儿媳，嫁了一个女儿，不得不令人赞叹。 “穷人家的儿女早当家”，她家孩子都特别懂事，特别孝顺，表姨在家里说一不二的。 （我妈提起她来，还羡慕得不要不要的，因为我哥不听我妈的，我也不听我妈的！） 表姨刚强了一辈子，辛劳了一辈子，带大了好几个孙辈。 表姨还没享什么福，矿工二儿子就出了事故，白发人送黑发人，她的眼差点哭瞎了。 只剩下大儿子、三儿子、小女儿，孩子们纷纷商量，想给表姨轮流养老。 表姨不愿意给儿女添麻烦，仍然一个人住在老院，一个人做饭吃。 表姨时常肚子疼，甚至拉血，人瘦得不成样子了，也不肯上医院。 还是女儿愣把她拉到了医院，一检查，大惊失色，已是肠癌晚期了。 我哥对他们说，“情况很不乐观，如果手术的话，可以缓解症状，也许可以延长生存期，不过，也不好说。” 市里医院条件不够，我哥就建议去省城做手术。 儿女们虽然瞒着表姨，表姨也猜出个七八分，打死也不肯去省城了。 那一天，表姨露出笑脸，“我想回家了！” 儿女们苦苦哀求，“娘，咱们转院吧，做了手术，您的病就好了。” 表姨微微一笑，“傻孩子，俺的病俺知道，你们如果真孝顺，就让我回家吧，给我做几顿好吃的……” 儿女们拗不过她，哭着答应了。 其实，表姨吃不下什么东西了，有时，疼得满头大汗，却强忍着一声不吭。 因为她知道，老大家还要给孙子娶媳妇呢，外债借了10来万。 老三家的小孙子还在上大学，老三夫妻供孩子上学不容易。 女儿家条件稍微好一点，可是刚在县城买了楼，也没有多少积蓄呀。 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孙男娣女一大群，天天都有人过来陪着。 三个月之后，表姨安详地走了。 里里外外，哭声一片。 @杯水明月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农村人挣钱不容易，如果没有积蓄，老人来一场大病，家里就立马返贫了。 所以，儿女就会把老人拉回家，好吃好喝伺候着，送老人家体体面面走完人生最后一程…… 大家都默认这样做，不会嚼舌根说儿女不孝顺，这也是一种豁达，一种无奈吧？ 不知道这样做是孝？还是不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