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6年,新中国成立不久,文化界一片热火朝天。郭沫若、吴晗等文坛巨匠和明史专家们摩拳擦掌,提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挖掘皇帝陵墓,既能丰富博物馆,又能为历史研究提供一手资料。他们的目标是明成祖朱棣的长陵,但面对考古界内部的强烈反对,最终选择了规模较小的万历皇帝定陵作为“试验品”。
5月,定陵的发掘工作正式开始。考古队队长赵其昌带着队员们一头雾水,连地宫的入口都找不到。最终,他们在宝城外墙上发现了一个刻有“隧道门”的砖洞,这才找到了入口。当他们撬开金刚墙的第一块砖时,一股黑烟夹着怪味喷了出来,现场一片紧张。考古队员们戴上防毒面具,小心翼翼地进入地宫。
地宫里一片漆黑,寂静得令人毛骨悚然。考古队员们用手电筒照亮,突然照见两扇巨大的汉白玉石门,门上雕刻着怪兽脑袋,令人不寒而栗。石门后顶着一块巨大的“自来石”,考古队员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推开。
经过一番努力,考古队员们终于打开了后殿的七道石门,三口朱红色的巨大棺椁静静躺在那里,里面躺着万历皇帝和他的两位皇后。棺材一打开,金银玉器、绫罗绸缎堆得满满当当,尤其是万历皇帝那件金光闪闪的龙袍,绣着龙纹,精美绝伦。然而,就在大家兴奋不已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龙袍和其他色彩鲜艳的丝织品一接触到空气,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变脆,原本柔韧的丝绸变得像烂树皮一样,轻轻一碰就碎了。
考古队员们急得团团转,想尽了办法来保护这些文物,但都无济于事。由于缺乏文物保护意识和必要的设施,很多出土文物都遭了殃。万历皇帝和皇后的原装棺椁被扔到了山沟里,尸骨也被当成“封建余孽”烧成了灰。定陵发掘的这场悲剧,给整个中国考古界敲响了警钟。郑振铎、夏鼐等人痛心疾首,上书要求停止对帝王陵墓的主动发掘。国务院很快采纳了意见,明确规定在文物保护技术没有取得突破性进展之前,一律不准再主动挖掘帝王陵墓。
这个政策一直延续到今天,后来发现的秦始皇陵兵马俑也是因为偶然发现,而非主动发掘。定陵的悲剧换来了中国考古工作思路的重大转变,从重发掘转向重保护,从满足好奇转向对历史负责。正是因为有了这个惨痛的教训,后来的考古工作才更加谨慎,文物保护技术也得以不断发展和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