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2年底,西宁的清军大营里,左宗棠摔了茶盏,刘锦棠把最新的密报递上来,说马桂源又在打“求抚”的旗号,嘴上要投降,背地里却在跟陕回勾连。
左宗棠一拍桌子:“这厮还是在玩花样!”这不是第一次了,从河州开始就一套说辞,他看得清楚,再拖下去,西宁就是第二个金积堡。
回头说,西宁这地方早在1863年就不太平,马尕三那年造反,清廷一看局势不妙,干脆来个怀柔政策,让马桂源当知府,马本源当总兵,两兄弟一手拿官印,一手操兵权,成了“官是假的,军队才是真的”局面。
看着是回民投诚,其实是清廷自己把地盘拱手让了出去。
几年后,陕回残部也跑来了,白彦虎、崔三这些人在金积堡被打散,一路往西躲,一头扎进西宁。
马桂源兄弟立马张开怀抱,把他们全接了过来,几万人的队伍,枪炮齐全,还熟地形,这时候的西宁,基本成了回军的老巢,外人插不进去。
清廷朝里一群大员商量不出个所以然来,有人主张打,有人说还是谈,左宗棠也曾试着抚过一回。
1872年河州战后,马桂源递话说要投降,左宗棠一看,心想这次该是真心了吧,还派人谈了几轮条件。
谁知马桂源那边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一点没收兵,还到处招兵买马,忙得跟过年一样。
他甚至还拿“愿意驱赶陕回”当借口,让清军不要进攻,时间一拖就是几个月。
刘锦棠那边急了,说这人根本就没打算降,左宗棠开始还有点犹豫,但后来有密探传来消息,说马桂源不但没清理陕回,反而和他们合兵操练。
这下左宗棠彻底明白了:“这人就是两面派,不剿不行。”
早几年左宗棠就碰过这种事,陕甘那边的马化龙,之前投过一次降,还打了降表,清廷信了,结果马化龙转头又联络白彦虎,一场金积堡大战打得人仰马翻。
左宗棠再回想这些事,越想越气,自己写信都说:“剿抚权要掌在咱手上,不然白白让他们牵着鼻子走。”
西宁这边情况也不容拖了,马桂源不是真想降,是要拖清军,等外援或自己补强兵力,左宗棠知道,不能再让他玩花招。
马上让刘锦棠整编湘军,把老弱病残都裁掉,换上新兵,加配克虏伯炮,还专门拨了银子建起湟水谷地一带的粮运系统,车马牲口都备齐,连翻山的铁锹都造了。
进攻时间定在1872年11月,头一仗就是打大小峡口,那是西宁的咽喉,易守难攻。
马桂源早布好重兵,用土堡卡住峡谷出口,刘锦棠没硬拼,先让降将崔三带几路熟地兵绕路,从山后偷袭,再用开花炮轰堡垒,几天下来堡垒被炸开,清军顺势冲入,打了个落花流水。
接下来是向阳堡,这仗打得惨,马桂源把主力都调去那儿死守,刘锦棠亲自督阵,士兵冲了三轮才拿下山头。
马寿、马昌等回军头目都被活捉,左宗棠命人就地处斩,还下令凌迟,以儆效尤。
一仗下来,西宁的回军基本散了,马桂源兄弟没跑成,被逼得投井,尸体都没找全。
白彦虎那些人一看风声不对,扔下营地就往肃州逃,这仗打得干脆,把西宁几十年的乱局一下子平了。
左宗棠这时才松口气,他早就说过一句话:“不能再看他们是官,是兵,是回民,只看是不是乱臣贼子。”
这回西宁战后,他对那些真心归顺的也没赶尽杀绝,比如崔三的队伍就被编成了“旌善营”,发饷养着,还安排在后路守卫粮道,左宗棠说,这叫“恩威并用”。
西宁平了,他马不停蹄就转兵肃州,再打下去,就是新疆了,有人说左宗棠打西宁是为了稳后方,也有人说他是在跟李鸿章争功。
可不管怎么说,这仗没白打,后面几年的西征,粮草线、兵站、军心,全靠这仗打出来的底子。
有件事挺有意思,打完西宁后,刘锦棠向左宗棠请功,说手下将士死伤过半,求表功。
左宗棠回了八个字:“功劳记下,人命难补。”他不是不疼将士,只是知道西北这摊子活,不打到彻底平息,不会有一天安稳。
说到底,左宗棠就是拿命搏,他自己在军营立了副棺材,说哪天打不过,就拉着它往前冲。
这种人,不是讲道理能说服的。西宁一战,他不是怕马桂源,是怕拖着拖着,整个西北都会变成火药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