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49年，伏波将军马援在南征时病逝，消息传到洛阳，光武帝刘秀大骂：“老贼死有余辜。”不仅下旨收回新息侯印，还将马援尸身草草埋在了野外。马家人曾6次上书申诉冤屈，刘秀全都置若罔闻。 马援有很多人不熟悉，他是东汉名将，开国功臣之一。年轻时的马援，在边境放牧为生，却心怀壮志，总念叨着“丈夫为志，穷当益坚，老当益壮”。 那个在陇西草原上挥着马鞭的牧马人，大概自己也没想到会成为王朝的定海神针。当年隗嚣割据陇右，公孙述盘踞巴蜀，中原大地四分五裂。刘秀派去说降的使者被隗嚣扣下，马援愣是带着五千匹战马当投名状，连夜奔袭三百里投奔刘秀。这份胆识让光武帝当场拍案：“这哪是牧马人，分明是上天赐我的千里驹！” 南征交趾那会儿，马援已经62岁了。岭南的瘴气能把壮年汉子撂倒，他硬是带着将士们凿山开路，在毒虫横行的密林里搭起浮桥。军中流传着他的口头禅：“大丈夫要死就死在开疆拓土的战场上，窝在床榻上算什么本事？”这话传到洛阳，有人嘀咕老将军在影射谁，刘秀的眉头皱成了山丘。 仗打赢了，瘟疫却要了老将军的命。班师回朝的路上，副将看着瘦成皮包骨的马援还在研究地图，忍不住劝他歇歇。“歇什么？北匈奴还在虎视眈眈，武陵蛮又闹起来了...”话没说完就咳出血来。灵柩进京那天，百姓自发在官道旁洒纸钱，城门口接到的却是削爵夺印的圣旨。 马家女眷把白麻布往头上一裹，抬着马援的铠甲就往宫门闯。马夫人捧着南征将士联名的血书，在宣德殿前长跪不起。宫里传话的小黄门直摇头：“陛下正在气头上，说马援私藏明珠犀角，中饱私囊呢。”其实哪有什么珍宝，班师时马援特意装了整车薏苡仁，说是能治岭南风湿，被眼红的人说成整车珠宝。 刘秀晚年常对着未央宫的藻井发呆。有天夜里暴雨倾盆，他突然从榻上坐起来，喊着要召见马援长子。等马廖战战兢兢进宫，老皇帝攥着他的手直哆嗦：“你爹当年在朕跟前吃烤羊腿，油渍蹭得胡须发亮的样子，朕怎么就忘了呢？”第二天早朝，云台二十八将的画像里悄悄添上了伏波将军。 史官笔下总爱写帝王将相的恩怨，却忘了看看马援帐下那些老兵。有个瘸腿的伙头兵告老还乡后，每年清明都往西南方向洒酒：“将军最爱喝我煮的豆粥，说喝完全身暖和，能多杀几个叛军。”岭南的俚人寨子里，至今供着“马王爷”的神位，说是专管山川河流的神灵。 洛阳城外的乱葬岗早已芳草萋萋，倒是交趾郡的铜柱依然立着，柱上“大汉疆界”四个字被海风吹得发亮。马援要是知道，大概又会摸着胡子笑：“老夫当年埋锅造饭的地方，现在都成通商口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