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东方 我站在红旗村委会旁边向西看,连接两个村庄之间最近的倾斜小路上,正有一个女

东方连话花 2025-05-06 12:04:04

梁东方 我站在红旗村委会旁边向西看,连接两个村庄之间最近的倾斜小路上,正有一个女孩子骑电动车以端坐的姿态在麦梢上滑行着向红旗村而来。她奔驰在乡间道上的背景是耸立于红旗村所在的平原之上的西山,封龙山。这个麦田、行人和远山景象,依旧充满了自然生息环境中的诗情画意。麦穗初成,风过处麦浪有了滚滚之势,清凉而洇湿的青涩麦香在空中弥漫。刚刚离开山地不远,刚刚开始深入平原的这个地理位置上的宏大的安静中,人在天地间、在季节中的舒缓和从容,在女孩骑车穿越麦田,路过村边两位正在菜地里为一尺高的向日葵除草的老人之后,愈发显得鲜明起来。 这是从西南方向的西同下村到红旗村来的最近的路,向南,向东,向北也分别都有遥遥在望的东同下村、南吴会村、里余村。红旗村居于其间,实际上是一块略略隆起的高地,尤其从没有房屋遮挡的麦地里向东看的时候,就非常明显。红旗村在村南和村北设置的铁艺镂空的牌坊村门,为这样通透遥远的视野提供了方便。不知道设计与建造这样的村门的时候是不是有这样的考虑:尽量不使村庄外有什么碍眼的建筑,以让保持了半个世纪的辽远视野继续保持下去。 这片土地在1968年之前并非红旗村所有,连红旗村这个村子也是不存在的。从村名可以知道,这个村子不是自古而然一代代自然传承下来的村落,它来源于平山滹沱河边的川坊村,因为修建黄壁庄水库而搬迁至此。从山中搬到了山外,从西北搬到了东南。搬来的时候是四百多人,现在扩大了一倍,达到了八百多人了。现在上了墙的村史介绍中说川坊村是鱼米之乡,当时一个村的麦、稻产量已经相当于整个阜平县……话语之间充满了对故土的怀念。红旗村距离沙河很近,也能一眼就看见西山,但是不论山水都不及川坊村那么身在其中了,这样家乡转换的彻底接受过程,往往需要一两代人的时间。故土难离,何况是这个村子一起离开。 入乡随俗,在新的土地上种植大面积的麦子的历史和村庄自身的历史一起展开,年复一年,到了这新的一年里的再次麦浪翻滚时节的时候,一切都已然驾轻就熟、顺理成章。人类在大地上的气息,顺应了天地自然的地势和物产特性,便可在物产意义上得以安居。同样入乡随俗的是红旗村村口上的马路上、空地上也停放着很多22轮大卡车,这一带乡间跑副业作运输专业户的普遍选择显然也波及了红旗村。除了大面积的麦子和水果蔬菜农场之外,这是另外一种重要的挣钱门路。 我偶然走到这以前从未来过的红旗村,是为了看麦田。包括红旗村在内的元氏山前平原上的小麦产区的盛景,正在谷雨之末、立夏之初拉开其广袤无边的大幕,让人不由自主地就宁肯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这里。 在平原上看麦田,到处都有可能发现广袤的美。不过有一个小小的诀窍就是沿着一条河去看,走在堤坝上会有俯瞰的视野放大效果;还有一个小小的诀窍就是沿着太行山去看,去看山前平原上的麦田。基本是南北走向的太行山和华北平原有漫长的交界线,为这样麦田的观赏提供了大量的审美位置。今天我所行经的不过是其中的一小段。 这一小段在元氏县红旗村的村东,那里有一条南北向的小公路,和西部的太行山走向完全一致的小公路实在是看麦田之美的绝佳之地。 这条小路虽然小,却是包括路灯在内的道路设施很完备的崭新建设,它连通井元路和红旗村向东通往红旗大街的路,一直在麦田里伸展,遇到有过去的小河的位置会有所起伏,其余路段一律平坦且笔直,一眼望过去似乎可以从头看到尾,再从尾看到头,实际上即使开车走起来也是需要好一阵子才能走过去的。 真正走在这条两侧完全没有建筑,只有麦田的路上的时候就会发现,你是很不愿意走过去的。必然会走走停停,驻足西望,看山前平原上的麦浪滚滚之状一直从脚下绵延到村庄,从村庄绵延到高高耸立着的封龙山。在这样的遥望中突然就会明白,封龙山作为历史文化名山,并非仅仅是山上有什么庙宇,有什么名人登临留下的文字,就本地栖居者来说,这样遥望之下天边上雄伟宏大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是降落人间的神一样的具象化的象征了。它高且稳定,平稳的山脚以非常广阔的方式落脚于大地之上,偏偏山峰又是在这样广阔坚实的基础上达到了周围所有山岳所不能企及的制高点。制高点上的铁架恰恰像是冠冕,让它有君王俯瞰自己领地的威严。这样的威严靠的不是强力的统治,靠的居然是审美的自然向心力。平原上所有能望得见其形象的人,一代代的人们都会不由自主地对封龙山生出向往的崇高之情。觉着只有被封龙山这样俯瞰着的人生才是得其所哉的家乡,才是完满少有遗憾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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