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我怜悯所有那些受到疼爱和亲吻的人们

电影《乡愁》总使我想起茨维塔耶娃的诗，苏联的艺术在我的印象里是冷的、湿的、下着雪的、吹着风的，是充满着民族情绪的，这种感觉出现在苏联的文学、电影、绘画、音乐、建筑、舞蹈里——苏联的历史、文化、故乡、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如同宿命与苏联人形影相随。当他们离开故乡，他们无法被异国同化的悲情和尝试过另一种生活的笨拙，这就是电影《乡愁》——“沉闷的风吹进灵魂/今夜我怜悯所有那些/受到疼爱和亲吻的人们。” 《乡愁》讲述的是一个完全脱离了正常轨道的俄罗斯人，在意大利面对着美景，他的内心波涛汹涌，但他不能将自己的感受分享和他一起处境的亲人，也不能将自己彻底融入进新的生活里，离开家乡，在与另一个世界另一种文化的碰撞中产生了依赖，不觉滋生莫名而无望的愤恨——像无法割舍的爱，像“拥抱无边”，联结不可能的联结。（这令我想起寒假回家之时，看到路上的车水马龙，我的心情非常复杂，这个地方既与我相融，又与我相斥，像是一种隐秘的“禁忌”。） 影片中，尽管是第一视角，但仍然有一种强烈的“旁观者”的感觉，他意识到自己始终无法走进这种生活，只能与别人的生活擦肩而过，他与这片土地近在咫尺，可实际上是远在天边，这种隔阂的、无所依靠的感觉使他回忆起亲人的脸庞、故乡的声音和气味，整个画面非常低沉、忧郁——他经历了自我和世界的深度分离，在现实与希冀间无法获得平衡，他的乡愁不仅是远离故土更是无法融入，他在异地无法感知自己存在的完整性。 电影讨论的是一个宏大的问题，不仅仅是对于故乡思念，更是对人的存在的讨论。电影里的人像是孤独地处在一个空荡荡的世界里，实际上他们和过去、未来走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或者说是我们）在这些联系中寻找到自己内心的深渊，或者是总结自己生活的体验和思考，从中我们可能窥见自己的孱弱、辩解、伪善、虚荣……然后发现，这些并不是生命的价值，我们一直在寻找价值，希望找到真正的善与无私的爱。我们发现，然后与自己心中的恶做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