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广州老城区里那些等着拆迁改造的旧楼，一到夏天的清晨就早早被市井喧闹唤醒。

今天家里要添置一批新货，林辰的父母一大早就出门去了批发市场，这成了他筹划已久的逃跑机会。

林辰裹着一件厚重的红色冬款棉服，毛线帽外面还套着个摩托车头盔，站在二楼阳台边缘，心里盘算着从这里跳下去，有楼下院子里搭的雨棚缓冲，大概率不会出大问题，一只脚已经跨出了护栏。

江宇刚好推开院门走进来，一眼就看到这惊险的一幕，又惊又急地大喊：“林辰！你疯了吗？这样跳下去会摔断腿的！”

林辰没有丝毫犹豫，直直地跳了下去，身体先是落在雨棚上，巨大的冲击力被雨棚卸去了大半，随后他顺着棚面滚落到地上。

他仿佛感受不到身体传来的疼痛，从地上爬起来就朝着敞开的院门狂奔，江宇快步上前牢牢拽住了他的胳膊，语气里带着几分怒气：“林辰！你到底想干什么？”

头盔在滚落时摔出了一道裂痕，林辰倔强地用力挣扎着，一句话也不说。

“你是不是魔怔了！” 江宇一把丢掉手里拎着的水果袋，鲜红的草莓滚得满地都是，他伸手掀开林辰的头盔，看到他那张倔强中透着可怜的脸，声音瞬间软了下来，“你别再钻牛角尖了，苏晚她已经不在了！”

这句话像一根生锈的铁钉，狠狠扎进林辰的脊背，他挣扎的动作瞬间停住了。

江宇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小声劝道：“林辰，忘了她吧，你们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林辰拼命摇着头，两行泪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他猛地推开江宇，转身继续往外跑。

江宇立刻追了上去，林辰停下脚步，固执地看着他，江宇喘着粗气，挠了挠后脑勺无奈地说：“好好好，我带你去，我知道苏晚她妹妹今天在哪里。”

广州一家五星级酒店门口，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商务车正停在正门口，在几名工作人员的簇拥下，一个穿着职业套装、气质干练的女人从酒店大堂走了出来。

林辰快步上前拦在她身前，看清对方样貌的那一刻，他恍惚了一瞬，这张脸和苏晚有五分相似，而她此刻身上的光鲜亮丽，正是苏晚曾经带他体验过的生活。

世事变迁得太快，苏晚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而她曾经拥有的一切，如今都被眼前这个人取而代之。

“苏晴，苏晚她到底在哪里！” 林辰紧紧拽着苏晴的衣袖，眼神急切得恨不得从她眼里读出答案，“她是你姐姐，你总不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吧？”

苏晴显然早就知道眼前这个情绪激动的男人是谁，她抬手制止了身边助理想要驱赶的动作，脸上带着职业化的礼貌：“林先生，你这话就严重了，看来你还不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

她脸上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悲痛：“我姐姐回国那天，在去机场的路上遭遇了车祸，当场就没能抢救回来。”

这个说法和林辰之前听到的如出一辙，他根本不信，情绪激动得几乎要失去理智：“她不会死的，一定是你把她藏起来了，苏晴，你把她还给我！”

正午的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林辰突然浑身脱力，顺着车身滑坐在地上，手却依然死死抓着苏晴的衣角：“苏晴，她从来没有跟你争过什么，你把她还给我…… 好不好？求你了……”

苏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从随身的手包里拿出一样东西递了过去：“这是我姐姐身上留下的最后一件东西，交给你保管应该最合适。”

林辰接过来一看，是一个他亲手绣的平安符，当初苏晚出国时，他特意熬夜绣好送给她保平安的。

“请节哀。” 苏晴的语调带着一丝刻意的黯淡，她假装同情地俯身想要扶他，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带着戏谑的语气飞快地说，“真难得，还有人惦记那个不能说话的哑巴。”

02

江宇不止一次问过林辰，如果人生能重来一次，他还会不会选择和苏晚在一起。

林辰每次都给出同样的答案：“这世上没有如果，我和她的相遇，从一开始就是必然。”

两年前，刚刚大学毕业的林辰独自一人去丹霞山旅行，报了当地的一个一日游旅行团，在山脚下集合时，导游反复强调了游玩路线和集合时间，要求所有人务必在下午五点前回到停车场集合返程。

林辰从小方向感就不好，全程都严格按照导游给的攻略路线游玩，但走到最后一站的山谷步道时，他一时放松了警惕，不小心偏离了主路线。

等他反应过来想要往回走时，身边已经看不到其他游客的身影，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彻底找不到来时的路了。

他想起进山时在路边看到的野生动物出没提示牌，心里越想越慌，脚步也变得杂乱无章，反而越发找不到方向。

就在这深山密林中的寂静与恐慌快要将他吞噬时，林辰听到了几声清脆的铃铛声，那是悬挂在开发好的步道边的祈福铃，通常只有游客主动摇动才会发出声响，大多数人都是随手一拉便匆匆离开，不会过多停留。

那铃声每隔三分钟左右就会响起一次，规律得像是有人在故意为他指引方向。

林辰气喘吁吁地终于回到主步道上时，看到最后一丝夕阳的余晖中，高大的树木直插云霄，蜿蜒的步道向上延伸。

一个穿着冲锋衣的高挑女人站在黄铜色的祈福铃旁边，手里握着系着铃铛的红布条，轻轻一拉，悦耳的铃声就像一阵清风拂过林辰的脸颊。

“你是在等我吗？” 林辰快步跑过去，满心感激地说，“太谢谢你了，要是没有你，我可能今晚就要困在山里了！”

来的路上，导游为了活跃气氛，曾开玩笑问过谁是独自前来旅行的，可以互相搭伴儿，当时车上有三四个人举了手。

林辰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女人，她的长相和气质都太过出众，就像他三个小时前看到的云雾缭绕下的丹霞山峰，在厚重的山体映衬下，透着一种神圣而凛冽的美感。

而此刻，这份不可轻易接近的高洁中，又多了手里那抹亮眼的红色，女人朝他微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浅笑，递给了他一瓶矿泉水，然后转身朝着山下的方向走去，显然是在为他带路。

林辰一边快步跟在她身后，一边不停地说着感谢的话，可无论他说什么，身边的女人都没有任何回应，这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女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疑惑，停下脚步拿出手机快速打字，然后将手机屏幕转向他：“你好，我叫苏晚，不用客气，只是举手之劳。”

说完，她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轻轻摇了摇头。

林辰这才错愕地意识到，她不能说话。

林辰很快掩饰住自己的惊讶，继续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迷路了的？”

苏晚打字的速度很快，修长的指尖在屏幕上灵活地跳跃，仿佛在弹奏钢琴，屏幕的光线映照在她的脸庞和清澈的瞳孔里。

她写道：“进森林的时候就注意到你了，后来看到其他游客都陆续下山了，唯独没看到你出来。”

林辰向来性格直接，忍不住追问：“那么多游客，你怎么就偏偏留意到我了呀？”

苏晚笑了笑，指尖继续在屏幕上敲击：“你是车上看起来年纪最小的，而且一眼就能看出来，你是第一次独自出门旅行。”

“所以呢？” 林辰不依不饶地追问。

她摇了摇头，示意没有其他特别的原因。

03

她就是单纯地注意到了落单的他，多留了个心眼，然后顺手帮了他一把。

就是这样一个轻飘飘的举动，却给身处困境的林辰带来了莫大的温柔与慰藉。

林辰后来无数次回想，自己大概就是在那个瞬间，彻底沦陷在了这个安静温柔的女人眼里。

因为耽误了集合时间，导游已经带着其他游客先返程了，让他们自行想办法下山，偏偏这时，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又把他们困在了半山腰的观景凉亭里。

苏晚因为沟通不便，便示意林辰给附近山中的酒店逐个打电话询问是否还有空房，正值旅游旺季，大部分酒店的房间都已经满了。

直到打到最后一家酒店，对方说只剩下一套豪华套房时，苏晚冲着林辰点了点头，示意他把房间订下来。

林辰心里清楚，同意和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女人住同一间房，意味着某种默许，更何况，这个女人刚刚还帮了他一个大忙。

他也相信，如果刚才苏晚的帮忙只是出于好心，那么从决定订下同一间房开始，她应该也能察觉到这种微妙的氛围。

林辰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像个成熟稳重的成年人，在卫生间洗漱完后，他看着镜子里素面朝天的自己，想起之前听朋友说过，男生和女生单独相处时，稍微收拾一下自己会更有好感，可他翻遍了行李，也只有一支润唇膏，便随意涂了一层。

面对这样一场奇妙又带着些许刺激的邂逅，林辰心里既有几分胆战心惊，又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期盼。

他并不是那种会随便开始一段感情的人，正因为太过看重真心，大学四年里，他始终没有遇到过能让自己心动的人，这也成了他心里的一个小遗憾。

林辰觉得自己一定是被雨水冲昏了头脑，满脑子都是苏晚站在步道上摇动祈福铃的身影，他无法拒绝这样一个温柔善良的女人，那种该死的心动和成年人之间隐约的暧昧，强烈地迷惑着他。

酒店工作人员送来晚餐时，两人各自坐在桌子的一边，窗外暴雨拍打着重叠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林辰想找些话题聊聊，可每次他说完一句话，苏晚都要停下筷子，用手机打字回应他，一来二去，气氛反而变得有些尴尬。

后来两人索性都不再说话，默默用餐，唯一从苏晚那里得知的有用信息，就是她也是广州人。

晚餐过后，苏晚主动把卧室的床让给了林辰，自己则拿起多余的枕头，准备去沙发上休息，林辰见状，下意识地伸手拽住了她的衣角，脸上瞬间变得滚烫：“其实不用这样麻烦，这张床这么大…… 而且还是你付的房费……”

他不知道自己这句话算不算暗示，只觉得耳朵都快要冒烟了。

这世上并没有那么多坐怀不乱的君子，苏晚垂头看着眼前这个青涩又坦诚的男生，像一只鼓足了勇气的小鹿，眼里满是纯粹的光芒。

她伸出手，轻轻捏住了林辰的耳垂，冰凉的触感让林辰心里猛地一颤，他再次看向苏晚，眼里多了几分隐约的慌乱与无措，他开始后悔刚才的莽撞，若是今晚真的发生了什么，他明天一早一定会懊恼不已。

夜晚总是容易让人做出冲动的决定。

可苏晚已经轻轻点了点头，她放下手里的枕头，脱去外套，在床的另一侧躺了下来。

林辰懊恼得说不出话来，直到他看到苏晚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她故意逗弄了。

她定然是把自己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林辰只觉得一阵羞恼，猛地拉过被子蒙住头，不再理她。

04

第二天就是林辰原定的返程日期，苏晚十分绅士地把他送回之前入住的酒店取行李，然后又开车把他送到了机场。

因为前一晚被戳破心思的窘迫，林辰在心里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再主动了，实在太丢人了。

可一路上，苏晚也没有主动提出要交换手机号、加微信，或者说一句 “回广州后再联系” 之类的客套话。

林辰闷闷不乐地坐在机场的候机大厅里，眼看着登机时间越来越近，一部手机突然伸到了他的眼前，屏幕上写着：“怎么看起来不开心？”

林辰看着她眼中温和的关切，一边怀疑她是真的不懂还是在假装不懂，一边又忍不住怀疑自己的魅力。

“快去吧，再见。”

苏晚打完这四个字，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可以去安检了。

林辰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几秒，猛地拉起行李箱，气冲冲地转身走向安检口，从排队到走进安检通道，他始终没有回头。

回到广州后，林辰暂时在自家开的小超市里帮忙收银，每天的生活就是刷视频、玩游戏，嘴馋了就找点零食饮料，日子过得清闲又自在。

他时常会想起在丹霞山那段像做梦一样的经历，心里忍不住嘀咕，要是当时自己能放下那点矫情，大大方方地向苏晚要个联系方式，现在两人会不会已经约着见面了？

谁都能看得出来，苏晚那样气质出众的女人，绝对不是普通人，而在林辰平庸的交际圈里，只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江宇或许能帮上一点忙。

江宇的父母七八年前做起了建材生意，生意越做越大，一家人也顺利跻身上流圈子，江宇自然也就成了别人口中的 “小少爷”。

“苏晚？你怎么会认识她？” 江宇听到这个名字，立刻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听说过盛远集团吗？她是集团的市场部总监，不过她是个哑巴。”

林辰听到 “哑巴” 这两个字，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觉得有些刺耳。

江宇脑子转得很快，立刻追问道：“你是在丹霞山遇到她的？这算是一场艳遇啊？”

林辰托着下巴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江宇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他：“看不出来啊你，不过我劝你还是别惦记了，她就算是不能说话，身边也从来不缺追求者。”

“你就当是山雀尝了口甜，偷偷乐两天就行了，别太当真。”

“去去去，别在这儿影响我做生意。”

林辰把江宇推了出去，心里那点刚刚燃起的火苗，瞬间被浇灭了。

毫不夸张地说，以前在学校里，接触过的十个男生里，有八个都会在分别时主动要他的联系方式，他早就习以为常，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让他心动、想要主动加深联系的女人，对方却表现得如此冷淡。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人家根本就不缺朋友，说不定还觉得跟他这样一个普通的小姑娘纠缠不清是件麻烦事呢。

林辰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一脚踢在脚边的啤酒箱上，嘟囔着：“这都一上午了，连个顾客都没有。”

话音刚落，超市门口就走进来一个人，身形高挑，几乎挡住了门口大半的光线。

林辰没有抬头，假装专注地看着手机，等着对方选好商品后过来结账。

05

可这个人却站在柜台外一动不动，他疑惑地抬起头，瞬间撞进了一双含笑的、极好看的眼眸里。

即使离开了丹霞山的青山绿水，苏晚身上那种清冽干净的气息依然没有改变，外面烈日炎炎，知了在树上不停地鸣叫，超市里老式的电风扇呼呼地转着，林辰的头发丝垂在眼前，让他莫名觉得有些呼吸不畅。

“你怎么…… 知道我在这里？” 林辰实在无法相信这只是一场巧合。

苏晚的嘴角依旧挂着温柔的笑容，把手机屏幕转向他，上面是她一早打好的字：“之前聊天的时候，你说起过你家的大概位置，还说家里开了一家叫‘北巷’的小超市，今天刚好路过这边，就过来看看你。”

林辰这才想起，两人之前在山上闲聊时，他的确提过自家超市的名字和大致位置。

“你知道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 林辰当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像弯弯的月牙，“因为我老爸叫林北巷，哈哈哈，是不是特别自恋，老一辈的人起名，总爱用自己的名字。”

能够再次见到苏晚，林辰把所有的矫情和矜持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他连忙搬来一把椅子让苏晚坐下，又把电风扇的风力调到最大，然后弯腰从冰箱里翻找了半天，拿出一根自己最喜欢的雪糕递给她。

“你快尝尝这个，别看它贵，味道真的特别好，就是因为价格太高，没什么顾客买，都被我自己吃了。”

苏晚似乎对雪糕并不感兴趣，只是把它放在了一边，然后拿起手机打字，林辰看完后再一一回应。

收银台后面的空间本来就不大，两人坐得很近，林辰有时候着急想知道她要说什么，会直接趴在她的手边看着她打字，偶尔不等她打完，就抢先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苏晚问他，回来之后怎么还没开始找工作。

林辰摊了摊手，无奈地说：“暂时还不想找，其实我没毕业的时候就想好了，先回家里的超市待一段时间，好好放松一下，我其实一点也不介意将来接手这家超市，不过现在看来，这个想法恐怕实现不了了。”

苏晚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问问他为什么。

林辰转头指了指超市玻璃门外，马路斜对面的方向：“你看到没，那儿新开了一家大型连锁超市，把我们家的生意抢得差不多了，哎……”

林辰这个人没什么远大的志向，很容易满足，临近毕业的时候，同学们都在忙着投简历、找工作，个个愁眉苦脸。

只有他一门心思惦记着家里的小超市，幻想着能在收银台后面当一条 “咸鱼”，每天听着收款机的提示音，等父母年纪大了干不动了，就顺理成章地接手超市，当一辈子安安稳稳的小老板。

可回来之后他才发现，城市发展得太快了，到处都是装修精美、商品齐全的连锁大超市，像他们家这种老式的小超市，正在慢慢被市场淘汰。

想到这里，林辰对未来有些迷茫，他转过头，差点和苏晚的鼻尖撞在一起，原来她刚才顺着他指的方向往外看时，不知不觉间靠近了不少。

电风扇吹出来的风，怎么也吹不散林辰心头的燥热，手里的雪糕在包装袋里慢慢融化成一滩，他的额角和鼻尖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眨着眼睛看着苏晚，呼吸之间全是她身上淡淡的清香。

苏晚的眼底也泛起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她抬起指尖，轻轻拨开了林辰额前凌乱的发丝。

林辰下意识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指，她的手很凉，他的手却很热，两人都忍不住微微一颤。

06

林辰觉得自己的脑子一片混乱，像是变成了一个不知羞耻的 “女流氓”，满脑子都想离她再近一点，再近一点，恨不得直接扑进她的怀里。

“苏晚…… 你那么忙，真的只是刚好路过吗？” 他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苏晚的呼吸明显乱了节奏，喉结微微滑动了一下，像是在掩饰自己的情绪。

林辰鼓起勇气，再次向她靠近了一些，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他静静地等着她的回答。

下一秒，苏晚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按在林辰的后颈上，微微用力往前一带，准确地吻住了他。

这是林辰的初吻，他下意识地睁着眼睛，看着日思夜想的女人近在咫尺，眼角不自觉地滑下一滴生理性的泪水，他缓缓闭上眼睛，伸出纤细的手臂，紧紧攀住她的脖子，生疏地回应着这个吻。

吻持续了一会儿，苏晚慢慢放开了他，双手捧着他的脸，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像是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

林辰的脑子昏昏沉沉的，靠在她的怀里，看着眼前再熟悉不过的小超市，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害羞，埋着头不肯抬起：“那个…… 我爸妈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林辰自己也不知道，他和苏晚这样的关系，究竟算不算在谈恋爱，两人从来没有说过 “我们在一起吧” 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