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替未婚夫偿还赌债，我和父亲日夜兼程跑运输。
父亲在深夜赶路时遭遇车祸。
当我带着赔偿金冲进医院，只听到他手机里最后的留言：
“这钱够陆沉还债了，他很想跟你过好日子，只是被前女友一直纠缠。”
“还完债，带他远离那些人。”
我捧着父亲遗像，想把他用命换来的五十万摆在陆沉面前。
却在私人会所包厢外听到他好友的笑声：
“兄弟，那女人真信你欠债，一次性拿来这么多，接下来你还想怎么玩？”
陆沉的前女友宋妍笑着插嘴：
“强哥，我找的催债演员不错吧，下一步你要测试她是不是真的想跟你过日子？”
陆沉弹了弹手上的烟灰：
“嗯，最后一步测试她是不是见钱眼开的人？”
“要是她发现我是陆氏财团老板，不记恨我设计她父亲的事。”
“还愿意嫁给我，我就相信她对我是真爱。”
我盯着父亲照片上笑容，浑身发抖。
父亲，这就是你我都认可的老实人。
陆沉，这场婚事，到此为止了。
……
我抱着父亲的遗像，坐在私人会所后巷的台阶上。
父亲生前最爱喝老白干，连骨灰盒都舍不得买。
死前只让我用他泡酒的土坛子装他的骨灰。
他说，省下的钱，都给陆沉还债。
我起身时，手机收到了微博热搜推送，点开一看——
“陆氏财团继承人陆沉回国，今日正式接手家族企业，并与未婚妻宋妍宣布订婚。”
屏幕上，陆沉西装革履，搂着宋妍的腰，两人笑得甜蜜。
我的眼泪砸在手背上，痛彻心扉。
父亲的车祸、我拼命的打工、这八年的煎熬，都只是他的一场‘真心测试’。
手机突然震动，是陆沉的电话。
“小雅，今晚有暴雨，你在回来的路上没？”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关心。
我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从前，他这样黏人关心我，我都会莫名心疼，然后加快速度回家陪他。
可现在，我只觉得恶心。
陆沉察觉我不对劲，着急问，“是不是累了？我马上来接你…”
“很忙。”我哑着嗓子打断他。
陆沉那边沉默了，突然压低声音：“那你累了就休息，我那债务可以慢慢还的。”
我为了帮他还债，带着父亲没日没夜的工作，一天只睡两小时。
他向我承诺，债务还清后就会娶我，远离宋妍那帮人，安心过日子。
父亲到死都觉得陆沉值得我嫁。
“对了，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其实我是陆氏财团的…”
我没等他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以后他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会再信了。
我坐在公交车上，任由泪水砸痛我的手背。
手机疯狂震动，全是陆沉发来的消息。
我关掉手机，靠在车窗上，疲惫地闭上眼睛。
今天本来的计划是还清债务后，他就跟我去民政局扯证。
可他的测试，让我失去了我最爱的父亲。
八年青春，换来的只是一场可笑的测试。
陆沉，这场婚事，到此为止了。我带着父亲的遗像，在公园长椅上睡了一晚。
早上醒来，开机全是陆沉的消息。
我面无表情地全部删除，把父亲的遗像放包里直接去了会所洗漱。
今天，我要辞职。
这里，是陆氏财团旗下的顶级私人会所。
我是这里的主管，在这里干了八年。
八年前，我在会所门口见到陆沉，暴雨下他说自己失忆了，无家可归。
我带他回家，给他煮了一碗热汤面。
后来，他成了我的未婚夫。
父亲很喜欢他，说他虽然落魄，但眼神干净，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直到某天，陆沉红着眼睛说被前女友宋妍骗了，欠下巨额赌债。
为了帮他还债，我拼命工作，父亲甚至不顾年迈的身体，连夜跑运输赚钱。
然后，他死在了那场车祸里。
而现在，我才知道，整个陆氏财团都是他的。
他的失忆是假的。
他的债务是假的。
连他对我的爱，都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测试’。
人事部的小林看到我的辞职信瞪大眼睛：“小雅，陆总刚吩咐给您调岗……”
我签完字从人事部出来时，听到同事们的窃窃私语：
“听说陆总要把她调去总部当副总，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可不是嘛，随便捡个流浪汉都能是财团继承人…”
“不过昨天热搜不是说陆总要跟宋家千金订婚吗？她该不会要被甩了吧？”
他们的目光在我身上打量，有羡慕，有嫉妒，更多的是等着看戏。
我在拐角处撞上了陆沉。
他眉头紧锁问我：“手机为什么关机？昨晚你去医院了？”
“没电了，嗯。”我平静地说。
我抱着父亲的遗像，愧疚了一晚上都不敢闭眼。
要不是为了给他还债，父亲不会连夜跑运输。
不跑也不会出车祸，他明明可以用赔偿款治疗的，却选择放弃把钱留给我们。
陆沉以为我在担心父亲，像以前一样拉住我的手安慰：“放心吧，我已经找了最权威的脑科专家。”
见我不答，陆沉抽出支票，犹豫两下在上面写上金额：“先用最好的药，别担心费用。”
支票被推到我面前，上面的数字足够包下整个医院。
可就在一个月前，父亲因为替他担保，被债主堵在家里时，他连一通电话都没接。
“不用了。”我将支票推回去。
他的下颌骤然收紧，眼底闪过一丝着急，刚要说话的时候，办公室门被敲响。
陆沉走出去时，跟外面人说话，还偷瞄我的神色。
见我没反应，他张了张嘴，选择离开。
那张支票，是他对我是不是‘贪慕虚荣’的真心测试。
要是我接了，他就没心理负担了。
要是我不接，他就会娶我。
可我已经不愿嫁给他了。
收拾东西的时候，人事来找我，再三确认我是不是真的要离职？
“陆总都要把你调到总部去了，你还离职？”
我看着面前的人事，在心里冷笑一声。
之前她还用狗眼看我，现在却在我面前恭恭敬敬。
似乎大家认定，我已经是一脚踏进豪门了。
都想跟我攀附一下。
却不知道我失去了最爱我的父亲。
要是时间能倒流，我希望跟陆沉没有任何交集。
走出酒吧大门时，我看到宋妍正挽着陆沉的手在说什么。
看到我后，陆沉把她手抽离，慌张向我解释：“我跟宋妍的婚姻只是应付家里，你别当真。”
“乱说。”宋妍重新挽住他的手，用挑衅的目光看着我：“我们结婚证都扯了。”
我沉默看着他们。
宋妍对我扬起下巴：“不恭喜我们？”
“恭喜。”我淡淡回应。
陆沉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跟着宋妍上车离开了。
晚上，我独自来到灵骨塔。
将父亲最爱喝的酒放在灵位前，轻声说：“爸，都结束了。”
这期间，陆沉打过几个电话。
我没有接，只是将手机调成静音。
我不指望他知道父亲死后的神色。
父亲若在天有灵，大概也不想再见到这个人吧。
八年的痴心错付，就这样画上句点吧。回到公寓时，屋里漆黑一片。
陆沉果然不在，我也早已习惯。
我开始整理父亲和我的东西。
手机突然震动，朋友发来新闻链接。
陆沉为宋妍包下整个空中餐厅庆生。
照片里他们举杯欢笑，我平静地关掉页面。
收拾妥当准备离开时，门锁转动声响起。
陆沉站在玄关，目光落在我脚边的行李箱上，声音突然紧绷：“你要走？”
我轻轻回应他：“我去医院照顾父亲几天。”
陆沉眼神闪烁，语气突然柔软：“专家已经联系到了，到时候给叔叔好好检查一下。”
“对了。”他从包里拿出一个长盒子，打开，“给叔叔定制的助听器到了，你今晚带过去吧。”
我有些惊愕。
去年父亲生日，陆沉见他总听不清电视声音，发誓说要给他定制最好的助听器。
父亲当时笑得像个孩子，说这辈子还没戴过这么金贵的东西。
但现在，父亲永远戴不上了。
我将盒子推回去：“下次你去看他时，亲自帮他调试吧。”
陆沉眉头紧锁，往常的我一定会感动地抱住他。
可能我现在的疏离，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扣住我的肩膀微微发抖：“你怪我没去看叔叔…”
突然，宋妍踩着高跟鞋进来，抓起梳妆台上的玉镯戴在自己手腕上。
“强哥，这个镯子好漂亮，送给我好不好？”
那是陆沉买给我的。
“摘下来，那是别人的东西。”
陆沉接过还给我，顺便解释两句：
“宋妍不知道，她就是单纯喜欢，你不要生气。”
他目不转睛看着我，想听到我生气骂他一句。
我却笑着把镯子递过去：
“喜欢就戴着吧，我去医院陪父亲不方便戴着。”
陆沉错愕看着我，宋妍高兴抢过手镯，马上戴上在我面前炫耀摇晃。
我走到门口时，他追了上来拦住我的去路，眼中的挣扎清晰可见。
宋妍在身后不满地跺脚：“强哥，不是说好陪我去逛街吗？”
最终，他颓然地让开，让我离开：
“明天，我一定会陪你在医院守夜。”我拖着行李箱回到乡下的老房子。
父亲在这里住了一辈子，每一处都刻着回忆。
我视线落在每一处，眼泪就大颗落下来。
客厅墙上挂着父亲和我们的合影，陆沉搂着父亲的肩膀，笑得灿烂。
茶几上摆着陆沉送父亲的廉价打火机，却被他当宝贝似的供在玻璃罩里。
冰箱里永远都塞满了我爱喝的牛奶和陆沉爱喝的汽水，父亲自己从来只喝白开水。
最刺眼的是那个工具箱，里面装着父亲跑运输时用坏的所有工具。
为了帮陆沉还债，为了让我嫁的幸福，他连套新工具都舍不得买。
他要是舍得买，就不会出车祸。
我发疯般撕碎所有有陆沉的照片，砸烂那个可笑的玻璃罩。
却在看到墙上那最新的合影时，停下了悲愤的尖叫。
照片里父亲戴着陆沉送的那顶鸭舌帽，笑得像个孩子。
这张照片我下不了手撕碎。
我取下，颤抖塞进行李箱最底层，准备把会所的笔记本电脑还回去。
刚到会所，我看到宋妍正把玩着我桌面的小零件。
大家都围着她，见我来了议论声小了。
大概是想看我能不能斗得过这个前女友吧？
谁都想看个热闹。
宋妍在我面前晃动那个手镯，甩出一张卡扔在我脚下：
“五百万，马上离开这里，以后都不准见陆沉。”
她嚣张的挑眉，我却冷漠地捡起那张卡：“成交。”
大家都没想到我会弯腰捡卡，看我的眼神都是鄙夷的。
毕竟陆家少奶奶的位置比这张卡值钱多了。
面对大家的议论，我平静地放下东西准备走人。
突然，陆沉出现，他看到我没穿工作服，脸色一僵：
“你在干什么？”
我还没回答，宋妍抢先说道：“她要离开这里。”
陆沉眸光微冷看我：“什么意思？”
我亮出那张卡晃了晃：“五百万，你未婚妻给我的离开费。”
陆沉错愕看着我，又转头用质问的眼神看着宋妍。
宋妍一脸得意：“对啊，我给的。”
他沉默着，脸色有些臭，却没有谴责宋妍的行为。
我不理会他，转身要走。
陆沉当着所有人的面，掐着宋妍的脖子暴怒：“谁让你擅作主张的？！”
走出大楼时，手机疯狂震动，陆沉的信息一条条跳出来：
“小雅，专家今晚就到，马上就能去看叔叔的情况。”
“我说了今晚陪你守夜，以后我都不会迟到。”
“我想跟你一起陪叔叔好好吃个饭。”
我擦掉眼角的泪，深吸一口气。
陆沉，没以后了。
我抱着父亲的遗像，登上了飞往国外的飞机。
登机前，陆沉疯狂来电，见我不接又发了很多消息。
“小雅，病房怎么是空的？叔叔转院了？”
“你怎么不告诉我？叔叔在哪家医院了？我跟专家一起过去。”
“接电话！小雅，叔叔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