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元祐元年十月的深夜,开封城已沉寂,宰相司马光的书房还亮着残烛。71 岁的老人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将一摞摞装订整齐的书稿推向内侍,声音沙哑:“此书生当务之急,愿陛下留神,鉴前世之兴衰,考当今之得失。”
内侍俯身时,瞥见书稿封皮上 “资治通鉴” 四个大字,墨迹因反复摩挲已有些模糊。没人比司马光更清楚,这三个字背后藏着多少个这样的深夜 —— 从治平三年受命编书,到元丰七年书成,整整十九年。
可十九年真的只够编一部书吗?要知道,李白写千首诗没花这么久,玄奘译百部经也只用了十九年。司马光的十九年,到底耗在了哪里?
二、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被忽略的 “编书天团”你可能不知道,《资治通鉴》不是司马光 “单打独斗” 的成果,他背后藏着个堪称北宋顶配的 “编书天团”。这事儿得从宋英宗说起。
治平三年,司马光把自己编的《通志》(后来的《资治通鉴》前八卷)献给英宗,皇帝一看拍案叫好,当即下旨让他继续编,还拨了专项经费,允许他 “自选官属”。司马光二话不说,拉来了三个狠人:
刘攽:北宋著名史学家,精通两汉历史,负责两汉部分编纂,连《宋史》都夸他 “博记能文章”;
刘恕:号称 “当世无及” 的通才,从五帝到五代的史料烂熟于心,司马光特意请他管最难的魏晋南北朝部分;
范祖禹:司马光的弟子,专攻唐史,后来独自写出《唐鉴》,被苏轼夸 “才识明敏,而性行温良”。
即便有帮手,工作量还是大到吓人。司马光在《进资治通鉴表》里说,他们参考的史料有 “十七史”“野史、传录、文集、谱牒” 等,加起来足足 322 种。按《宋史》记载,这些史料堆在洛阳的编书机房里,“盈两屋”,光整理这些资料就花了整整五年。
刘恕的故事更让人动容。他为了核对五代十国的史料,特意跑到毫州找知州宋次道借书。宋次道知道他学问大,直接说 “随便看”,刘恕就住在书库里,昼夜不眠读了一个月,临走时连书的卷次都能背下来。后来他贬官到南康,拖着病体赶路,还不忘带史料手稿,最终病逝时才 47 岁,临终前还在给司马光写信改稿。
三、十九年的 “时间账本”:从草稿到定稿的三重淬炼司马光的十九年,其实是本精细的 “时间账本”,每一步都慢得有道理。他们编书有个铁规矩:先做 “丛目”,再写 “长编”,最后改 “定稿”,三步下来,一部史料才真正 “合格”。
第一步 “丛目”,就是把所有史料按时间线分类,相当于给历史 “建索引”。比如记 “安史之乱”,就要把《旧唐书》《新唐书》《资治通鉴考异》里的相关记载全摘出来,标明年月日,哪怕是野史里的传闻也不能漏。刘攽曾说,光做两汉的丛目,他就写了整整 80 本笔记。
第二步 “长编”,是在丛目基础上写初稿,原则是 “宁失于繁,毋失于略”。简单说就是 “有啥写啥”,哪怕两种史料说法冲突,也先都记下来,留着后面考证。范祖禹编唐史长编时,写了足足 600 卷,比最终《资治通鉴》里唐史部分多了三倍还多。
最耗时间的是第三步 “定稿”,这步主要靠司马光自己。他每天规定自己写三卷,要是某天有事没写完,第二天一定补上。他怕自己犯困,特意做了个 “警枕”—— 就是个圆木头枕头,一翻身枕头就掉,惊醒了继续写。
有次苏轼去洛阳看他,推开书房门吓了一跳:地上堆着的长编草稿有十几米高,而司马光手里的定稿才刚到书桌一半。苏轼问他 “何必这么较真”,司马光指着草稿上的涂改说:“这上面的每一个字,都要对得住历史,更要对得住后人。”
更难的是考证史料冲突。比如 “玄武门之变”,《旧唐书》和《新唐书》的记载有出入,司马光就翻遍了《太宗实录》《大唐创业起居注》,甚至找来了当时将领的墓志铭,最后在《资治通鉴考异》里写下自己的判断:“盖史官讳之耳,今从《旧唐书》所载”。这种考证,平均每卷要花十几天。
四、藏在时间里的真相:十九年背后的 “隐性成本”很多人只看到 “十九年编书” 的表面,却没算过司马光付出的 “隐性成本”。他编书的地方在洛阳的 “独乐园”,听起来像个世外桃源,其实是个简陋的小院。据他的好友邵雍记载,司马光每天早上起来先编书,中午简单吃点粥,下午继续,晚上点着油灯改稿,连过年都不休息。
元丰五年,司马光得了眼疾,看字模糊不清,医生让他少用眼,他却找来个小吏,自己口述,让小吏代笔,照样每天完成三卷的任务。他在给儿子司马康的信里说:“吾受诏修书,夙夜不敢怠,目疾虽苦,不敢废也。”
更让人揪心的是,编书期间,他经历了王安石变法的激烈争论,自己被贬官,好友范镇、苏轼也纷纷遭贬。政治上的失意,反而让他更专注于编书。他在《独乐园记》里写:“迂叟平日多处堂中读书,上师圣人,下友群贤,窥仁义之源,探礼乐之绪”,这份坚守,比编书本身更动人。
元丰七年十一月,当最后一卷定稿写完,司马光放下笔,对着窗外的白雪呆坐了半天。他起身走到书架前,抚摸着一摞摞手稿,突然哭了 —— 这十九年,他从 52 岁的中年变成 71 岁的老者,头发全白了,眼睛快瞎了,而一起编书的刘恕早已离世,刘攽、范祖禹也鬓角染霜。
五、十九年的现代答案:慢下来的坚守有多珍贵现在再看 “司马光用十九年编书”,我们看到的不只是一部史书,更是一种在快节奏里快要失传的品质 —— 专注与坚守。
想想现在的我们:写一篇几千字的文章,总想着找模板抄捷径;做一个项目,刚遇到点困难就想放弃;刷短视频时,连超过 3 分钟的内容都没耐心看完。可司马光用十九年告诉我们:真正有价值的东西,从来都急不来。
《资治通鉴》成书后,宋神宗赐名,说它 “鉴于往事,有资于治道”。可对普通人来说,它的价值更在于司马光的编书过程:当你羡慕别人的成就时,不妨问问自己,能不能像他那样,为一件事投入十年、二十年的光阴?能不能像他那样,哪怕面对挫折,也不辜负最初的初心?
就像当代史学家陈寅恪说的:“史家之著述,虽以史事为主,然其言论亦必有一己之主张在。” 司马光的主张,不仅写在《资治通鉴》的字里行间,更藏在那十九年的每一天里。
司马光编《资治通鉴》用了十九年,可这部书影响了中国近千年。或许真正的传奇,从来不是 “用多久做成一件事”,而是 “为了做好一件事,愿意付出多久”。
你有没有为一件事坚持了很久?哪怕过程枯燥、旁人不解,却依然不愿放弃?或者你还想知道编书团队里刘恕、范祖禹的更多故事?评论区聊聊吧。要是觉得这篇内容让你有收获,别忘了关注我,下期咱们讲讲《资治通鉴》里那些被忽略的小人物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