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参加大学同学聚会。酒桌上，话题从“孩子上哪个幼儿园”聊到“最近又裁员了”。大家都笑着说“还好还好”，可笑声里全是心虚。

阿芳举着酒杯，说她老公最近被公司“优化”了。“本来说给三个月的赔偿，结果一分没拿到。律师都不敢请，怕得不偿失。”她一边说一边苦笑，“现在每天我上班，他在家带孩子，我们俩像对换了人生。可房贷一样要还啊。”

我问她房贷多少。她叹了口气，“一万三。”桌子上突然安静了几秒，谁都不敢接话。

后来阿龙也插话，说他去年跳槽去一家新公司，以为能翻身。结果刚试用期过，就降薪。“我那天拿着工资条，真想撕了。原来拼命干一年，还不如外卖小哥。”

我喝了一口酒，笑笑没说话。其实我也好不到哪去。

前几个月我被裁了。那天从公司出来，我还笑着对老公说“挺好的，正好休息一下”。可第二天一早，我就坐在沙发上发呆，一直到下午。简历投了几十份，石沉大海。有一次出去面试，对方看了我一眼：“你35岁了呀，我们这边团队年轻化。”我当时脑子嗡的一下，笑都笑不出来。

有天我跟老公说我要去面试，其实我在商场呆了一整天。看着那些橱窗、那些打折的衣服，心里空得发凉。坐在角落里吃盒饭，眼泪都掉进饭里。

我想起上学那会儿，最怕的是考试。可那时候的考试，至少有题目、有分数、有答案。现在的生活呢？连题都不知道是什么。

朋友小敏也挺惨。她老公去年炒股亏了几十万，两口子每天吵。前几天她打电话给我：“你说我们是不是走错了？我当初怎么就信了那句‘房子是资产’呢？现在不就是负债吗？”她那边一边哭，电话那头传来她儿子喊“妈妈，牛奶呢？”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沉默。

还有我表弟，刚结婚两年，孩子都没来得及要，就因为失业吵到离婚。他说：“姐，其实我们也没什么矛盾，就是钱不够用。她怪我没能力，我怪她太现实。后来我们都不说话了。”我听得心酸。这哪是婚姻破裂啊，这分明是被现实掐断的爱情。

我们这代人啊，表面看着体面，其实都活得小心翼翼。朋友圈里晒旅行的，背后可能信用卡分期还没还完；看似买了房的人，其实早已被房贷掏空了心。

有天晚上，我跟老公坐在阳台。他说：“要不我们把房子卖了，搬回老家吧。”我沉默了很久，说：“卖了也没人接盘啊，现在行情那样。”他点点头，也不再说话。我们都知道，这日子已经没得选。

那一刻我突然想起学生时代。早上六点起床赶早读，中午趴在课桌上打盹，晚上刷题到十二点。那时候觉得很苦，可那种苦，是有尽头的。考完试，出成绩，再差也有个结果。

现在呢？工作没了，房贷还在。物价涨了，工资降了。我们拼命往前走，可每一步都像踩在沙子上。

同学里有个混得还行的，坐在车上对我说：“别太悲观，熬过去就好了。”我笑了笑，“问题是，这‘过去’到底是哪一天？”

他沉默了。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成年人世界的每一题都没有标准答案。有的人拼命打工，被时代淘汰；有的人投机取巧，也能混得风生水起；有的人全款买房，却看着房价跌；有的人月光如旧，却能笑得轻松。

我再也分不清，什么叫“正确选择”。

回家的路上，看到几个中学生放学，挎着书包，边走边笑。夕阳照在他们脸上，干净得像梦一样。我突然特别想回去——回到那个有标准答案、有课本、有方向的世界。

原来啊，校园才是最幸福的地方。那时候，所有的焦虑都能靠努力解决。可现在，努力只是用来续命。

我们都以为长大后能掌控人生，却没想到，成年人世界的答卷，根本没有评分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