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不过是扫大街的臭保洁，真不知道秦哥哥怎么看上了你这个垃圾！】

我的头摁进污水池中，血水和污水混在一起，林子悠穿着一身高定一脚把我踹到了墙上。

等她发泄完，我从善如流的擦干身上的脏污。

谁能想到年级第一，高中三年却每一天都过着这样的日子。

但想到妈妈温暖的怀抱，我脸上重新露出笑容。

马上就熬到头了，高考完就可以带着妈妈远走高飞。

我强打起精神往家走。

却在拐角处撞见满身名牌的妈妈温柔的抚摸着林一悠的头。

【悠悠穿着妈妈买的高跟鞋漂亮的像从城堡里走出来的公主，来让妈妈亲一亲……】

1

有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在我眼前崩塌。

我的妈妈不应该是穿着保洁服，扎着松垮的马尾，在酒店里刷马桶的保洁阿姨吗？

可眼前的人是谁？

明明是妈妈的模样，却一身高定，光脖子上戴的翡翠玉牌就够我和妈妈生活半辈子的。

衣摆处被我攥出一个又一个的褶子，我脑中思绪乱飞。

直到看见，霸凌我整整三年，天天骂我妈妈是臭保洁的林子悠撒娇似的扑进了妈妈的怀抱。

亲昵的喊着，【谢谢妈妈给我买的小裙子和高跟鞋，悠悠很喜欢！】

我目光缓缓向下滑去，落在那双镶满钻石的银色高跟鞋上突然呼吸变得急促难耐。

按理说，我这种每天穿拼夕夕二三十块钱的穷人，是不该认识她那双鞋子的。

可就在上个星期。

林子悠拿着这双鞋，用力的扇在我的脸上，鞋面上的钻锐利的像刀子，割伤我的脸哗哗流血。

她脸上带着张狂的笑。

【知足吧，上面每一颗钻石都价值不菲，像你这样的穷人，一辈子都买不起。】

高一被林子悠霸凌的时候我就知道，林子悠身后有个了不起的大人物，抬一抬手指就能让辛苦打拼一辈子的妈妈一无所有。

所以后来即便林子悠让我做她的狗，为了妈妈的安全我也欣然接受。

我没有尊严的围绕在她的身边整整三年。

我像阴沟里的老鼠，默默看着林子悠活得像公主一般优雅自的，拆掉自己的傲骨，做她发泄的垃圾桶。

围在林子悠身边的小跟班向来看不起我，骂我是没有骨头的野狗。

【褚妍你是没有自尊心吗？像条狗一样任由子悠姐玩，扔块骨头出去你是不是也要汪汪汪的给叼回来啊？！】

她们围在一起笑得前仰后翻。

正说着，林子悠随手把头上别着的发卡扔到了地上，双手抱肩，在一旁冷冷俯瞰着我。

【记得叼回来的时候不要沾染上你的口水，要是坏了，这发卡的钱我可是要问你那个掏垃圾桶的妈妈要的。】

我转过头，死死盯着不远处的发卡，想到妈妈操劳的身影，我跪在地上艰难的挪动着身体……

酸胀的眼眶再也兜不住泪水，决堤一般把我脸颊打湿。

我没想到。

我所有一切痛苦的来源，竟然是我一直想要保护的妈妈。

2

回到家后，妈妈提着一袋子超市打折的剩菜生肉回来。

白菜叶边都已经蔫吧了。

想到林子悠，她向来矜贵挑食的很只吃最嫩的白菜心，像这种烂菜她可能见都没见过。

而我从小到大，十八年整，这样的菜对我来说都算佳肴。

【妍妍怎么脸色那么难看？是不是生病了？】妈妈温热的手抚摸在我的额头上，脸上的着急不似作假。

见到贫穷的妈妈一朝变为富豪，却对凌辱自己的霸凌者百般呵护，这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脸色都好看不了吧。

我没有当场疯掉都算是心理素质强的。

【妈妈，你陪着我吃了那么多年烂菜烂叶真是辛苦了。】

我幽幽的声音从喉中挤出，妈妈拿药的动作一顿，转身错愕的看着我。

【妍妍，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我垂下头，长长的刘海垂下，遮盖住神情，【我有些累了，妈妈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也早点休息吧。】

没等妈妈回答，我先一步走进卧室反锁住了房门。

我再也支撑不住，身上没有任何力气，顺着房门滑坐在了地上。

我想破脑袋我也想不明白。

明明我才是妈妈的亲生女儿，为什么她却对我百般苛刻，严加管束。

却可以为了林子悠随口一句喜欢，便买下一整栋别墅作为她六一儿童节的礼物。

而我只配得到一个路边摊三块钱一个的发卡。

收到的时候内心还愧疚，感觉花费了妈妈巨款，太不懂事了。

我沉浸在妈妈创造的巨大谎言和欺骗中，捂着嘴默默痛哭害怕发出声音被妈妈发现，憋得一抽一抽的。

口袋里的手机发出诡异的铃声。

我身子一僵，顾不得哭，像狗见了骨头条件反射打开消息。

【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让秦哥哥对你死心，不然我不介意麻烦点，找人把你强奸，我不信到那时候秦哥哥还会喜欢那么肮脏的你。】

林子悠的短信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在我的心口上，让我彻底呼吸不过来。

砰的一声。

手机被狠狠砸在地板上，发出巨响。

妈妈闻声而来，紧张的拍打着我的房门，【妍妍，妍妍你没事吧！】

我擦掉眼泪，猛的把门扯开，当即和妈妈四目相对。

在我被泪水模糊的视线中，是妈妈那张布满焦急的脸。

【妍妍……】妈妈走上前抱住我，【你怎么哭了？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我脑中思绪乱飞，压抑了太久的委屈，再也忍不住喷薄而出。

我哆嗦着嘴唇，试探着开口，【妈妈，那天我撞见我们班有人霸凌同学。】

妈妈用拇指慢慢擦去我脸上的泪珠，问道：【谁啊，她有没有欺负你？】

我摇了摇头，【我看见霸凌的人是我们班林子悠……】

【不可能，你肯定看错了！】妈妈忽然声音加大，说完后似乎发现有些失态，拉着我的手跟我解释着，【我拖地的时候碰见过几次那个叫林子悠的，她长得漂亮人又善良，怎么可能干出霸凌同学的坏事，妍妍，你是不是看错了？】

妈妈对林子悠的维护在脑海中一遍遍循环播放，善良？我抱紧胳膊，身上那些未愈合的伤口暗暗发痒，最后在妈妈希冀的目光中我点了点头。

声音空荡，里面夹杂着隐隐的叹息仿佛失去了魂魄。

【或许吧，或许是我看错了。】

3

第二天早上，我起的很早，没有吃妈妈做的饭就赶去上课。

我做题正入迷的时候，一股外力不由分说的将我桌子掀翻在地。

【褚妍！你是把我昨天交代的话当耳旁风吗！】林子悠那张精致的脸蛋此时狰狞万分，像咆哮的恶兽一般，要将我拆分入腹，她攥紧我的衣领，【不要脸的赔钱货，是不是要跟你那个贱命的妈一起去死啊！】

要是放在以前。

听到妈妈会被林子悠为难，我肯定脸色大变，哭着求她不要伤害妈妈，会好好听她的话。

但如今，我只是静静的坐在椅子上。

眉眼上挑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看着她脸色发青发黑。

林子悠秀眉紧蹙，这种冒犯的眼神令她很是不悦，【褚妍，你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的！】

说着，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她边说边恶狠狠的盯着我，【对，让那个姓褚的中年女保洁从我妈的酒店里现在！立刻！马上滚蛋！】

我往后靠了靠，直到背稳稳倚在椅背上，才懒懒抬头撇了她一眼。

【耍威风也耍完了，可以滚了吗？】

【你说什么？】林子悠听着我的话，仿佛看到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惊讶的嘴巴张着闭不上。

我站起身来，凑近她，【我说啊，你这种蛇蝎心肠的歹毒女人，就算秦亿川身边的女人死光了，也不会喜欢你的。】

离开前，我狠狠撞上她的肩膀，迈步离去。

去他妈的委曲求全。

去他大爷的卑躬屈膝！

谁爱当她的狗谁当，老子不伺候了！

以前林子悠可以拿我妈来威胁我就范，但如今我妈是她背后的金主，我倒要看看，她俩谁命更硬一点。

人在倒霉的时候，喝水都会塞牙缝。

好不容易闯出来想好好散散心，结果刚出校门，就见林子悠红肿着一双眼睛，含着热泪扑进了我妈妈的怀中。

妈妈今天穿得比较简单，戴着口罩，一边抱着林子悠慢慢拍着她的背安慰她，一边又跟做贼一样一双眼睛四处乱瞟，仿佛怕撞见什么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我闪身躲进旁边的树后，这里刚好能听清两人的对话。

【妈妈，我们班有个女同学小小年纪就搞霸凌那一套，我好心让她妈妈来咱们公司做保洁，她不知道感恩就罢了，还霸凌我呜呜呜……】

林子悠哭得情真意切，要不是上个月她还把烧红的铁管烙在我胳膊上，或许我也跟着信了。

妈妈看着她流泪心疼的跟着红了眼眶。

【乖宝，跟妈妈说，霸凌你的人叫什么名字？妈妈一定给你讨回公道，让她知道什么叫公正法治。】

心疼万分的妈妈打开手机直接拨通了一个电话，【王校长，我是林子悠的妈妈褚英，听说学校里有人欺负悠悠，出了这么大的事还得悠悠哭着来和我说，你要是能力有限做不了这个校长，我有大把的人选可以代替你。】

隔得远我都能听到电话内传出的一声又一声的对不起。

从前，我以为妈妈至少是爱我的，可如今看到妈妈只因为林子悠的眼泪就大动肝火。

我才知道，不被爱的人一直是我。

伴随着妈妈怒气冲冲的挂断电话，林子悠哽咽着声音说道。

【霸凌我的人……叫褚妍。】

4

【褚……妍？】

妈妈听到这个名字明显一愣，刚刚未消下去的怒火都因为这两个字而消失殆尽。

她认真的盯着林子悠的脸又问了一遍。

【你说欺负你的人叫褚妍？】

林子悠点了点头，没有看妈妈的眼睛，只是紧紧搂住妈妈的腰。

【妈妈，她很坏很坏，她用烧红的烙铁烫伤同学，还故意把东西丢远，让同学跪在地上当狗，爬着去捡回来，听说有个同学身上横七竖八的伤疤都是她用小刀割的，就因为她看上的人喜欢那个女生……】

【妈妈你不要去招惹她，我怕她也会伤害妈妈，妈妈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最亲的人了，谁都不能伤害你！】

妈妈脸色很是不好。

不知是听到她干女儿受了那么多苦的原因，还是听到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自己亲女儿。

我目光淡淡的最后看了妈妈一眼决绝转身离开。

哪怕妈妈此刻只有一瞬的质疑，我也会继续骗自己妈妈是爱我的。

可我在她那双眼睛里，只看到了满满的怒火。

想到昨天晚上我对妈妈说林子悠是霸凌同学的恶种。

她不由分说的就反驳了我。

但今天，和她朝夕相伴近二十年的亲生女儿被人构陷的时候，她眼底只有对我满满的失望。

回到学校，我敲响了李教授办公室的门。

看到是我，李教授双眼刷的一下亮了起来激动的拉着我的手。

【你是考虑好，同意加入研究所了吗？还是以前一样，衣食住行，学费全包，只要你这个人去就可以。】

从前考虑到妈妈一个人含辛茹苦养我长大，我拒绝了李教授的盛邀，放弃前途留在妈妈身边不去留学。

可如今，想到妈妈的眼神，我对着李教授郑重点头。

【我愿意去，感谢教授，感谢国家的栽培。】

从学校出来天已渐黑，打开房门，家里昏暗一片。

我摸索着按开灯，一巴掌先一步狠狠扇在了我的脸上，火辣辣的疼伴随着锥心的痛让我有些站不住。

【褚妍！我从小怎么教你的，就把你教成这副德行？你竟然敢在学校里霸凌同学，读的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

妈妈赤红着双眼，像看着仇人一样盯着我。

我顶了顶腮帮子，口中的血腥味蔓延开来，【我没有。】

【你还敢狡辩！】妈妈像是被气疯了，转身在狭小破旧的家里四处乱翻，直到找到一个卷发棒。

她气势汹汹的插上电，拿着烧得滚烫的卷发棒朝我走过来。

【你不是爱霸凌同学吗？今天我就让你尝尝被霸凌是什么滋味！】

看到卷发棒，我脑海中下意识闪过林子悠嘴角噙着笑把烧红的铁管烙在我身上的场景，那种痛单单想起来便让我双腿发软，浑身发抖。

身体的警铃模式让我转身逃跑，妈妈冷漠的站在原地，拍了拍手掌。

下一瞬，两个身穿黑色西装，膘肥体壮的保镖便闪现在了眼前，不容我再抗拒，捏着我的肩膀将我按倒在地。

我看着妈妈，含泪拼命摇头，【妈妈，我真的没有霸凌同学！】

可无论我说什么，妈妈只觉得我在狡辩。

她拿着烧的滚烫的卷发棒烙在我的肩膀上，隔着单薄的面料，我的皮肉发出呲啦呲啦的声音。

【听说在学校你最喜欢用烧红的铁管烫你同学的胳膊，训千万遍，不如亲自受一次罪来的记性深刻。】

妈妈粗鲁的撕扯开我的衣袖，就当那卷发棒要再次烙在我身上时。

撕碎的破旧的衣服之下，是遍布我胳膊大大小小的伤疤，有刀伤有烫伤。

妈妈瞪大了眼睛，像木头一样，傻傻的愣在原地。

她捂着嘴说不出话，最后顿了好久，声音才从喉咙中挤出。

【妍妍，你的胳膊怎么那么多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