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4年正月,蔡州城外漫天飞雪,南宋将领孟珙望着城墙上摇摇欲坠的金国旗帜,突然想起二十年前老师赵方的话:“金,仇也;蒙,虎也。”此刻他手里攥着蒙古元帅塔察儿送来的酒坛,身后是三万宋军精锐——这是南宋赌上国运的一次出兵,可他们不知道,这场“复仇之战”的终点,竟是半个世纪后的崖山海战。
1. 靖康之耻的阴影:宋金关系的死结要聊联蒙灭金,就绕不开南宋君臣心里的那根刺——靖康之耻。1127年,金兵攻破开封,掳走徽钦二帝,还把皇宫里的珍宝、典籍洗劫一空。《宋史·钦宗纪》里那句“金人以帝及皇后、皇太子北归”,成了南宋历代皇帝的“祖训级创伤”。哪怕到了13世纪,金已经衰落,南宋朝堂上喊“复仇”的声音还是一呼百应。
可现实早就变了。金宣宗时期,金国被蒙古打得节节败退,反而转头向南抢南宋的地盘,美其名曰“取偿于宋”。《金史·宣宗纪》记载,1217年至1223年间,金兵南下攻宋多达数十次,光襄阳城外就打了三年。一边是世仇,一边是眼前的刀兵,南宋的处境像被夹在两块石头中间——帮金,等于帮曾经的仇人;不帮,金一旦灭亡,下一个遭殃的可能就是自己。
这里有个反常识的细节:其实在联蒙之前,南宋和金有过最后一次“握手言和”的机会。1232年,金哀宗派使者到南宋求援,说“蒙古灭国四十,以及西夏,夏亡及我,我亡必及宋。唇亡齿寒,自然之理”(《金史·哀宗纪》)。这话戳中了南宋不少大臣的顾虑,可朝堂上的主流声音还是“复仇优先”,毕竟靖康之耻才过去一百多年,谁也不想当“忘仇”的罪人。
2. 蒙古崛起:南宋的“选择题”还是“必答题”很多人觉得南宋联蒙是“主动引狼”,但其实从蒙古崛起的速度来看,南宋的选择空间早被压缩到最小。1206年成吉思汗统一蒙古后,用了二十年就打垮了西夏和金国的主力。1211年野狐岭之战,蒙古十万骑兵把四十万金军打得全军覆没,金国从此元气大伤。到1227年西夏灭亡时,金国已经丢了河北、山东、陕西的大片土地,只剩下河南、江苏北部的一小块地盘,实力还不如南宋。
南宋不是没试过“中立”。嘉定年间,蒙古使者第一次来南宋提议联合时,宋宁宗直接把使者打发走了,还下旨“不许通蒙古”。可蒙古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你不联我,我就自己打,顺便还抢你的粮。1231年,蒙古借道南宋攻打金国,二话不说就攻破了四川的汉中、利州,杀了十几万军民。《宋史·理宗纪》里“蒙古兵破沔州,守臣高稼死之”的记载,让南宋君臣明白:中立是没用的,蒙古迟早会来。
更关键的是,南宋当时的军事实力其实不算弱。经过宋孝宗、宋宁宗时期的整顿,南宋有了“三大主力”:淮西的吕文德部、荆襄的孟珙部、四川的余玠部,总兵力超过七十万。尤其是孟珙,他在1233年救援蔡州时,不仅挡住了金兵的反扑,还帮蒙古军队解决了粮草问题,让蒙古元帅塔察儿都不得不佩服“宋军之勇,不下蒙古”。所以对南宋来说,联蒙灭金更像是“趁势复仇”,而非“束手就擒”。
3. 灭金之后:是“复仇成功”还是“开门揖盗”1234年正月初十,蔡州城破,金哀宗自焚而死,孟珙找到他的遗骨带回临安。宋理宗举行了盛大的“告庙仪式”,向列祖列宗宣告“靖康之耻已雪”。可这份喜悦只持续了半年——当年七月,蒙古就以“南宋违约占了河南”为由,大举南侵。原来灭金时双方约定“灭金后以河南为界”,可南宋想收回故都开封,派了少量军队进驻,结果被蒙古抓住把柄。
这里要澄清一个误区:不是联蒙灭金直接导致了南宋灭亡,而是灭金后南宋的“战略失误”加速了危机。蒙古南侵初期,南宋其实打得不错:孟珙在荆襄挡住了蒙古主力,余玠在四川修建了“山城防御体系”,连蒙古大汗蒙哥都死在了钓鱼城下。真正的转折点是1267年的襄阳之战,南宋守将吕文焕坚守六年,却因为朝廷里的权斗得不到支援,最终被迫投降。所以说,南宋的灭亡是“多种因素叠加”的结果,不能全怪联蒙灭金这一步棋。
从史料来看,南宋联蒙灭金其实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的选择。当时金国已经是“风中残烛”,就算南宋帮它,也顶多撑个三五年,而蒙古的崛起是大势所趋。《齐东野语》里记载,孟珙灭金后曾对宋理宗说:“金亡,蒙古必来,臣请备之。”他已经预见了危机,只是南宋朝廷没有及时调整战略,反而在灭金后陷入了“复仇成功”的狂欢,错过了整军备战的最佳时机。
4. 历史照进现实:弱国的“战略博弈”启示南宋联蒙灭金的故事,放在今天依然有借鉴意义——就像弱小的企业在两大巨头之间如何生存,或者小国家在大国博弈中的选择。南宋的教训在于:不能只盯着“眼前的仇恨”,而要算“长远的账”;也不能在“盟友”面前暴露自己的弱点,更不能在胜利后放松警惕。
比如灭金后,南宋如果不急于收回河南,而是加固淮河、荆襄的防线,同时和蒙古保持“有限合作”,可能会争取到更多准备时间。就像现在有些企业,在和大公司合作时,会保留自己的核心技术,而不是全盘依赖。可惜南宋没有做到这一点,它既想要“复仇的虚名”,又想要“土地的实利”,最终被蒙古抓住了破绽。
不过换个角度想,就算南宋不联蒙灭金,蒙古就会放过它吗?恐怕也不会。蒙古的扩张性是其制度决定的,就像《蒙古秘史》里说的“天上只有一个太阳,地上只能有一个君主”。南宋的悲剧,本质上是农业文明在面对游牧文明的“降维打击”时,难以避免的困境——除非它能像后来的明朝一样,建立起更强大的军事体系和中央集权。
回望1234年的蔡州雪夜,孟珙举起蒙古送来的酒坛时,心里或许早就清楚:这场胜利只是另一场战争的开始。历史从来没有“绝对的明智”或“绝对的愚蠢”,只有“当时的选择”和“后来的结果”。如果是你站在宋理宗的位置上,一边是世仇金国的求救,一边是虎视眈眈的蒙古,你会怎么选呢?评论区说说你的看法,也别忘了关注我,下期我们聊聊“钓鱼城之战:蒙古大汗战死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