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七点，总是神神叨叨的婆婆突然在家庭群里@我：
【扫把星，你是不是把你用过的姨妈巾埋在祖坟上了？祖宗昨晚托梦说压得喘不过气！】
【这可是关系到全家的财运，要是破了风水，我把你沉塘！】
我连忙解释，我连祖坟在哪座山头都不知道，可对方怎么都不肯信。
我耐着性子解释了几回，便不再理会。
没想到的是，半个月后，她竟真的纠集族人把我绑上石头，扔进了村口的深潭。
我沉入水底，她仍疯了一样站在岸边，歇斯底里地怒骂：
“都怪你！家里刚买的猪全死了，你给我财运偿命！！”
视线渐渐模糊，我最终失去意识——至死也没想明白，我何时去过祖坟。
再睁眼时，我竟回到了她在群里骂我的那一天。
面对她熟悉的咒骂，我不再退让，厉声质问道：
“你别发疯了！祖坟里埋的根本就不是你公公，是隔壁老王！”
1.
肺部灌满冰水的刺痛感还未消散，耳边嗡嗡的震动声就将我拉回现实。
我猛地睁开眼，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浸透了睡衣。
熟悉的卧室，熟悉的陈设。
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着，那个名为「相亲相爱一家人」的微信群里，消息正不断弹出。
婆婆王桂花那带着恶毒诅咒的语音条，红点刺眼。
我颤抖着手点开，那尖锐刻薄的声音瞬间炸响在房间里，和前世一模一样。
【扫把星，你是不是把你用过的姨妈巾埋在祖坟上了？祖宗昨晚托梦说压得喘不过气！】
【这可是关系到全家的财运，要是破了风水，我把你沉塘！】
哪怕重活一世，听到这话，我心脏还是忍不住紧缩。
上一世，我以为这只是她更年期发作，或者又在哪里听了神棍的疯话。
我好声好气地解释，说我这几天都在县里上班，连村口都没回过，怎么可能去后山的祖坟？
她不听。
丈夫赵强也不信，他在群里帮腔，说我不尊重长辈，说家里最近倒霉都是我带的晦气。
我为了家庭和睦，忍气吞声，甚至买了礼物回去哄她。
结果呢？
半个月后，家里的养猪场突发猪瘟，三十头猪一夜之间死绝。
王桂花发了疯，一口咬定是我破了风水，那是祖宗降下的惩罚。
她煽动了村里那帮迷信的族亲，趁我回家探望时，将我强行绑了起来。
赵强就在旁边看着，眼神冷漠，甚至还在抱怨死猪让他亏了几十万。
冰冷的潭水没过头顶的那一刻，我才明白，在这个家里，我从来就不是人，只是一个可以随意牺牲的物件。
我死死盯着手机屏幕，指甲嵌进掌心。
这一次，我不会再解释了。
我点开语音键，声音冷得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王桂花，你别发疯了！祖坟里埋的根本就不是你公公，是隔壁老王！」
群里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足足一分钟，王桂花才发来一条咆哮的语音，声音都在抖：
【你个烂货！你胡说什么！我看你是被鬼上身了！赵强！赵强你死哪去了！还不快管管你媳妇！】
我冷笑一声，把手机扔到一边。
我知道，这句话足以在她心里种下一根刺。
隔壁老王，王大壮，三个月前刚过世。
他和王桂花那点破事，村里虽然没人敢明说，但背地里谁不知道？
上一世我死后变成了孤魂野鬼，在水底困了七天，听到了不少这村里的腌臜事。
其中最劲爆的，就是关于赵家祖坟的秘密。
既然你们要拿祖宗说事，那我就让你们的祖宗，好好「显显灵」。
2.
我慢条斯理地起床，洗漱，化妆。
镜子里的女人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眼神却锐利得吓人。
前世我为了讨好赵强一家，从不敢穿艳色的衣服，怕王桂花说我妖艳、不正经。
今天，我挑了一件正红色的连衣裙，涂上了最鲜艳的口红。
既然要闹，那就闹得红红火火。
刚收拾好，大门就被钥匙拧开了。
赵强气喘吁吁地冲进来，满脸怒容。
他一看我这身打扮，愣了一下，随即火气更大：
「林悦！你在群里发的什么疯？妈都被你气得心脏病要犯了！还有，你穿成这样是要去哪？勾引野男人吗？」
他冲过来就要拽我的手腕。
我侧身一避，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
清脆，响亮。
赵强被打懵了，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你敢打我？」
「打你怎么了？」我抽出一张湿巾，嫌恶地擦了擦手，「你妈一大早就在群里造谣我埋姨妈血，你怎么不问问她是不是疯了？怎么，只需她满嘴喷粪，不许我揭露真相？」
「什么真相！你那是污蔑！」赵强脸涨成了猪肝色，「隔壁王叔那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你这种话要是传出去，让我们家脸往哪搁？」
「看着你长大的？」我嗤笑一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是挺像的，特别是那塌鼻梁和短下巴，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赵强气得浑身发抖，扬起巴掌就要打回来。
「你敢动我一下试试。」我从包里摸出一把修眉刀，抵在自己脖子上，眼神疯狂，「赵强，我现在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要是敢碰我，我就死在这儿，还要开直播死。到时候全网都知道你们赵家逼死儿媳妇，我看你的养猪场还开不开得下去！」
赵强被我这副不要命的架势吓住了。
他是个怂包，典型的窝里横。
平日里仗着我性格软弱随意拿捏，真遇到硬茬，他比谁都软。
他讪讪地收回手，色厉内荏地指着我：「行，你行！林悦，你给我等着！妈叫我们现在就回去，当着全族人的面把话说清楚！你要是不敢回，就是心虚！」
「回，当然回。」我把修眉刀收好，拎起精致的手包，对他嫣然一笑，「我也想让族里的长辈们评评理，到底是谁在败坏赵家的风水。」
3.
车子一路疾驰，开回了那个让我葬身的小山村。
刚进村口，就感觉到气氛不对。
赵家老宅门口围满了人，不仅有赵家的亲戚，还有不少看热闹的村民。
院子里摆着香案，烟雾缭绕。
王桂花穿着一身黑色的绸缎衣裳，手里拿着一串佛珠，正坐在太师椅上抹眼泪。
旁边站着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是赵强的堂兄弟们。
还有一个穿着道袍、留着山羊胡的男人，正拿着桃木剑在空中比划，嘴里念念有词。
这就是那个害死我的神棍，张半仙。
上一世，就是他说我八字太硬，克夫克财，必须沉塘祭祖才能平息祖宗怒火。
车刚停稳，赵强就迫不及待地跳下车，冲进院子喊道：「妈！那个疯婆娘我带回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我身上。
我踩着高跟鞋，优雅地推开车门。
红裙似火，在这灰扑扑的农家小院里显得格格不入，却又气场十足。
王桂花看到我这身打扮，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她猛地拍了一下扶手，指着我骂道：「好啊！好啊！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有心思穿红戴绿！你这是在庆祝我们赵家倒霉吗？」
「妈，瞧您说的。」我笑着走进院子，无视周围那些不善的目光，「不是您说祖宗托梦吗？我想着见祖宗得喜庆点，特意打扮的。怎么，祖宗不喜欢红色？那隔壁王叔下葬的时候，您偷偷在他棺材里塞的那条红裤衩，他也没嫌弃啊。」
轰——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村民们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红裤衩？真的假的？」
「我就说桂花婶跟那老王头不对劲……」
王桂花脸色瞬间煞白，嘴唇哆嗦着：「你……你血口喷人！撕烂她的嘴！大军，二虎，给我撕烂她的嘴！」
赵强的两个堂哥立马挽起袖子朝我逼近。
我后退一步，从包里掏出一个防狼喷雾，对准他们：「谁敢过来？这可是高浓度的辣椒水，喷进眼睛能瞎半个月！我是城里人，我不懂你们村里的规矩，我只知道正当防卫！」
两个壮汉犹豫了。
他们也就是仗势欺人，真遇到可能致残的武器，谁也不想当出头鸟。
张半仙这时候站了出来。
他眯着三角眼，阴恻恻地看着我：「这位女善信，你身上煞气很重啊。贫道开了天眼，看到你身后跟着一只厉鬼，正是它蒙蔽了你的心智，让你胡言乱语，忤逆尊长。」
王桂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喊道：「对！对！就是鬼上身！大师，快收了她！」
张半仙举起桃木剑，大喝一声：「妖孽，还不现形！」
说着，他端起桌上一碗符水，就要往我脸上泼。
我早有防备，撑开一把早就准备好的雨伞。
「哗啦！」
符水全泼在了伞面上，溅了旁边的赵强一身。
我收起伞，冷冷地看着张半仙：「大师，你既然开了天眼，怎么没看见王桂花印堂发黑，那是做了亏心事的报应？你没看见她头顶上一片绿光，那是给死鬼老公戴的帽子？」
「你放肆！」张半仙气急败坏，「冥顽不灵！看来不动用家法是不行了！」
他给王桂花使了个眼色。
王桂花立刻从椅子下抽出一根手腕粗的藤条，那是赵家的家法。
「林悦，既然你不认错，那我就替你爹妈教训教训你！」
她虽然年纪大了，但干惯了农活，力气极大，挥着藤条就朝我冲过来。
我没躲。
就在藤条即将落下的瞬间，我突然大喊一声：「猪还没死呢！你就急着杀人灭口吗？」
藤条硬生生停在半空。
4.
王桂花动作一僵，眼神闪烁：「你说什么？」
「我说，家里的猪，现在还好好的吧？」我盯着她的眼睛，一步步逼近，「上一世……哦不，我是说，按照你的说法，我破了风水，猪才会死。可现在猪还没死，你凭什么说我破了风水？凭什么要对我动家法？」
赵强也在一旁愣住了：「是啊妈，猪场那边刚打来电话，说猪都好好的啊。」
王桂花有些慌乱，但很快稳住阵脚：「那是祖宗还在给最后的机会！大师说了，今晚子时如果不破除煞气，猪就要遭殃！」
「哦？原来猪还没死，大师就算到了要遭殃。」我似笑非笑地看向张半仙，「大师这业务能力挺强啊，还能预知猪瘟？」
张半仙捋着胡子，高深莫测地说：「天机不可泄露。贫道是感应到了此地怨气冲天。」
「怨气确实冲天。」我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后山的方向，「不过不是因为我埋了什么姨妈血，而是因为有人鸠占鹊巢，让正主在地下不得安宁。」
王桂花的手抖了一下，藤条掉在地上。
她似乎真的很怕我提到坟地的事。
我心里更有底了。
上一世我被沉塘，就是因为猪死了，她有了借口。
这一世，我提前回来，猪还没死。
但我知道，猪一定会死。
因为猪死根本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上一世我在水底听到赵强和王桂花的对话。
王桂花为了给张半仙凑所谓的「法事钱」，偷偷把猪饲料换成了发霉的廉价货。
那个张半仙，根本就是她的姘头之一，两人合伙骗赵强的钱。
猪吃了霉饲料，加上最近天气闷热，不生病才怪。
「既然大师说今晚子时是关键，那我们就等到今晚子时。」我环视一圈，朗声说道，「如果今晚猪没事，就证明大师是骗子，你王桂花是无理取闹。如果猪出事了……」
我顿了顿，目光如刀：「那就说明，真的是有人在搞鬼。至于是谁，咱们到时候查饲料就知道了。」
提到饲料，王桂花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她没想到我竟然能猜到这一层。
「什么饲料不饲料的！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王桂花色厉内荏地吼道，「反正你今天进了这个门，就别想轻易出去！来人，把她给我关进柴房，没我的允许，谁也不准放她出来！」
赵强的几个堂兄弟这次没犹豫，一拥而上。
我毕竟力气小，防狼喷雾也架不住人多，很快就被夺走，整个人被推进了阴暗潮湿的柴房。
「哐当」一声，大铁锁落下的声音。
外面的喧闹声逐渐远去。
我坐在满是灰尘的草堆上，并没有慌张。
这早在我的预料之中。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摸了摸藏在内衣里的微型录音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们以为把我关起来就万事大吉了？
好戏才刚刚开始。
5.
夜幕降临，柴房里一片漆黑。
我饿得肚子咕咕叫，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大约过了三个小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是赵强。
他手里端着一碗冷饭和几块咸菜，打开了小窗户递进来。
「吃吧。」他的声音有些沉闷，「妈正在气头上，你别再惹她了。只要你明天当着大家的面给妈磕头认错，再拿五万块钱给大师做法事，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我没接那碗饭，只是隔着窗户看着他：「赵强，你真信你妈的话？你真觉得是我害了家里？」
赵强有些烦躁：「那你让我信谁？信你说的那些鬼话？隔壁王叔早就埋进公墓了，怎么可能在我家祖坟里？你编瞎话也编得像样点！」
「公墓？」我笑了，「你亲眼看见他下葬的？」
赵强愣住了：「那时候我在外地跑车，没赶回来……但妈说了，办得很风光。」
「风光？」我压低声音，「王大壮是个孤寡老头，无儿无女，连个摔盆的人都没有，谁给他办风光大葬？你妈？她以什么身份办？」
赵强不说话了，显然他也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合理。
「还有，」我继续诱导，「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妈非要找张半仙？那个张半仙看你妈的眼神，你不觉得恶心吗？」
「你闭嘴！」赵强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不许侮辱我妈！」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我从他闪烁的眼神里看出了动摇。
这就够了。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生根发芽。
赵强走后不久，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紧接着是王桂花那标志性的尖叫：
「死啦！都死啦！天杀的啊！」
我心里一动。
时间到了。
猪，开始死了。
6.
柴房的门被猛地踹开。
几个打着手电筒的男人冲进来，二话不说就把我拖了出去。
院子里灯火通明，赵强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旁边是用板车拉回来的几头死猪，口吐白沫，浑身发紫。
王桂花披头散发，指着我怒吼：「大家看到了吗！子时刚到，猪就开始死了！就是这个扫把星克的！大师说得一点没错！」
张半仙站在一旁，装模作样地叹气：「煞气太重，煞气太重啊。再不处理，恐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人了。」
周围的村民们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愤怒。
在农村，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这些猪是赵家借钱养的，死了就等于破产。
「沉塘！必须沉塘！」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对！把她沉塘祭祖！平息祖宗怒火！」
群情激奋。
赵强抬起头，双眼通红地盯着我，像是要吃人：「林悦，你还有什么话说？我的猪全完了！全完了！」
我挣扎着站直身体，甩开抓着我的人。
「我有话说。」我冷静地看着他们，「既然你们认定是我克的，那好，敢不敢让我去猪圈看一眼？如果真是我克的，我没话说。但如果是有人投毒呢？」
「投毒？」赵强一愣。
「没错。」我指着死猪嘴边的白沫，「这症状，分明是中毒。如果是风水问题，猪是慢慢病死的，怎么可能一夜暴毙？除非有人给它们喂了毒药！」
村民们面面相觑。
这说法确实比风水更靠谱。
王桂花慌了：「胡说！谁会投毒？猪圈钥匙只有我有！」
「那就更有意思了。」我盯着她，「只有你有钥匙，猪却中毒死了。婆婆，该不会是你自己投的毒吧？」
「你放屁！」王桂花尖叫着就要扑上来撕我。
张半仙一把拉住她，给她使了个眼色。
他转头对众人说：「既然她不见棺材不掉泪，那就让她去看！让她死个明白！不过，要是查不出毒，就立刻执行家法，沉塘！」
「好！」我一口答应。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后山的养猪场走去。
路上，我一直观察着王桂花。
她虽然强作镇定，但脚步虚浮，手一直紧紧攥着那个佛珠。
到了猪圈，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几十头猪横七竖八地躺着，有的已经断气，有的还在抽搐。
我径直走到食槽边，抓起一把剩下的饲料。
果然，一股刺鼻的霉味，夹杂着一丝奇怪的甜香。
那是老鼠药的味道。
「大家闻闻！」我把饲料举起来，「这是什么味道？这是发霉的玉米拌了老鼠药！赵强，你过来闻闻！」
赵强半信半疑地走过来，凑近一闻，脸色大变。
「妈！这是怎么回事？我上次买的明明是进口饲料，怎么变成这种发霉的陈玉米了？还有这味儿……真是老鼠药！」
王桂花彻底慌了，说话都结巴起来：「我……我怎么知道？肯定是她！是她偷偷换的！」
「我被你们关在柴房，怎么换？」我冷冷地反问，「而且刚才你自己说了，钥匙只有你有。」
村民们开始窃窃私语。
「看来真是桂花婶自己弄的？」
「这也太狠了吧，几万块的猪啊，就为了陷害儿媳妇？」
「我看她是老糊涂了。」
眼看局势反转，张半仙突然大喝一声：「妖孽休得狡辩！这饲料是被你的煞气污染了，才会变成毒药！这就是天谴！」
这解释简直荒谬至极，但在这种愚昧的环境下，竟然还有人信。
几个赵家的长辈点点头：「大师说得有理，哪有人会毒死自家猪的？肯定是撞邪了。」
王桂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对！就是撞邪！大师，快做法！快把她绑起来！」
哪怕证据确凿，他们依然选择相信迷信，或者说，他们更愿意相信一个外人是祸害，也不愿承认自家老太太是个疯子。
几个壮汉再次向我围过来。
这一次，他们手里拿着绳子和石头。
这是真的要沉塘了。
赵强站在一边，眼神从震惊转为麻木。
为了维护他妈的面子，为了所谓的家族名声，他选择了默认。
绝望吗？
不。
我看着这些人丑恶的嘴脸，心里只剩下快意。
因为，我等的「风」，终于来了。
7.
就在他们即将把绳子套在我脖子上时，我突然大笑起来。
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笑什么？」王桂花被我笑得心里发毛。
我猛地收住笑声，目光死死盯着王桂花身后那片漆黑的坟地。
「我在笑，真正的祖宗已经看不下去了。王桂花，你真的以为，你做的那些事，只要把知情人都毒死，就没人知道了吗？」
王桂花瞳孔骤缩：「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为了和隔壁王大壮双宿双飞，十年前在公公的酒里下了老鼠药，让他死得不明不白！」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
连张半仙都吓得手里的桃木剑掉在了地上。
赵强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像个傻子一样看着我。
「你……你胡说！」王桂花尖叫的声音尖利得刺耳，「你个疯子！我要杀了你！」
她冲过来想要掐我的脖子。
我没有躲，而是大声喊道：「我不仅知道这个，我还知道，王大壮死后，你为了让他死后也能陪着你，竟然把他的骨灰盒，偷偷埋进了公公的坟墓里！把公公的骨灰罐扔到了乱葬岗！」
「你不是说祖宗托梦吗？那确实是祖宗托梦！不过不是因为姨妈巾，而是因为你让公公做了孤魂野鬼，让奸夫占了他的阴宅！」
「赵强！你要是不信，现在就去挖开你爹的坟！看看里面埋的到底是谁！」
这番话，像一颗原子弹，彻底炸翻了整个赵家村。
谋杀、换坟。
每一个字眼都在挑战着这些农村人的底线。
赵家的几个族老脸色铁青，拐杖都在抖。
「挖！」
其中辈分最高的八叔公颤巍巍地指着后山的祖坟，「给我挖开！要是这娘们说的是假的，就把她碎尸万段！要是……要是真的是那样……」
他恶狠狠地瞪了王桂花一眼，「赵家就清理门户！」
8.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往祖坟山上爬。
此时已经是深夜，山风呼啸，树影婆娑，像极了鬼影重重。
王桂花被人架着，整个人已经瘫软如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完了，完了」。
张半仙想溜，被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按住了。
到了赵家祖坟前。
八叔公点了三炷香，磕了几个头，念叨着「祖宗莫怪，子孙不孝」，然后一挥手。
「动手！」
几个壮汉挥起锄头，开始挖坟。
土层并不厚，显然最近被人动过。
随着「铛」的一声脆响，锄头碰到了硬物。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棺材板被撬开。
手电筒的光束齐刷刷地照进去。
里面没有完整的尸骨，只有一个红木骨灰盒。
而在骨灰盒旁边，赫然放着一个男人的旧皮鞋，那是王大壮生前最爱穿的，村里人都认得。
最关键的是，骨灰盒上贴着一张黄纸，上面写着生辰八字。
赵强颤抖着手，把那张黄纸揭下来。
只看了一眼，他就跪倒在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
「王大壮……真的是王大壮！」
那生辰八字，正是王大壮的！
9.
赵强的哀嚎声在寂静的山林里回荡，凄厉得如同夜枭啼哭。
真相大白。
王桂花不仅害死了亲夫，还让奸夫鸠占鹊巢，让赵家子孙跪拜了一个外姓奸夫整整三个月！
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八叔公气得一口血喷出来，指着王桂花：「孽障！孽障啊！把他给我绑起来！沉塘！把这对奸夫淫妇都给我沉塘！」
王桂花此时已经吓傻了，只会机械地重复：「不是我……不是我……是大壮逼我的……」
张半仙见势不妙，突然指着我说：「都是她！是这个妖女施了法术！那是幻觉！大家别信！」
到了这个时候，还要倒打一耙。
我冷笑着走上前，从口袋里掏出那只微型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里面传出张半仙和王桂花猥琐的对话：
「桂花啊，这猪死了，那丫头肯定得完蛋。到时候赵强的钱不都是咱们的了？」
「哼，那死丫头早就该死了。等拿到钱，我们就去城里买房，再也不回这破村子。」
「嘿嘿，还是你狠，连亲儿子的猪都舍得毒死。不过那老王头的骨灰在里面没事吧？」
「怕什么，赵强那个蠢货一辈子都不会去挖坟的……」
录音清晰无比，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抽赵强和全村人的脸。
赵强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冲向了王桂花和张半仙。
「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场面一度失控。
村民们也愤怒了，拳脚雨点般落在两人身上。
我站在人群外，冷眼看着这一幕。
前世的仇，今生报了。
但我并没有感到多少快乐，只觉得无尽的疲惫和荒凉。
10.
最后，警察来了。
王桂花因为故意杀人罪（下毒害死公公）、故意毁坏财物罪（毒死猪）被带走。
调查过程中，还在老宅的后院挖出了公公被丢弃的骨灰罐。
张半仙作为共犯和诈骗犯，也难逃法网。
至于赵强。
他虽然没有直接参与犯罪，但他愚孝、懦弱，间接导致了这一切悲剧。
猪场的损失让他背上了巨额债务，母亲的丑闻让他成了十里八乡的笑话。
他在村里待不下去，把老宅卖了还债，一个人灰溜溜地去外地打工了。
据说，他后来染上了酒瘾，每次喝醉了都会哭着喊我的名字，说他对不起我。
但我已经不在乎了。
我拿着离婚分到的一半财产，离开了那个噩梦般的地方。
我在城里开了一家小店，过上了平静的生活。
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想起那个沉塘的夜晚。
那个冰冷绝望的死局，终于被我亲手打破。
但我知道，人性中的愚昧和恶毒，永远不会消失。
我能做的，只是在大火烧身之前，先点燃手中的火把。
（完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