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然将家里的粮票肉票给了战友的遗孀沈婉清。
他沉声道:“孩子要紧。”
转身离开,一句没提家中3个嗷嗷待哺的幼儿。
次日,他攥着半斤杂粮想补偿妻子。
推门却只见3个孩子饿得满地乱爬,啼哭声微弱。
桌上字条刺眼:“我走了。”
林浩然愣在原地,杂粮散落一地,心像被撕开,悔意汹涌。
许静雯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戈壁尽头,奔向未知的边疆。

01
我睁开眼,刺眼的阳光从窗缝钻进来,让我差点流泪。
墙上的日历写着1955年10月12日,我竟然回到了三十年前,和林浩然结婚的第二年。
上一世,我做了他三十五年的贤妻良母,却在查出绝症后,收到他冷冰冰的离婚书。
那纸离婚书像把刀,告诉我他爱的从来都是战友的遗孀,沈婉清。
重生后,我坐在简陋的木床上,翻出箱底一封旧情书,字迹是我二十岁时的憧憬,写满了对林浩然的爱。
我点燃火柴,看着信纸化为灰烬,心底的留恋却像风里的沙,抓不住。
林浩然推门进来,军装笔挺,肩章在阳光下闪着光,眼神却冷得像冬天的戈壁。
“摔在地上干什么?别把床弄脏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耐烦。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两年前为了救他,我被爆炸的余波伤了筋骨,成了瘸子。
“我没事,自己能起来。”我推开他的手,撑着床沿站起,腿却隐隐作痛。
他皱眉瞥我一眼,没再说话,拿起军帽就出了门,集合的哨声在院子里回荡。
我呆坐在床边,屋里安静得只剩风吹过戈壁的沙沙声。
上一世,我为了他放弃海市的生活,跟着他来到这黄沙漫天的边疆。
可他从没正眼看过我,只当我是累赘。
我叹了口气,起身想做点饭,却发现缸里只有一层薄薄的小麦,连个窝头都凑不齐。
饿得肚子咕咕叫,我决定去供销社换点粮食。
出了门,家属院的营房整齐排列,门口挂着“拿起锄头建边疆”的红底白字横幅。
戈壁的黄沙扑面而来,我低头走着,腿疾让我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路上,几个军嫂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好奇和怜悯,我攥紧手,加快了步子。
到了供销社,我递上粮票,强装镇定地说:“麻烦换点精粮。”
售货员接过票,核对后却摇头:“领不了。”
我愣住:“为什么?不是月初吗?”
她把票推回来,语气冷淡:“精粮每户就那么点指标,昨天林副营长已经把四斤白面全领走了。”
我脑子一片空白,手指攥着粮票发抖。
售货员不耐烦地催:“换不换别的?后头还有人等着呢!”
我忙让到一边,看着后面的军嫂拎着半袋玉米和一块肉离开。
林浩然每个月评先进,劳动份额多,按理说我们家不该这么拮据。
我突然意识到,他带回家的粮食,从来没达到他应得的份。
他领的精粮,都给了沈婉清吧?
我垂着头往回走,烈日晒得前路白茫茫一片,心酸得像被针扎。
回到家属院,小广场上有个戴袖章的大嫂在宣讲,声音洪亮。
“咱们部队新开了个纺织厂,正缺人手,建好厂子,能让生活更好,经济也能发展!”
“同志们,这是为边疆出力的机会,咱们军嫂得带头!”
我站在人群外,听得心动,脚却像被钉住。
上一世,我因为腿疾,成天躲在屋里看书,怕面对别人的目光。
大嫂宣讲完,朝我走来,笑着说:“许同志,你也在啊!听说你是大学生,来纺织厂吧,我帮你争取个文职!”
我愣了下,想拒绝,可话到嘴边成了:“好,麻烦您了。”
回到家,我用那点小麦煮了稀粥,林浩然满头大汗地回来。
“你回来了,我煮了点粥。”我小心翼翼地招呼。
他看到桌上简陋的碗,眉毛扬了扬,像是惊讶。
以往我从不动手做饭,总觉得腿脚不便,干什么都是累赘。
他递给我半个馕饼,简单应了声:“嗯。”
我们相对而坐,我斟酌着开口:“我去了供销社,他们说你把精粮领走了。”
林浩然吃饭的动作顿了下,语气平静:“我拿去给婉清了,她一个女人带孩子,日子不好过。”
我早猜到答案,可亲耳听到,心还是像被掐了一把。
我咬了口馕饼,牙齿硌得生疼,低声问:“那咱们家吃什么?”
他皱起眉头:“我是为群众考虑,你跟我来边疆,连这点苦都受不了?”
他把碗往桌上一放,声音不大,却让我心一颤。
“要是受不了,就回海市过你的大小姐日子。”他撂下这话,起身回了房。
我愣在原地,喉咙像堵了团棉花,说不出话。
吃完那半个硬邦邦的馕饼,我收拾了厨房,推开房门想拿本书。
林浩然躺在床上,睡梦中冒出一句:“我会照顾好婉清。”
这话像雷,劈得我头晕目眩。
02
上一世,我总以为他对我有那么一点情,哪怕只是责任。
可那纸离婚书告诉我,全是我的自作多情。
我轻手轻脚退出房间,坐在客厅,书页翻不动,脑子乱成一团。
不知过了多久,林浩然从屋里出来,看到我站起身,他没什么表情地问:“有什么事?”
我抿唇,犹豫再三,说:“我明天去纺织厂工作。”
他诧异地看我:“你?去那儿干什么?”
他的质疑像针,刺得我心口一紧。
“他们说能安排个文职。”我低声回道。
他挑挑眉,不在意地说:“随便你。”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出了门,脚步声在院子里渐远。
我叹了口气,收拾好心情,第二天早早去了纺织厂。
家属院的军嫂们都来了,热闹得像过节。
我被安排在办公室,管会议记录和仓库钥匙,琐碎却让我觉得充实。
整理档案时,我看到一份记录,写着战士们勒紧裤腰带省钱建厂的故事,心头一震。
我笨拙地跟同事学纺织技术,手指被扎了好几回,疼得直冒汗。
可同事没笑我,反而夸我学得快,我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是个废人。

厂长看了我整理的笔记,拍着我肩膀说:“小许,干得不错!”
那句表扬让我脸红,心却像被阳光照亮。
中午吃饭,我又遇到了那位大嫂,她笑着纠正我:“别叫我王嫂,叫我张丽华同志!新社会了,咱不兴冠夫姓。”
我连连点头:“张同志说得对。”
下午,厂长召集新人开会,讲了纺织厂的规划,语气激昂。
“当年建厂,战士们省下口粮一分一毫攒出来的,咱们得把厂子办好,带动边疆经济!”
我坐在前排,记得认真,心跟着他的话热血沸腾。
连续几天,我干得起劲,腿疾带来的自卑好像淡了些。
没人盯着我的腿看,同事的笑声让我觉得,这片土地没那么冷。
这天回家,林浩然竟然比我先到,桌上摆着热乎乎的饭。
我诧异地坐下,他却开口:“纺织厂的工作,你别去了。”
我愣住:“为什么?”
他面无表情:“我替你推了,婉清比你更需要这份工作。”
我脑子嗡的一声,空白一片。
“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我声音发抖,攥紧了拳头。
他皱眉,语气硬邦邦:“你是我的妻子,得有帮群众的精神。婉清带着孩子,没工作,靠接济过日子,你要跟她争?”
我嘴唇颤抖,想反驳,却嘴拙得说不出话。
“这事定了。”他起身,伸出手,“你那工作笔记,给婉清吧,省得交接麻烦。”
我心像被绞成一团,愤怒和委屈涌上来。
可在他平静的目光下,我还是抖着手递出笔记。
他满意地收下,转身走了。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推开门才想起自己没工作了。
家属院空荡荡的,大家都去干活了,只剩我像个多余的人。
我回到屋里,翻开书,字却一个也看不进去。
明明和上一世一样躲在屋里,我却头一回觉得孤独得心慌。
快到中午,一个军嫂敲门:“小许,今天部队修水渠忙得不行,你做点吃的,给你家男人送去吧。”
我点头谢过,发现厨房只有几根玉米。
我把玉米煮熟,装进饭盒,拎着往部队的开垦地走。
十一点的太阳像火炉,晒得黄土地冒热气。
我走得慢,汗水顺着额头流,腿疼得像针扎。
刚出家属院,我看到一个老人拖着麻袋捡垃圾,衣服旧却干净。
我多看了两眼,没想到他突然倒在地上。
我吓了一跳,赶紧一瘸一拐跑过去,把他扶到路边棚子下。
我向棚子主人讨了碗水,喂他喝下,他才缓过神。
“老人家,这么热的天,你怎么还捡瓶子?政府不是有补助吗?”我忍不住问。
他坐起身,声音虚弱:“好姑娘,我是给村里学校攒钱买书,才出来捡点东西。”
我愣住,心头一暖。
“政府有补助,可边疆建设每一分钱都金贵。”他摆摆手,站起身,“以前建学校,有人笑我不自量力,可我还是在努尔村把学校盖起来了。”
他瘦小的身影突然伟岸起来,我觉得自己过去躲在屋里,真是太狭隘了。
我问:“您怎么称呼?”
他笑眯眯:“我姓陈,是努尔村小的校长。”
告别老人,我继续往部队走,远远看到林浩然。
他赤着上身,皮肤晒得古铜色,拿毛巾擦汗,健壮的身形在阳光下发亮。
他面前站着沈婉清,温婉的江南长相让人如沐春风。

她把饭盒放到桌上,里面是大米粥和白面馍馍,热气腾腾。
我手里的玉米饭盒沉甸甸的,低头藏在身后。
旁边士兵的话刺进耳朵:“婉清姐常来给副营长送饭,现在去纺织厂了,还没落下。”
03
另一个士兵说:“婉清姐读过书,有学问,和副营长挺配,就是离过婚,带个孩子。”
“在这边疆,有个伴就不错了,谁还在乎这个?”另一个接话。
我心堵得慌,林浩然结婚的事,他从没跟部队里提过。
我攥紧饭盒,关节发白。
“同志,你找谁?”有人注意到我。
林浩然和沈婉清循声看过来,他的笑意瞬间消失,换成冷淡。
他走过来:“你怎么来了?”
我强压住心里的酸:“院里大嫂说你们忙,我来送饭。”
“谢谢。”他伸手接过饭盒,客气得像陌生人。
我低头递过去,他又说:“以后别来了。”
“好,我的确不该来。”我声音轻得自己都听不清。
说完,我转身匆匆离开,腿疾让我差点摔倒。
第二天早上,我头昏沉沉的,像是病了。
我一瘸一拐去了军卫所,刚坐下,一个农妇推门进来。
她语速快,维语夹着几个含糊的汉字,医生皱眉听不懂。
我上一世在这儿待了三十五年,多少能听懂点。
“她说她病怎么还没好。”我帮着翻译。
医生检查后,拿过她的药,皱眉问:“吃药的说明写得清清楚楚,怎么还乱吃?”
我瞥了眼药袋,纸上汉字密密麻麻。
在这1955年的边疆,不识字才是常态。
我突然想起陈校长捡瓶子为孩子们买书的样子。
开了药,我拄着拐往家走,心头沉甸甸的。
刚到家属院,一道清脆的声音叫住我:“许同志!”
我回头,竟是沈婉清。
她冲我笑:“昨天的事你别误会,我和孩子多亏了浩然帮忙,我想报答他,毕竟我们以前一个学校,感情不一样。”
她的话像根刺,我强压不适,闷声说:“我不介意。”
说完,我转身就走,身后她的目光像针扎在背上。
中午,林浩然回来,劈头就问:“你跟婉清说什么了?”
我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他眉头皱得更紧:“她哭着说以后不用我帮了,怕你介意,你到底说了什么?”
我呼出一口气,肺里像灌了冷风。
上一世,他提离婚时,冷冷地说:“我不需要一个处处为难别人的妻子。”
我突然觉得好笑,他从没信过我。
我看着他,平静地说:“你要真喜欢沈婉清,我去申请离婚就是了。”
他愣了下,脸色更沉:“你无理取闹,还说毁人清誉的话,许静雯,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这种人?”
我心口密密麻麻地疼,直直盯着他:“我是什么样的人?”
他被我的目光震住,没说话。
我继续说:“咱俩一起长大,我没做过一件坏事,你说清楚,我怎么无理取闹了?”
他沉默片刻,冷冷道:“婉清没说你一句坏话,别用你的坏心思揣测她。”
说完,他摆了两个馍馍在桌上,转身走了。

门重重关上,震得我头更晕。
我吃了药,躺在床上睡了一觉,醒来已是傍晚。
林浩然没回来,修水渠要忙半个月,不回家是常事。
我摸着干瘪的肚子,就着凉水咽下干硬的馍馍。
家里没吃的了,我裹上外套,往供销社走。
边疆夜里冷得刺骨,我打着寒战,加快脚步。
路过告示栏,我看到陈校长在贴告示,费力地踮着脚。
我走过去帮忙,告示上写:努尔村小招聘教师。
他看到我,惊讶地说:“是你啊,姑娘。”
我点点头,看了眼告示,问:“村小缺老师?”
他有些尴尬:“原来的老师去市里了,村小条件差,留不住人。”
我突然开口:“陈校长,我想去教书,行吗?”
他愣住,我忙补充:“我读过大学,来边疆还在自学,应该能教。”
他惊喜得手足无措:“你当然行!只是村小艰苦,你真愿意?”
我坚定点头:“我可以!”
04
我到供销社换了九月的粮食,留了一半在家,给林浩然写了张字条,交代我要去村小。
做完这些,我拎着另一半粮食,跟着陈校长到了努尔村。
村小的教师宿舍是个土坯房,简陋得只有一张床和木桌。
我睡了一觉,第二天就开始教书。
村小两栋土坯房,一栋低年级,一栋高年级,孩子们黑亮的眼睛让我心头一暖。
一开始,村民对我这个外来人有些防备,可一个月过去,他们都叫我“小许老师”。
我教孩子们认字,还帮他们学简单的算术,腿疾不方便,但我站得直,讲得认真。
一天夜里,村妇急匆匆敲门:“小许老师,泥石流来了,快跑!”
我脑子一懵,跟着村民狂奔到山头,腿疼得像要断掉。
幸好发现及时,没人受伤,牲畜也保住了。
可村里的四百五十亩地全毁了,重建房屋又是一大工程。
村书记上报情况,部队很快派人来支援。
我拎着水桶到休息处,看到田里挥锹的林浩然,沈婉清站在他身边。
我愣了下,耳边传来两个农妇的议论。
“那女同志,放着家属院不住,和她男人一块来村里帮忙。”
“听说她对象是副营长,俩人看着真般配。”
我远远看着他们在田里并肩干活,心里的刺痛淡了些。
也许是这段时间教书太充实,连痛苦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一个学生跑过来喊:“许老师好!”
林浩然循声看过来,我没躲,直直对上他的目光。
他愣了下,走过来问:“你怎么在这儿?”
我有些诧异:“你没看到我留的字条?”
他皱眉:“什么字条?”
我语气复杂:“我来村小教书,已经一个月了。”
他看着我,眼神有些失神。
我晒黑了,头发剪短了,瘦了些,可眼睛亮得像星。
他想说什么,沈婉清突然痛呼一声,腿被铁锹划了道口子,血流不止。
林浩然一把扶住她,匆匆往草棚跑。
我站着没动,心头五味杂陈。
我借了药箱过去,林浩然却冲过来夺走,差点让我摔倒。
“先简单处理下。”我深吸一口气说。
他却瞪着我,声音冰冷:“什么叫简单处理?许静雯,你能不能有点人情味?”
我鼻子一酸,张嘴想解释,又被他打断。
“你一声不吭把粮食全领走,就这么没觉悟,见不得群众好?”
沈婉清细声说:“浩然,我没事,别这么说许同志。”

我忽地笑了,平静地说:“我说简单处理,是我刚来时常被划伤,以为她也习惯了。”
“粮食我留了一半,你要是看了字条,不会这么说。”我顿了顿,“伤口不能包太紧,铁锹有锈,容易破伤风。”
沈婉清吓得叫出声,林浩然立刻说:“我叫人送你回军区打疫苗。”
军车很快开来,把沈婉清送走。
他转头看我,语气软了点:“刚是我太急了,抱歉。”
我摇头:“关心则乱,我懂。”
可说完这话,我心底却下了决心,这婚,必须离。
05
重建工作有条不紊,我和林浩然见面不多,偶尔在田里或食堂碰上。
我匆匆走过,不想多说一句。
一天晚上,我路过村书记屋子,听到林浩然的声音。
“书记,修水渠的物资到了,后半程没人运,我想借村里的马。”
村书记为难:“那是村里唯一一匹马,三天后要运水果去市里。”
我推门进去:“大叔,我担保,他肯定按时回来。”
两人惊讶地看我,村书记迟疑:“有小许老师担保,我借给你。”
林浩然敬礼:“三天内,我一定回来。”
夜色里,他骑马疾驰而去。
三天后,村里要交货,马却没回来。
村民用牛驮水果,回来时个个哭丧着脸,上半年的收成全烂在路上。
我心揪得疼,主动去找村书记。
“书记,村里的损失,我来承担。”
他叹气:“小许老师,这怎么行?”
“我每个月发工资,都送来。”我咬牙说。
刚出办公室,马蹄声传来,我冲到村口,却不是林浩然。
来人挠头:“嫂子,不好意思,来晚了。”
我心一沉:“林浩然呢?”
他犹豫了下:“副营长在医院陪沈婉清。”
我胸口那团气忽地散了,勉强笑笑:“我知道了,把马牵回去吧。”
回到村里,村民们却突然振奋起来。
原来上级通知,村子附近适合种棉花,部队会常驻建棉厂,带动经济。
村书记安排我去仓库帮忙,来的却是沈婉清。
她冲我一笑,语气柔弱:“听说浩然为了我,送马晚了,许同志,没给你添麻烦吧?”
我厌倦了她的阴阳怪气:“你觉得亏欠,就把村里损失担了吧。”
她愣住,旁边的女工不高兴:“雪枝都道歉了,你怎么还斤斤计较?”
我面无表情:“上级说边疆要共同发展,别说分裂的话。”
几人被我唬住,没再吭声。
几天后,林浩然找上门,皱眉问:“你要把村里损失扣婉清头上?”
我疲惫地叹气:“你们均摊也行。”
他看我这副样子,揉揉眉心:“我不是来吵架的,损失我来担,别找婉清麻烦。”
我喉咙一哽,没说话。
他又说:“你不该待在这儿,明天回家属院。”
我停下脚步,抬头看他,笑了:“你要和沈婉清在这儿待着,就把我赶回去?”
他脸色一变,声音冷下来:“我为你好,你一个瘸子,能干什么?”
我脑子空白,嘴唇颤抖:“瘸子?”
两年前,我为了救他拖出火海,腿落了残疾,阴影笼罩了我半辈子。
可他竟然说我是瘸子。
我眼泪滑下来,自嘲道:“也是,我这瘸子碍了你和沈婉清的好事吧?”
他脸色变了:“静雯,我不是那意思。”
我却停不下来:“因为我瘸了,你才勉强娶我;因为娶了我,你才沉默寡言;因为不想见我,你才早出晚归。”
他厉声打断:“够了,别说了!”
我泪流满面,却平静下来,沙哑地说:“林浩然,我从不后悔救你,可现在,我宁愿没遇见你。”
我一瘸一拐往前走,没回头。
他愣在原地,忘了言语。
06
重建工作继续,林浩然常来找我,有时带几本书,有时带我爱吃的糕点。
小时候,他惹我生气就这样哄我,次次管用。
可我长大了,这些东西我动都没动。
一天中午,天空传来嗡鸣声,我抬头,瞳孔一缩。
两架无标识的飞机呼啸而过,炸药如雨点落下。
爆炸声震耳欲聋,尘土飞扬,火光冲天,地面塌陷。
“空袭!”村书记大喊,“快去防空洞!”
我跑得跌跌撞撞,腿疾让我慢得像乌龟。
一堵土墙突然坍塌,我被压倒,弹片的冲击让我喘不过气。
上一世的死亡阴影笼罩过来,我心跳如鼓。
“许静雯,你没事吧!”林浩然的声音焦急传来。
我抓住他的衣袖,虚弱地说:“我的腿,好像又伤了。”
空中轰鸣未停,有人喊:“纺织厂仓库着火了!”
林浩然身子一僵,转头看向远处。
我瞬间明白,他担心沈婉清在里面。
我揪紧他的袖子,颤抖地说:“别走。”
可他决绝起身:“我会叫人救你。”
他冲向仓库,背影消失在尘土里。
我心像被撕开,血流不止。
没多久,又一声爆炸,木头砂石倾泻下来,将我埋住。
林浩然救出沈婉清后,被派去边境执行任务,十天九夜,捣毁了敌方军事基地。
他凯旋归来,沈婉清在军营门口等他,笑得开心:“浩然,这回你该升营长了吧!”
他却面无表情:“以后我不会再送粮食给你家。”
沈婉清愣住:“什么?”
他严肃地说:“我们的感情,三年前就结束了。我有家庭,咱们得保持距离。”
没等她回答,他转身走了。
他想找我,向团长汇报后就去村里。
进了军营,他敬了个军礼,团长笑得欣慰:“浩然,这次任务干得漂亮!”
“谢团长!”他回道。
团长脸色一沉:“但升迁名单没你,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