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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夫君去抢亲了,抢的是他的青梅竹马

声明: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采用文学创作手法,融合历史传说与民间故事元素,故事中的人物对话、情节发展均为

声明: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采用文学创作手法,融合历史传说与民间故事元素,故事中的人物对话、情节发展均为虚构创作,不代表真实历史事件。

那一日,京城落了春日里最大的一场雨,雨水混着泥,将顾府门前那对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冲刷得像两头淋漓的丧家犬。我的夫君,大理寺少卿、新科探花郎顾晏清,就立在这滂沱大雨织成的帘幕后,衣衫尽湿,发冠微斜,眼底却烧着一簇近乎疯狂的火。他身后,是一顶被雨水打得褪了色的软轿,轿帘紧闭,藏着他刚刚从一场盛大婚礼上,当着满城权贵的面,亲手抢回来的女人——他的青梅竹马,柳轻罗。他看着我,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晚音,我要娶她,以平妻之礼。当年是我顾家负了她,这错位的姻缘,今日,我必须亲手拨正。”

01章 新婚

我与顾晏清的婚事,是今上亲自赐的婚。

圣旨下来那天,整个京城都说我沈晚音是走了天大的运。父亲曾官拜吏部尚书,门生故吏遍布朝野,却因卷入三年前的“科场舞弊案”而被罢官夺爵,举家迁出京城。沈家一落千丈,从云端跌入泥淖。而顾家,却是京城里冉冉升起的新贵。顾晏清本人,更是惊才绝艳,二十出头便高中探花,授官大理寺,前途不可限量。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皇恩浩荡,是顾家不计前嫌,给了落魄的沈家一个天大的体面。

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桩婚事,于我,是枷锁;于顾晏清,是屈辱。

大婚那夜,红烛高烧,帐暖如春。

我端坐床沿,头上的凤冠重得几乎要将我的脖颈压断。顾晏清一身大红喜服,缓步走入,他没有像寻常新郎那般急切地来挑我的盖头,而是先走到窗边,推开了那扇雕花木窗。

窗外,月华如水。

他立在月光里,身形清瘦挺拔,宛如一株遗世独立的玉树。喜庆的红衣,在他身上竟穿出几分萧索的寂寥。

“你早些歇息吧,我今夜宿在书房。”他开口,声音清冷,像窗外溶溶的月色,没有半分温度。

我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他似乎有些意外我的平静,终于回过头,隔着朦胧的红盖头审视我。我能感觉到,那道目光里,没有新婚的喜悦,只有审视、疏离,以及一丝隐藏极深的……厌弃。

“沈家书香传世,想必沈小姐也是知书达理之人。”他的声音又近了些,“你我之间的事,你父亲想必都与你言明了。这桩婚事,非我所愿,亦非你所求,不过是陛下权衡之术,顾沈两家的一场交易。往后,你安心做你的顾家主母,相夫教子,孝敬公婆,顾家不会亏待你。至于其他,莫要强求。”

这番话,客气,却也残忍。他将我们之间划下了一道清晰的界线,我是主母,是摆设,是家族荣光的一部分,却唯独不是他的妻子。

我终于动了,缓缓抬手,自己揭下了盖头。

烛光映亮我的脸,也映亮了他眼中的错愕。或许,他以为会看到一张垂泪或愤懑的脸,但他只看到了一片平静。

“夫君所言,晚音记下了。”我轻声说,将沉重的凤冠取下,放在一旁,“夜深露重,夫君去书房,也请添件衣裳。”

我的顺从,似乎让他那份预备好的、用以应对激烈反抗的冷漠无处安放。他怔了怔,眸光复杂地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在他转身的瞬间,我看到他腰间悬着的一枚玉佩。那是一枚质地并不算上乘的羊脂玉,雕成了一片柳叶的形状,边缘已经被摩挲得十分圆润,显然是常年佩戴的贴身之物。

我认得那枚玉佩。

在我还是尚书府千金,时常随父亲出入各种文会雅集时,曾见过顾晏清。那时他还是个声名鹊起的年轻举子,清高,骄傲。而他身边,总跟着一个怯生生的、小家碧玉般的姑娘。那姑娘叫柳轻罗,是京郊一位落魄秀才的女儿。顾晏清曾当着众人的面,亲手将那枚柳叶玉佩赠予她,说:“卿如垂柳,我心系之。”

那时少年情深,羡煞旁人。

可惜,顾家门第渐高,顾晏清高中探花后,顾家老夫人便再也瞧不上那个出身寒微的柳轻罗了。

原来,他不是不愿沾染半分新婚的喜气,只是那份喜气,他不愿与我分享。他心里的那个人,从始至终,都不是我沈晚音。

我垂下眼,看着镜中自己那张波澜不惊的脸,缓缓抬手,抚上自己心口的位置。那里,也曾藏着一枚贴身了十余年的东西。

只是,早已被我亲手埋葬了。

02章 暗流

婚后三月,顾府内外,一片祥和。

我扮演着一个无可挑剔的顾家主母。晨昏定省,侍奉婆母,将府中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阖府上下,无人不称赞我这个新妇贤良淑德,气度非凡。

顾晏清的母亲,顾老夫人,对我尤其满意。她本就因棒打鸳鸯、逼走了柳轻罗而在儿子面前理亏,如今见我如此识大体,既为顾家挣足了脸面,又从不与顾晏清争执,让她省心不少。她时常拉着我的手,拍着我的手背,叹道:“晚音,晏清那孩子就是个犟脾气,你多担待。你们还年轻,日子久了,就好了。”

我总是微笑着应下,说:“母亲放心,夫君待我很好。”

好不好,只有我自己知道。

这三个月,顾晏清宿在书房的日子,比宿在我房里的日子多得多。即便同处一室,他也总是背对着我,留给我一个冷硬的背影。我们之间,除了必要的几句问候,再无多余的交流。

他像是在用这种无声的冷待,惩罚我,也惩罚他自己。

我并不在意。

我每日的生活,除了打理家事,便是读书、写字、弹琴。沈家虽败,但父亲教我的东西,早已刻入骨髓。我将自己的小院打理得如同昔日的闺房,仿佛这里不是顾府,而是我自己的天地。

下人们都说,少夫人真是好性情,不争不抢,淡泊如水。

我的贴身侍女青枝却看出了端倪。她是我从沈家带来的,对我忠心耿耿。夜深人静时,她为我卸去钗环,忍不住小声抱怨:“小姐,姑爷他也太过分了!这满京城谁不知道他心里有个姓柳的,可您才是明媒正娶的夫人啊!他这般冷落您,传出去像什么话?”

我对着菱花镜,看着镜中那张年轻却沉静的脸,淡淡道:“他心里有人,与我何干?我安安分分做我的顾夫人,便足够了。”

青枝跺了跺脚,急道:“可是……”

“没有可是。”我打断她,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容置喙的威严,“青枝,记住,在顾家,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有些事,看见了,也要当没看见。”

青枝被我眼中的冷意慑住,喏喏地应了。

我知道,顾晏清从未断了与柳轻罗的联系。他书房里那些看似随手放置的诗稿,字里行间,藏着的都是对“罗敷”的思念。他偶尔晚归,身上会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属于顾府的廉价脂粉香。

我甚至知道,他用自己的俸禄,在城南给柳家置办了一处小宅院,让柳轻罗一家免于风餐露宿。

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却从未宣之于口。

我在等一个时机。

直到那一日,一个消息如惊雷般在京城炸开。

城西富商王百万,要娶柳秀才之女柳轻罗为填房。王百万年过半百,痴肥丑陋,家中已有七房小妾,为人更是粗鄙不堪。柳家父母不知是得了他多少好处,竟点头应下了这门亲事,三日后便要迎娶。

消息传到顾府时,我正在修剪院中的一株白梅。

青枝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外面都传遍了,那个柳姑娘……要嫁给王屠户了!”

京城里的人都戏称王百万为王屠户,因其发家前就是个杀猪的。

我手中的剪刀“咔嚓”一声,剪下了一段开得正盛的梅枝。花瓣簌簌落下,如雪。

“是吗?”我将那截断枝放在一旁,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那真是……可惜了。”

青枝急得快要哭出来:“小姐!这哪里是可惜啊!姑爷要是知道了,还不得翻了天!这几日姑爷本就因为朝堂上的事心烦,要是再知道柳姑娘要嫁给那等人,我怕……”

我转过身,看着她,眼神清亮:“你怕什么?怕他去抢亲吗?”

青枝被我的话噎住,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我笑了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去吧,”我吩咐道,“去书房看看,夫君若在,就说我炖了参汤,请他过来用。若不在,便算了。”

我知道,他一定不在。

从昨天起,他就没回府。身为大理寺少卿,他有太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夜不归宿。

青枝领命而去,我则缓缓坐回石凳上,捻起一片落下的梅瓣,放在指尖细细端详。

白梅,清冷,孤傲,像极了顾晏清为自己营造的形象。

可他骨子里,却藏着一团能烧毁一切的火。为了他的“白月光”,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等了这么久,等的,就是这把火被点燃的时刻。

我没有派人去打探顾晏清的动向,也没有去阻拦什么。我只是吩咐厨房,备下最精致的酒菜,温在灶上。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上了一件素雅却不失庄重的湖蓝色长裙,静静地坐在窗前,开始看书。

风雨欲来,我自岿然不动。

因为我知道,今夜,顾晏清一定会回来。他会带着一身的风暴,来向我摊牌。

而我,也早已为他备好了回礼。

03章 摊牌

暴雨是在黄昏时分倾盆而下的。

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棂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老天爷也憋了一肚子的怒火,要尽数倾泻在这人间。

我合上手中的书卷,吩咐青枝掌灯。屋子里瞬间亮堂起来,烛火摇曳,将我的影子投在背后的墙壁上,拉得忽长忽短。

青枝忧心忡忡地看着窗外,小声道:“小姐,雨这么大,姑爷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我端起手边的茶盏,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淡淡道:“他不会有事。有事的,是别人。”

话音刚落,院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喧哗声,由远及近。管家福伯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焦急和惊慌:“少爷!少爷您这是做什么!使不得啊!”

来了。

我放下茶盏,站起身,理了理微皱的裙角,神色平静地朝门口走去。

推开门,一股夹杂着雨水和泥土的湿冷空气扑面而来。院子里,灯笼的光在风雨中摇曳不定,照出一片混乱的景象。

顾晏清就站在院子中央,浑身湿透,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发髻散乱不堪,几缕湿发贴在俊朗却苍白的脸上,让他看起来有种惊心动魄的狼狈。雨水顺着他的下颌不断滴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

他的眼神,却亮得吓人,像两团幽幽燃烧的鬼火。

“都退下。”他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下人们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纷纷退了出去。福伯还想再劝,被顾晏清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也只能叹着气退下了。

院子里,只剩下我和他,以及他身后那顶孤零零的、滴着水的软轿。

他一步步向我走来,脚下的雨水被踩得四溅。他走到我面前,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们离得很近,我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气和雨水的腥气。

“沈晚音。”他叫我的名字,连名带姓,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我抬起眼,平静地与他对视:“夫君,你回来了。外面雨大,先进屋吧。”

我的平静,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让他眼中积蓄的怒火和决绝都无处宣泄。他像是被激怒了,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你不问我?”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问,“你不问我去了哪里?不问我做了什么?不问我轿子里是谁?”

手腕上传来钻心的疼,我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我看着他,甚至还露出了一抹极淡的笑:“夫君想说,自然会说。夫君不想说,晚音问了,又有何用?”

“呵,好一个‘何用’!”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自嘲地笑了起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是啊,你沈晚音何曾在乎过?你只在乎你顾家主母的位置,只在乎沈家的将来,不是吗!”

他将我猛地往前一拽,几乎将我拽进他怀里。他低下头,滚烫的、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我告诉你!我今天去抢亲了!王百万的迎亲队,被我拦了下来!”

我静静地听着,像是在听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

“轿子里的人,是轻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像是要用声音撕碎我脸上的平静,“她差点就嫁给那个屠夫了!你知不知道!是我,是我顾晏清对不起她!三年前,我没有能力护住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我母亲逼走。三年后,我难道还要再眼睁睁看着她坠入火坑吗?”

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落在我脸上,冰冷刺骨。

他眼中闪烁着泪光,那是一种混杂着痛苦、悔恨、和孤注一掷的疯狂。

“沈晚音,我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他松开我的手腕,后退一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然后,他说了那句我在梦里预演了无数遍的话。

“我要娶她,以平妻之礼。当年是我顾家负了她,这错位的姻缘,今日,我必须亲手拨正。”

他说得那么理直气壮,那么大义凛然。仿佛他不是在伤害自己的发妻,而是在行一件替天行道、匡扶正义的善举。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我名义上的丈夫,看着他为了另一个女人而癫狂的模样,心中竟没有一丝波动的涟漪。

我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被他捏得发紫的手腕,然后抬起头,对他微微一笑。

“好啊。”我说。

04章 棋子

我的回答,只有两个字:“好啊。”

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落在地上,没有激起半分尘埃。

顾晏清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那些关于道义、亏欠、情非得已的辩解,瞬间都堵在了喉咙里。他脸上的疯狂和决绝凝固了,取而代ăpadă的是一种全然的错愕和不可置信。

他死死地盯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伪装、愤怒、或是心碎。

但他什么也没找到。

我脸上的笑容甚至加深了一些,那是一种近乎温和的、通情达理的笑。“夫君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便这么办吧。”

我说着,侧过身,让开了通往正屋的道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雨这么大,总不能让柳姑娘一直在轿子里淋着。先请进屋,换身干净衣裳,喝碗姜汤驱驱寒气吧。若是病了,夫君该心疼了。”

我的体贴和周到,像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顾晏清心中那团熊熊燃烧的悲壮火焰,只剩下狼狈的、冒着烟的灰烬。

他呆立在原地,眼神茫然,仿佛不认识我一般。

“你……你就没什么想说的?”他艰涩地开口,声音里充满了困惑。他预想过我的哭闹、质问、以死相逼,甚至去婆母那里告状,但他唯独没有预想过眼前的景象。

我将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像一个经验丰富的主母,在安置一位远道而来的、需要善待的客人。

“说什么?”我故作不解地反问,“说夫君不该抢亲?可人已经抢来了。说夫君不该娶平妻?可这是夫君的心愿。我是夫君的妻子,自然该为夫君分忧,而不是给夫君添堵。”

我顿了顿,目光越过他,望向那顶安静的软轿,声音轻柔却清晰:“柳姑娘想必也受了惊吓。夫君,你今日此举,虽是情深义重,却也把她推上了风口浪尖。往后,她要顶着‘被抢之妇’的名声住在顾府,日子怕是不好过。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给她体面,让她安心。”

我这一番话,句句在理,处处为他和他心爱的女人着想,显得我豁达、宽容,识大体到了极点。

可这些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根细细的针,扎在顾晏清的心上。

他引以为傲的“拨乱反正”,被我轻描淡写地定义为给他“添堵”的源头。他那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壮举,被我归结为让柳轻罗“日子不好过”的开端。

我没有指责他,却让他自己感受到了那份自私和鲁莽。

他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不再看他,扬声对外面喊道:“福伯,青枝,快进来!请柳姑娘到西厢的暖阁歇下,备好热水和干净衣物,再让厨房把姜汤送过去。”

福伯和青枝应声而入,看到眼前这诡异的和谐一幕,都愣住了。

我走到轿前,亲自掀开了轿帘。

轿子里,柳轻罗缩在角落,一张俏脸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她穿着一身被扯得有些凌乱的嫁衣,看到我,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和羞愧,怯生生地叫了一声:“顾……顾夫人……”

我朝她温和一笑:“柳姑娘不必惊慌,到家了。快随下人去换洗一下,莫要着凉。”

我的态度,让柳轻罗也愣住了。她求助似的看向顾晏清,却发现他只是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

青枝上前,扶着柳轻罗下了轿,引着她往西厢房走去。

院子里,又只剩下我和顾晏清。

“夫君也去换身衣裳吧。”我看着他湿淋淋的狼狈模样,轻声道,“你今日在大庭广众之下拦下王家的婚轿,此事绝不会善了。王百万虽是商贾,却与内廷宦官多有勾结。你身为大理寺少卿,知法犯法,御史台那边,明日必定会有弹劾的奏本递上去。”

我条理分明地分析着他将要面临的困境,语气冷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还有母亲那边,”我继续道,“母亲最重顾家声誉,她若知道你做出此等惊世骇俗之举,定会雷霆大怒。夫君,你打算如何向她交代?”

顾晏清的身体晃了晃,像是终于从那场自我感动的英雄梦中清醒过来,开始意识到自己惹下了多大的麻烦。

他抬起头,眼中满是血丝,声音嘶哑地问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想做什么。我只是在尽一个顾家主母的本分。”

“本分?”他咀嚼着这两个字,忽然凄厉地笑了起来,“你的本分,就是看着我万劫不复吗?”

“不。”我摇了摇头,走到他面前,抬起手,用帕子轻轻擦去他脸上的雨水。我的动作很轻柔,像一个真正的、关心丈夫的妻子。

“我的本分,”我凑到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是帮你。帮你把你想做的事,做得更‘圆满’一些。”

他的身子猛地一僵。

我直起身,退后一步,对他露出一个完美的、无可挑剔的笑容。

“夫君,你抢来的,只是一枚棋子。而我,会教你如何下好这盘棋。”

05章 惊雷

顾晏清彻夜未眠。

我也没有。

他坐在书房里,枯坐到天明。而我,则在自己的房中,听了一夜的雨声。

天亮时,雨停了。第一缕晨曦穿透云层,将顾府的琉璃瓦照得一片金黄,仿佛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风雨只是一场幻梦。

但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顾老夫人是被福伯哭着喊着叫醒的。当她得知自己的儿子,那个一向让她引以为傲的探花郎,昨天竟做出了当街抢亲、并将人带回府中医图纳为平妻的丑事后,一口气没上来,险些当场厥过去。

“孽子!孽子啊!”老夫人在正堂里气得浑身发抖,手中的龙头拐杖将青石地板敲得“咚咚”作响,“我顾家的脸,都被他给丢尽了!”

顾晏清跪在堂下,一身素色常服,脸色比纸还白,嘴唇紧紧抿着,一言不发。

柳轻罗则被勒令跪在院中,她显然没见过这种阵仗,吓得瑟瑟发抖,哭得几乎晕厥。

我作为顾家的主母,自然也跪在顾晏清身旁。我低着头,一副逆来顺受、惶恐不安的模样。

“母亲,您息怒,是儿媳无能,未能劝住夫君,才酿成此等大错。”我适时地开口,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老夫人看了我一眼,眼中的怒火稍稍褪去几分,换上了心疼和愧疚:“好孩子,这不怪你,都怪这个孽障!他……他这是要活活气死我啊!”

她说着,拐杖重重地指向顾晏清:“你说!你到底想怎么样?让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做平妻?亏你想得出来!我告诉你,顾晏清,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这个女人,就休想进我顾家的大门!福伯,给我把她轰出去!”

“母亲!”顾晏清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声音嘶哑却坚定,“儿子心意已决!轻罗无辜,当年是儿子负了她,今日不能再让她受辱!若母亲执意要赶她走,儿子便……便与她一同离开顾家!”

“你敢!”老夫人气得嘴唇发紫。

“你看我敢不敢!”顾晏清梗着脖子,寸步不让。

母子二人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彻底撕破脸。

我知道,该我出场了。

我缓缓直起身,对着老夫人,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母亲。”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堂上的争吵,“夫君此举,确实有违纲常,孟浪不堪。但事已至此,若将柳姑娘赶出府去,她一介弱女子,名节尽毁,更是死路一条。夫君与她青梅竹马,情分深厚,届时必定会做出更激烈的举动。如此一来,不仅家宅不宁,更会让外人看了笑话,朝堂之上,夫君的政敌也会借此大做文章。到那时,才是真正毁了夫君,毁了顾家的前程。”

我的话像一剂镇定剂,让暴怒的老夫人稍稍冷静了下来。她喘着粗气,皱眉看着我:“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我垂下眼帘,轻声道:“事已至此,堵不如疏。王家那边,势必不会善罢甘休。御史台的弹劾,也很快就会下来。当务之急,不是处置柳姑娘,而是如何保全夫君,保全顾家的声誉。”

我顿了顿,抬起头,目光扫过一脸倔强的顾晏清,和院中那个楚楚可怜的柳轻罗,继续说道:“为今之计,只有将错就错。对外,便宣称夫君与柳姑娘早有婚约,是王家仗势欺人,横刀夺爱,夫君此举,是为夺回未婚之妻,乃是情义之举。如此,虽仍有行事鲁莽之嫌,却能从‘淫乱’的丑闻,变为一桩‘风流’的佳话。”

“至于平妻之说……”我看向顾晏清,他正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我。我对他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一丝他看不懂的深意。

“夫君想‘拨乱反正’,成全一段错位的姻缘,此心可嘉。”我转向老夫人,声音变得恳切,“母亲,晚音嫁入顾家,受您和夫君诸多照拂,心中感激不尽。夫君心中有憾,晚音为人妻子,理应为他分忧。若纳柳姑娘为平妻,能让夫君心中再无挂碍,从此专心于朝堂之事,为顾家光耀门楣,晚音……晚音愿意成全。”

我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感人肺腑,将一个顾全大局、委曲求全的贤妻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老夫人怔住了,她看着我,眼中满是感动和震撼。

顾晏清也怔住了,他看着我,眼中的困惑和探究几乎要满溢出来。他想不通,我为何要帮他到这个地步。

我没有给他想通的时间。

我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对着老夫人和顾晏清,说出了那句早已准备好的,足以引爆全场的惊雷之语。

“夫君言之有理,拨乱反正,是为大义。既然错了,就该纠正过来。”我看着顾晏清,眼神清亮如水,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意味深长的弧度。

“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顾晏清心头猛地一跳,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他。他看到我眼底那抹他从未见过的、近乎戏谑的寒光。

我缓缓站直身体,目光扫过堂上所有人,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如铁。

“既然顾府开此先河,能有两位平妻。那我身为正室主母,举一反三,再为夫君寻一位平夫,想来,也不算出格吧?”

满堂死寂。

我迎着顾晏清骤然收缩的瞳孔,微笑着投下了最后一枚炸弹。

“我已经修书一封,着人快马加鞭,呈递肃王府。想必不日,肃王殿下便会亲自登门,与夫君……商议这‘拨正姻缘’的千秋佳话。”

06章 肃王

“肃……肃王?”

最先发出声音的,是顾老夫人。她的声音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干涩、尖锐,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她手中的龙头拐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晃了晃,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老夫人!”“母亲!”

正堂之上,瞬间乱作一团。丫鬟仆妇们尖叫着涌上来,掐人中的掐人中,喊大夫的喊大夫。顾晏清也顾不上再跪着,一个箭步冲过去扶住昏厥的母亲,脸上血色尽褪,惨白如鬼。

而我,依旧静静地站在原地,像风暴中心的定海神针,冷眼看着这片由我一手掀起的混乱。

肃王,萧彻。

当今陛下的第七子,也是唯一一个手握重兵、封王不就藩的成年皇子。

这个名字,在京城,就是一个禁忌。

他十五岁从军,在北境的刀山血海里杀出了一条血路,凭赫赫战功被封为亲王。他为人乖戾狠绝,手段酷烈,死在他手上的北蛮贵族不计其数,朝中与他作对的政敌,也大多没有好下场。皇帝对他既倚重又忌惮,满朝文武,更是闻其名而色变。

这样一个煞神,这样一个跺跺脚整个京城都要抖三抖的人物,怎么会和我——一个落魄尚书之女、大理寺少卿的夫人,扯上关系?

顾晏清在最初的惊骇过后,猛地回过头,一双赤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那眼神,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

“沈晚音!你疯了!”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和肃王……你怎会与肃王有牵扯!”

他不愿意相信,或者说,他不敢相信。

在他眼里,我沈晚音,不过是一个家道中落、需要依附顾家才能生存的、性情温顺的摆设。我可以知书达理,可以贤良淑德,但绝不可能,也绝不应该与“肃王”这两个字产生任何联系。

我看着他惊惧交加的脸,心中涌起一股报复的快意。

“我有没有胡说,夫君很快就会知道了。”我淡淡地说道,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夫君不是要‘拨乱反正’吗?我与肃王殿下,自幼相识,也算是……青梅竹马。当年若非家父出事,你我之间,本不该有这桩婚事。如今夫君既然点醒了我,让我明白姻缘错位之苦,我自然也要学着夫君,勇敢一次,将这被错置的命运,重新拨正过来。”

我将他那套冠冕堂皇的说辞,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

“你……”顾晏清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他发现,我说的每一个字,都用的是他自己的逻辑。他用来伤害我的那把刀,此刻,正被我握在手里,以一种更凌厉、更让他无法承受的方式,刺向了他自己。

“平夫……你要给本官找一个‘平夫’?”他像是听到了世上最荒谬的笑话,可那笑声比哭还难听,“沈晚音,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是大逆不道!是伤风败俗!我要休了你!我现在就写休书!”

他状若疯狂,挣扎着就要去找笔墨。

“休妻?”我冷笑一声,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他僵在原地,“夫君可想好了?你前脚刚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当街抢亲,闹得满城风雨;后脚就要休掉我这个陛下亲赐的、刚刚帮你‘顾全大局’的发妻。你猜,御史台的奏本上,会怎么写你?你猜,这天下人的唾沫星子,是会淹死我,还是会淹死你?”

我一步步向他走去,眼神冰冷如刀:“更何况,你休了我,然后呢?你觉得,肃王殿下是会感谢你成人之美,还是会觉得你顾晏清……羞辱了他心心念念了十几年的人?”

“轰”的一声,顾晏清的脑子里仿佛炸开了一个响雷。

他终于明白了。

我不是在发疯,也不是在说气话。

我是在布一个局。一个他一旦踏入,就再也无法回头的死局。

他娶柳轻罗为平妻,这件事本身就已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我顺水推舟,非但不阻拦,反而“贤良”地表示同意。这让他所有的反抗和悲壮都失去了着力点,只能被我推着往前走。

而我提出的“平夫”之说,更是绝杀。

他若同意,他顾晏清就会成为全天下最大的笑柄,一个头顶绿云还不得不笑脸相迎的窝囊废。他那点读书人的清高和傲骨,会被碾得粉碎。

他若不同意,那他自己纳平妻的举动就成了彻头彻尾的自私自利、双重标准。他有什么资格要求我委曲求全,而他自己却可以随心所欲?更何况,他拒绝的,不是我沈晚音,而是肃王萧彻。

拒绝肃王?

顾晏清光是想一想,就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太清楚那位王爷的行事风格了。

他看着我,这个与他同床异梦了数月的妻子,第一次感觉到了发自骨髓的恐惧。他发现自己从来没有看懂过我。他以为我是一只温顺的、被拔了爪牙的猫,可以任他冷落、无视。直到今天他才发现,那不是猫,那是一头潜伏在暗处的、耐心等待着致命一击的雌豹。

正在这时,管家福伯连滚带爬地从外面跑了进来,脸色比顾晏清还要难看,声音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少……少爷!不好了!宫……宫里来人了!是……是肃王府的长史,说……说奉王爷之命,前来拜会!”

话音未落,一个身穿四品官服、面容冷峻的中年人,已经在一队王府侍卫的簇拥下,大步流星地走进了正堂。

那人目光如电,环视一周,最后落在我身上,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竟露出了一丝极淡的、近乎恭敬的微笑。

他对着我,微微躬身,朗声道:“沈小姐,我家王爷说了,故人有召,萧彻不敢不从。王爷已在府外备下薄礼,特来向顾大人……提亲。”

07章 碾压

“提亲”二字,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顾家正堂之上轰然炸响。

顾晏清的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雷电劈中,僵立当场。他眼中的最后一丝侥幸,也在这两个字面前,被击得粉碎。

来的,是肃王府的长史,李默。

李默在京中,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他不仅是肃王的首席幕僚,更是肃王在朝堂上的代言人。他为人沉稳,手段老辣,从不轻易出动,一旦出动,必有大事发生。

此刻,他亲自登门,带着王府侍卫,口称“提亲”,这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晃晃的宣告。

宣告肃王萧彻,正式介入了顾家的这桩家事。

李默说完,甚至没有多看顾晏清一眼,仿佛这位顾家的主人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摆设。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我身上,那是一种下属对主君才有的、带着审视和确认的恭敬。

我心中了然。萧彻派李默来,就是要用最直接、最不容置疑的方式,为我站台,为我撑腰。

我缓缓从地上站起,拍了拍膝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对着李默微微颔首,神态自若,仿佛他不是什么王府长史,只是一个来我家中做客的寻常客人。

“李长史有心了。”我开口,声音清越,没有半分小女儿家的羞怯或慌乱,“王爷厚爱,晚音心领。只是家中有长辈身体不适,此刻实在不便待客。还请长史代为转告王爷,改日,晚音必当亲自登门致谢。”

我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承认了与肃王的“关系”,又以长辈身体不适为由,暂时将事情缓了下来,没有让顾家当场下不来台。这既是给顾家留了最后一丝体面,也是在告诉李默——现在,场面由我掌控。

李默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显然没想到,我这个传闻中温顺柔弱的沈家小姐,竟有如此气度和胆识。

“沈小姐说的是。”他立刻顺着我的话说道,“是李某唐突了。王爷的礼物已经送到府外,都是些寻常的滋补之物,不成敬意。既然老夫人凤体违和,王爷特意交代,府中有一位供奉,曾是太医院圣手,擅治心疾之症,若顾大人不嫌弃,可即刻前来为老夫人诊治。”

好一个萧彻!好一个李默!

这一手,简直是杀人诛心。

他们不仅送来了“提亲”的聘礼,还送来了“治病”的大夫。

这哪里是关心顾老夫人的身体?这分明是在告诉顾家所有人——你们的喜怒哀乐,你们的生死病痛,全在我肃王府的一念之间。我能让你气病,也能立刻派人来治好你。

这是一种赤裸裸的、居高临下的掌控和碾压。

顾晏清的嘴唇哆嗦着,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紫,精彩纷呈。他身为大理寺少卿,饱读圣贤之书,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这简直是被人按在地上,用脚踩着脸,还逼着他说“谢谢”。

“不必了!”他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家母只是急火攻心,并无大碍。不敢劳烦王爷和李长史!”

这是他作为顾家男人,最后的、也是最无力的反抗。

李默闻言,只是淡淡一笑,那笑容里充满了洞悉一切的轻蔑。他甚至懒得再和顾晏清对话,只是再次转向我,躬身道:“既然如此,那李某便不久留了。沈小姐,王爷让属下转告您一句话。”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一些,却足以让堂上所有人都听见。

“王爷说:‘等了你十年,不在乎多等几日。但谁若让你再受半点委屈,他会亲手……拧断那人的脖子。’”

这句话,像是一阵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瞬间席卷了整个正堂。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跪在院子里的柳轻罗,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瘫软在地,连哭都忘了。她那点关于风花雪月、才子佳人的旖旎幻想,在“拧断脖子”这四个充满血腥味的字眼面前,被冲击得支离破碎。她惊恐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顾晏清更是如遭雷击,浑身冰冷。

他知道,这句话,就是说给他听的。

这是一个来自帝国最顶端权力者的、毫不掩饰的、血淋淋的警告。

李默说完,不再停留,对着我行了一礼,便带着侍卫转身离去。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给顾晏清一个正眼。那种被彻底无视的羞辱感,比任何直接的打骂都更加伤人。

他走后,正堂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过了许久,顾晏清才像是活了过来。他没有再看我,而是踉跄着走到昏迷不醒的母亲身边,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頹然跪倒。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体无完肤。

他精心策划的“拨乱反正”,他引以为傲的“情深义重”,在这绝对的权力面前,变成了一个无比可笑的、自取其辱的闹剧。

他想用他的探花郎身份、大理寺少卿的官威,来压制我这个落魄的妻子。

结果,我却召来了整个大炎王朝最不能招惹的一尊神。

他以为他在下棋,却不知,从始至终,他连做棋子的资格都没有。他和我,根本就不在同一个棋盘上。

我缓缓走到他的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颓败的背影,就像他昨夜看我时一样。

“夫君,”我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悲悯,像是在可怜一只误入陷阱的蝼蚁,“现在,你还想纳柳姑娘为平妻吗?”

顾晏清没有回答。

我继续道:“或者,我们来谈谈……休书的事?”

他的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那是极致的愤怒、羞辱和恐惧交织在一起的反应。

我俯下身,在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清晰而残忍地说道:

“顾晏清,你错了。我不是要和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

“从今天起,这个家,我说了算。”

08章 崩塌

肃王府的人前脚刚走,王百万的管家后脚就带着一群凶神恶煞的家丁,气势汹汹地堵在了顾府门口,叫嚣着要顾晏清“交出新妇,否则就报官”。

这在往日,足以让顾家焦头烂额。王百万虽是商贾,但在京中根基深厚,又擅用泼皮无赖的手段,极是难缠。

但今天,情况不同了。

管家福伯只出去说了一句话:“我家少夫人的娘家兄长,是肃王殿下。”

那群原本还叫嚣着要拆了顾府大门的家丁,听到“肃王”二字,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瞬间哑火。王家的管家更是吓得腿肚子直哆嗦,连滚带爬地带着人溜了。

一场原本会闹得满城风雨的纠纷,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弭了。

这就是权力的力量。简单,粗暴,却有效得令人心惊。

府内,顾老夫人悠悠转醒。她醒来后第一件事,不是再咒骂顾晏清,也不是要死要活,而是用一种极其陌生和恐惧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我。

仿佛我是什么披着人皮的妖魔。

“你……你到底是谁?”她声音沙哑地问。

我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为她掖了掖被角,柔声道:“母亲,您好好歇息。外面的事,有儿媳在。”

我的温言软语,此刻在她听来,却比任何威胁都更让她毛骨悚然。她猛地挥开我的手,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哆嗦着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顾晏清,则将自己关在了书房里,整整一天,没有出来。

我也不去打扰他。

我知道,他的世界正在崩塌。他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切。

他引以为傲的才学、官职、家世,在肃王府那泰山压顶般的气势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是掌控自己和他人命运的人,直到今天才发现,自己不过是更高层权力游戏中的一粒尘埃。

这种巨大的落差和幻灭感,足以摧毁一个人的所有信念。

至于柳轻罗,我把她安排在了府中最偏僻的一个小跨院里。没有苛待她,好吃好喝地供着,但也不许她踏出院门一步。

傍晚时分,我亲自去看她。

她跪在地上,见到我,就像见到了救命稻草,爬过来抱住我的腿,哭着哀求:“顾夫人,求求您,放我走吧!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有非分之想,我不该毁了您和顾大人的姻缘!求您让我回家吧!”

她终于怕了。

当爱情的浪漫面纱被血淋淋的权力现实撕开后,她看到的,只有恐惧。她想要的,是才子佳人的风花雪月,而不是卷入这种让她粉身碎骨的权贵争斗。

我静静地看着她哭得涕泪横流的脸,心中没有半分怜悯。

“晚了。”我轻轻开口,“柳姑娘,从我夫君当街将你抢回来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她的哭声一滞,惊恐地抬起头。

“你以为,你现在离开顾府,就能回到从前吗?”我冷漠地陈述着事实,“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被顾晏清抢进了府。你现在出去,在世人眼里,你就是个被人玩弄过的、不贞不洁的女人。你那个贪财的父亲,还会认你吗?王百万会放过你吗?除了留在顾家,你无处可去。”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割断了她最后一丝希望。

她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晏清哥哥明明说,他会保护我的……”

“保护?”我发出一声轻笑,充满了嘲讽,“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拿什么来保护你?柳姑娘,你爱上的,只是一个你想象出来的英雄。可惜,他不是。”

我站起身,不再看她,转身向外走去。

“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吧。什么时候想通了,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再来找我。”

回到主院,青枝已经为我备好了晚膳。

我刚坐下,书房的门开了。

顾晏清走了出来。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头发也重新束好,只是那张脸,憔悴得像是瞬间老了十岁。他的眼睛里,不再有昨日的疯狂和今日的惊惧,只剩下一片死寂的、深不见底的灰败。

他走到我面前,没有坐下,只是那么站着,定定地看着我。

看了许久,他终于开口,声音干涩沙哑,像是从古井里捞出来的。

“你和肃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质问,而是一种近乎认命的探寻。

我放下筷子,抬起头,平静地与他对视。我知道,摊牌的时刻,终于到了。

“我和他,在你认识我之前,就认识了。”我缓缓说道,“我父亲还在位时,曾做过肃王殿下的老师。那几年,他时常出入尚书府,与我……情谊匪浅。”

这是实话,但只是一部分的实话。

我没有说,当年父亲被卷入科场舞弊案,背后就有肃王的政敌在推波助澜。父亲倒台,沈家败落,既是为了打击尚书一系的势力,也是为了断绝肃王与我之间的可能。

我更没有说,我与顾晏清的这桩婚事,表面上是皇帝的恩典,实际上,却是那些人为了彻底羞辱肃王和我,而精心设计的一步棋。他们要让萧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嫁给一个他根本瞧不上的、靠着科举上位的文臣。

顾晏清,从始至终,都只是他们用来羞辱我和萧彻的,一枚工具。

他听到“情谊匪浅”四个字,身体微不可察地晃了晃,眼中那片死寂的灰色,终于起了一丝波澜。

他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所以,我算什么?一个横刀夺爱的……小人?”

“不。”我摇了摇头,“你什么都不算。你和我一样,都只是一颗身不由己的棋子。”

他怔住了。

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顾晏清,你以为你娶我,是顾家的恩典,是你的屈辱。你错了。你娶我,才是你这辈子,走得最对的一步棋。”

“因为,从你和我绑在一起的那一刻起,你就从一颗随时可以被牺牲的棋子,变成了肃王殿下……不得不保的人。”

“现在,你明白了吗?”

09章 抉择

顾晏清的瞳孔,在那一瞬间,剧烈地收缩了。

他不是蠢人。相反,他很聪明。能够力压天下举子,高中探花,他的才智毋庸置疑。

只是,他的聪明,都用在了圣贤文章、律法典籍上。对于朝堂背后那些盘根错节、草蛇灰线的阴私权斗,他涉入未深,也一直不屑于去深究。他有着文人的清高和洁癖,总觉得那些是腌臢事。

直到此刻,被我血淋淋地揭开真相。

他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他高中探花后,仕途顺风顺水,几乎没遇到任何阻碍。

为什么他一个新晋官员,能得到圣上亲赐的、与前尚书之女的婚事。

为什么他行事张扬,弹劾权贵,却总能化险为夷。

他以为那是靠自己的才华和风骨。现在他才知道,那不过是因为他的头顶,笼罩着一个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巨大阴影——肃王萧彻。

他是肃王未来岳丈家的女婿。

动他,就等于在打肃王的脸。

而他,这个自命不凡的顾探花,却对这一切懵然不觉。他甚至还因为这桩婚事而感到屈辱,冷落我,疏远我,一心一意地想着他的白月光,甚至不惜为了她,做出毁掉自己前程的蠢事。

他以为他在反抗命运,殊不知,他差点亲手毁掉了自己最大的护身符。

“所以……”他艰难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从一开始,我就是个笑话。”

“是。”我毫不留情地肯定了他的话,“你是个笑话,我也是。我们都是这场权力游戏中,被摆上台面的小丑。”

看着他瞬间失去所有光彩的脸,我心中没有丝毫的快意,反而生出一股难言的悲凉。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我收回目光,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第一,写一封奏折,向陛下请罪,然后上书请求与我和离。如此一来,你与沈家、与肃王府,就再无瓜葛。你的那些政敌,肃王的那些仇家,会很乐意看到这一幕。他们会帮你,让你顺利脱身。从此以后,你顾晏清还是那个才华横溢的顾探花,天高海阔,凭你翱翔。只不过,再也没有人会为你遮风挡雨了。”

顾晏清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没有了肃王这层关系,他过去的那些“刚正不阿”的行为,就会变成“不知死活”的催命符。那些被他弹劾过的权贵,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蜂拥而上,将他撕得粉碎。

“第二个选择呢?”他哑声问。

“第二个选择,”我看着他,眼神深邃,“就是继续做我的夫君,做顾家的主母。我们一起,把这场戏,演下去。”

“演下去?”

“对,演下去。”我走到窗边,推开窗,晚风吹起我的发丝。“顾晏清,你我都是骄傲的人,谁也不甘心只做别人手中的棋子。但我们现在,没有掀翻棋盘的力量。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规则,利用我们现有的身份,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你做你的大理寺少卿,继续断你的案,守你的法。而我,做你的顾夫人,替你打理后宅,应对那些来自宫廷内外的明枪暗箭。我们是夫妻,也是……盟友。”

“肃王要的,只是一个名分,一个让他可以名正言顺保护我、借我来与政敌博弈的由头。他不会真的让你我如何。只要我们还在夫妻的名分里,你就是安全的,顾家就是安全的。甚至,你可以借助这层关系,走得更高,更远。直到有一天……”

我回过头,看着他,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直到有一天,我们拥有了足够的力量,可以不再做任何人的棋子,可以亲手掌控自己的命运。”

书房里,一片寂静。

顾晏清怔怔地看着我,看着这个在月光下,说着最冷静、最现实、也最大逆不道的话的女人。

他一直以为,我只是个逆来顺受的闺阁妇人。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我的心中,藏着比他更深沉的沟壑,更磅礴的野心。

他那点关于爱情的风花雪月,在我这盘关乎生死荣辱的棋局面前,显得那么的幼稚和可笑。

许久,他缓缓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那片死寂的灰败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言的清明。

他走到我面前,对我,深深地作了一揖。

不是丈夫对妻子,而是一个……同盟者对另一个同盟者。

“我明白了。”他低声说,“夫人……教训的是。”

他第一次,心甘情愿地,称我为“夫人”。

这一揖,代表着他所有骄傲和天真的彻底崩塌。

也代表着,一个全新的、清醒的、懂得利用规则的顾晏清的诞生。

我看着他,知道我的第一步棋,已经走通了。

“那……轻罗呢?”他迟疑地问。

我淡淡道:“一个不该出现的人,自然应该回到她不该出现的地方去。这件事,我会处理。你现在要做的,是写好你的请罪奏折,然后,准备迎接肃王殿下的‘拜访’。”

因为我知道,萧彻一定还会再来。

这一次,他不是来提亲。

而是来见我。

10章 新局

三日后,肃王萧彻,亲临顾府。

他来得悄无声息,没有王驾仪仗,只带了李默和两名随从,一身玄色常服,微服而来。仿佛只是来拜访一位寻常的故人。

但他的到来,依旧让整个顾府上下,都陷入了一种近乎窒息的紧张之中。

顾晏清亲自到门口迎接。

这是两个男人的第一次正式会面。

一个,是名满京华的探花郎,清俊儒雅,却眉宇间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颓败和敬畏。

一个,是权倾朝野的亲王,俊美无俦,却周身散发着从尸山血海里带出来的、令人胆寒的煞气。

两人站在一处,高下立判。

萧彻的目光,只是在顾晏清身上淡淡一扫,便越过他,看向了他身后的我。

四目相对。

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十年前,那个在尚书府的桃花树下,对我许诺“待我凯旋,必十里红妆”的少年将军。

十年了。

他眼中的炽热和情意,未减分毫。只是,在那炽热之下,更添了如深渊般的沉郁和霸道。

“晚音。”他开口,声音低沉而磁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对他福了一福,垂下眼帘,轻声道:“见过王爷。”

这疏离的称呼,让他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

顾晏清将他们迎入正堂。

没有多余的寒暄,萧彻开门见山:“顾大人,本王今日前来,只为两件事。”

顾晏清躬身道:“王爷请讲。”

“第一,关于王百万之事。”萧彻端起茶盏,用杯盖轻轻撇着浮沫,眼皮都未抬一下,“本王已着人查明,此人不仅横行乡里,鱼肉百姓,更与宫中内侍勾结,倒卖官盐,罪证确凿。大理寺,该当如何处置,顾大人心中有数吧?”

顾晏清心中一凛。

他知道,这是肃王在给他送上一份“大礼”。王百万一倒,不仅解决了顾家眼前的麻烦,更是给了他顾晏清一个扳倒朝中宦官势力的功劳。

这也是一个警告。告诉他,肃王能轻易捧起他,也能轻易毁掉他。

“下官……明白。”顾晏清沉声应道。

“第二件事。”萧彻放下茶盏,终于抬起眼,目光却再次落在我身上,那眼神,专注而灼热,仿佛天地间只剩下我一人。

“本王,要带晚音走。”

这句话一出,空气瞬间凝固。

顾晏清猛地抬起头,脸上闪过一丝震惊和……屈辱。

我心中也是一沉。

我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

“王爷!”顾晏清几乎是脱口而出,“晚音是下官的妻子,是陛下亲赐的婚事!您……”

“陛下那边,本王自会去说。”萧彻冷冷地打断他,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本王会求一道和离的圣旨。顾大人,你与晚音之间,本就是一场错误。如今,是时候让一切回归正轨了。”

他看着我,眼中充满了势在必得的占有欲:“晚音,跟我走。我保证,这世上,再无人敢让你受半点委屈。”

这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承诺。

来自一位英俊、深情、且权势滔天的亲王。

只要我点点头,我就可以立刻摆脱顾夫人的身份,成为高高在上的肃王妃。从此,再也无人可以轻视我,再也无需在这后宅之中步步为营。

顾晏清的脸色,变得惨白。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有不甘,有羞辱,但更多的,是一种等待审判的绝望。

他知道,我的选择,将决定他的最终命运。

我迎着萧彻那灼热的目光,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

我的回答,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萧彻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我站起身,走到大堂中央,对着他,也对着顾晏清,平静地说道:“王爷厚爱,晚音心领。但君无戏言,圣旨已下,我沈晚音,生是顾家的人,死是顾家的鬼。为人妻,当守妇道。我不会离开顾家。”

我顿了顿,抬起眼,直视着萧彻,眼中没有半分畏惧,只有前所未有的坚定。

“王爷,十年前,晚音是尚书府千金,可以与您在桃花树下谈诗论画。但十年后,晚音的命运,早已不由自己掌控。我不想,也不愿,再将自己的命运,依附于任何一个男人身上。无论是顾大人,还是……王爷您。”

“我想要的,不是成为谁的妻子,谁的王妃。我想要的,是拿回属于我沈家的一切,是为我父亲洗刷冤屈,是靠我自己的力量,站在这京城之中,而不是成为任何人的附庸。”

这番话,掷地有声。

萧彻怔怔地看着我,他眼中的霸道和占有欲,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混杂着心痛和欣赏的复杂情绪所取代。

他或许没想到,十年后,那个需要他保护的少女,已经成长为了一株不愿依附于任何高木的、坚韧的青松。

“好……好一个‘不愿成为附庸’。”他低声喃喃,随即,竟笑了起来。那笑声,初时苦涩,而后却变得开怀。

“沈晚音,你果然还是你。”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本王明白了。”

他没有再坚持,也没有再逼迫。

他只是对我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大步离去。

他懂了我的选择。

我拒绝了他的人,却也向他发出了最真诚的结盟邀请。

我要的,不是他的庇护,而是他的“合作”。我要以顾夫人的身份,作为他在文官集团中的一枚重要棋子,与他里应外合,共同对抗那些将我们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敌人。

这比做他的王妃,对他更有价值。

也更能让我,实现自己的目标。

萧彻走后,顾晏清久久地站在原地,看着我的背影,眼神变了又变。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再次对我,深深地作了一揖。

那一夜之后,顾府恢复了平静,却又有什么东西,被永远地改变了。

顾晏清开始将大部分精力投入到朝堂之上。他利用肃王给的线索,雷厉风行地查办了王百万一案,牵扯出数名内廷宦官和朝中官员,在朝堂上掀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暴。他行事愈发沉稳老练,渐渐在京中站稳了脚跟,成为了御史台中一股不可忽视的新生力量。

而我,则安安分分地做着我的顾家主母。

至于柳轻罗,我给了她一笔钱,将她送出了京城,送回了她的江南祖籍。我告诉她,京城不是她该待的地方,去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忘掉这一切,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她走的时候,对我磕了一个头。

顾府的后宅,再也没有柳轻罗这个人。

我与顾晏清,依旧分房而睡。我们之间,没有爱情,甚至没有温情。但我们之间,有了一种比爱情更稳固的东西——利益和信任。

我们是这盘巨大棋局中,最紧密的盟友。

偶尔,肃王府会送来一些时令的瓜果,或是珍稀的药材。每一次,都伴随着一句李默带来的、关于朝堂动向的、语焉不详的“问候”。

我与萧彻,也形成了一种奇特的默契。我们不再见面,却通过这种方式,交换着彼此的信息,影响着朝局的走向。

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前路依旧漫长,危机四伏。但这一次,我不再是被动接受命运的棋子。

我,沈晚音,将亲手执棋,在这波谲云诡的京城,为自己,为沈家,也为那些所有被命运摆布的人,下出一片全新的天地。

【历史升华】

在那个时代,女子的命运往往与她所依附的男性紧密相连,她们是家族的棋子,是联姻的工具,是传宗接代的载体。沈晚音的故事,虽是传奇演义,却也折射出一种在严苛的封建礼教束缚下,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与抗争。她没有选择依附于更强大的权力,而是利用规则,将自己从一个被动的“物品”变成了一个主动的“弈者”。她与顾晏清从错位的姻缘走向政治同盟,与肃王从青梅竹马走向权力合作,这并非是对爱情的背叛,而是在生存与尊严面前,一种更为理性和高明的抉择。她的故事告诉我们,真正的强大,并非来自于嫁给谁,而是来自于成为谁。在历史的洪流中,个人的力量或许微不足道,但当智慧、勇气与不屈的意志相结合时,即便是最柔弱的个体,也能在坚硬的壁垒上,凿出属于自己的一线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