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第三年,父王母后终于来找我了。
只因天下大旱,需要太子祭天,
他们不忍让太子送死,就想到了这个被遗弃在冷宫里的我。
可他们找遍了冷宫,也没有我的身影。
父王怒了,冷着脸道:“这小妮子心眼多,肯定是听到了风声偷跑出去了。朕命你们三日之内找到她,不然这天下大旱的罪名就算在她的头上!”
冷宫里的人面面相觑:“可是皇上,公主已经死了呀。”
1.
我死后第三年,父王母后终于踏入了冷宫。
并不是他们良心发现想起了我,
而是庆国大旱三年,钦天监说,只有太子祭天才能平息龙王怒火,
降下甘霖。
父王母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
只觉得钦天监是在胡说八道,直接下旨砍了他,
可是不管换了多少个钦天监,他们都是这样说的,
再加上民间因为干旱已经是怨声四起,如果再不想办法,
一场暴乱是免不了的。
这个时候母后身边的嬷嬷提到了我:“皇上皇后,
您们忘了,冷宫里还有个公主呢,想必上苍只是要皇室血脉,
不一定非是太子,可以让公主替太子祭天,
这也是积德行善的好事,公主肯定是不会推辞的。”
嬷嬷的这番话一下子点醒了父王母后,
两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直奔冷宫而来。
2.
朱漆斑驳的宫门被侍卫踹开时,惊飞了檐角栖着的寒鸦。
母后蹙眉用丝帕掩住口鼻,金丝牡丹裙裾扫过阶前疯长的野草。
"果然是条贱命,在这种地方都能活下去。"
父王腰间九龙佩与剑鞘相撞,在空寂的庭院里荡出森然回响。内侍总管战战兢兢捧来名册,泛黄的纸页间,我的名字蜷缩在最后一页的角落。
"回禀陛下,大公主确实住在此处......"
母后尖利的护甲划过名册上积灰的"云笙"二字,忽地嗤笑出声:"本宫记得这里原是浣衣局?倒是会挑地方藏身。人呢?怎么不出来接驾!"
我飘在枯井边,看他们掀开我生前睡的稻草褥。
三年前咳在褥角的血渍早已凝成了块,与霉变的棉絮绞作一团,母后嫌恶地退开半步。
侍卫在冷宫里找了一个时辰都没有我的身影,
父王怒了,冷着脸道:“这小妮子心眼多,肯定是听到了风声偷跑出去了。”
然后转身对这冷宫里的人道:“朕命你们三日之内找到她,
不然这天下大旱的罪名就算在她的头上!”
冷宫里的人这才知道皇帝是来寻那个三年前就已经死了的公主,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一个年长的嬷嬷出来答话:“可是皇上,公主已经死了呀。”
3.
是的,我三年前就已经死了,
明明我是千金万贵的庆国大公主,
可钦天监却说我是灭城亡国的灾星,只要有我的存在,父王就生不出继承皇位的太子。
巧的是,自从我出生后三年,皇宫里就再也没有孩子降生,
原本还护着我的母后,也因为生出来一个灾星被父王冷落,
意图废后。
父王母后把一切都算在了我的头上,
直接把我扔到了冷宫里自生自灭。
我被扔到冷宫的第三年,母后生下了二弟,庆国唯一的太子。
从此以后,再也没人记得冷宫里还有一个大公主了。
4.
父王母后先回到了宫里,我的亲二弟,
庆国的太子正蜷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看见母后回来,直接掀开了她的裙摆躲了进去。
“母后,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你们找到姐姐没!让她替我去死吧,我可是个男孩儿,
她贱命一条,祭天也就祭天了。”
母后把人从地上抱起来,已是弱冠之年的二弟,
被母后揽在怀里,喂其了奶,
母后轻声安慰道:“不会的,不会让我的幺儿去死的,
你的姐姐生来就是灾星,以前就克你,
现在能代你去死,就是她最大的福报,
不用怕,等我和你父王找到了她,立马就把她绑到祭天台上烧了,
好了吧…”
二弟在母后的安慰下,沉稳的睡去。
按理来说,鬼应该是没有感觉的,
但是我却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小刀子喇了一样,
疼的一抽一抽的。
我生下来就未吃过的母乳,二弟吃到了二十岁,
我从未感受过的偏爱,二弟却拥有。
5.
三日之期,很快就过了,眼见还是没我的下落。
父王和母后又踏足了冷宫之地。
“你们这群贱奴,大公主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命都不要了,
替她隐瞒。现在已经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了,
天下大旱!她难道想当千古罪人不成?”
见硬的不行,母后干脆软了声音道:“你们只要说出公主的下落,
我就放你们出宫,赠金千两。”
要知道,冷宫里的人都是罪人,非死是不得出的,
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摆在他们面前,
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可就算是这样,也没人开口,
因为他们都是亲眼看见我咽气的。
父王怒了,他还没有见过人能违抗自己的圣旨:“
既然都不说,那都拉下去凌迟处死,
我要让你们这群罪人,以最残忍的方式死去,
看看你们那个时候,还嘴硬不。”
一瞬间,哀号声遍起。
也就是这个时候,一位年轻的小宫女站了起来。
她是我在这冷宫里唯一的朋友,佩儿,也是我生前最后见到的人。
佩儿的声音脆嫩但却坚定:“皇上,皇后,
大公主真的已经死了,你就算是把我们所有人都杀了,
也找不到她的。您就算是把全天下的人都杀了,她也回不来了,
死了就是死了,我亲自把人拉去烧了的,
骨灰就撒在冷宫里的菜地里。”
“公主病了,我上报过多次,直到她最后咽气,
都没人来看。”
其实父王母后都是知道的,
因为我毕竟是公主,就算在不受宠,也是皇家血脉,
所以看守也是如实上报的。
可那一阵,二弟吃饭挑食,父王母后一心扑在他身上,
只觉得我是在装病。
“她才多大的年纪,就得了肺痨,编理由的时候也不过过脑子,
去去去,没空理她。太医也不许派,最近太子,
吃饭不香,太医都在钻研食谱,让她哪凉快哪呆着去。”
看守得了令,也就再也没管过。
本来我的病是有机会痊愈的,
可冷宫里缺衣少食,再加上没有太医及时的医治,
以至于小病变大灾。
父王母后生生掐灭了我生的希望。
6.
佩儿的话音刚落,母后手中的鎏金护甲便狠狠剜进她的脸颊。
十道血痕顺着少女苍白的面容蜿蜒而下。
我飘在檐角看着这幕,只觉心疼不已。
"贱蹄子敢咒公主?" 母后的丝帕擦过护甲上的血,
嘴角勾起的弧度比刀刃更冷,"本宫说过,皇家子女金枝玉叶,便是病了也得等着龙御天恩。她一个灾星能死在冷宫里?定是使了障眼法躲在何处咒诅太子!
她本来就是灾星,估计这大旱都是她带来的,现在有机会让她赎罪,
你们这群人居然还包庇她!"
父王抽出腰间佩剑劈向廊柱,木屑纷飞间惊起满庭寒鸦。
"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他指着菜地道,"若真如这贱婢所言撒了骨灰,便把土翻来细细筛过。她要是真死了,这天下怎么会大旱!"
侍卫们的铁锹铲进菜地时,我听见佩儿撕心裂肺的哭喊。
他们挖开我曾种过野菜的土坑,
"陛下,确实只有些骨灰..." 内务府总管捧着木盒跪下,
盒底躺着几星白灰,混着菜根与虫的残肢。
母后冷笑一声打翻木盒,白灰扑簌簌落在她金丝绣鞋上,
她却像被烫到般后退半步:"定是你们偷梁换柱!这肯定是面粉。"
佩儿被拖到廊下时已不成人形,后背的衣裳被皮鞭抽得碎成布条,
露出纵横交错的血痕。父王捏着她的下巴正要灌下鸩酒,
她却忽然笑了,血沫混着泪水滴在青砖上:"陛下,
大公主咽气前攥着奴婢的手说,她不恨... 她说若有来生,
宁愿生在寻常百姓家,起码爹娘会疼惜她..."
"住口!" ,母后看着所有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对着周围说,好像我就躲在哪个角落里看戏一样。
“云笙,现在不是你跟太子争宠的时候,
你是庆国公主,你的职责就是守护百姓,匡扶天下。
听话,快出来吧!”
我第一次知道,自己这个灾星,居然有这么大的责任,
小小的身子,居然能承担一个天下。
母后见达不到自己的目的,立马翻脸:“好了,
陛下,还是不要跟这些人废话了,直接处死算了。”
一下子,整个冷宫哀号遍野。
母后轻描淡写道:“要怨就怨你们誓死都要保护的大公主,
本来就是灾星,现在身上有添了这么多人命,我看她能不能心安理得的活下去。”
说着,父王就开始命令侍卫动手。
佩儿,我的佩儿,她不能死,
我急得在天上团团转,也就是这一转,我发现有人好像看的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