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女在抢救室心跳停了，行医30年的我被当成医闹按在地上，主刀医生却突然跪下叫我老师
......
手术室的门被撞开了。
一个满脸是血的老人冲进来，推开所有人，扑到手术台前。
「让开！」
他一把抢过护士手里的手术刀。
周明远愣住了，脸色惨白。
他看着那双手——稳得不像六十二岁的人。
然后他看到了那双眼睛。
他的腿软了。
「陈……陈老师……」
心电监护仪上，是一条直线。
已经停跳四十七秒了。
三分钟前，他亲口说的「停止抢救」。
三分钟后，他跪在手术台边，浑身发抖，看着那个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的人要把他的孙女从死神手里抢回来。
01
念念是在学校晕倒的。
老师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诊所里给一个老太太量血压。
「陈大夫，您孙女……好像出事了……」
我放下血压计，跟老太太说了声抱歉，锁上诊所的门，往学校跑。
六十二岁的人了，跑了不到五百米，腿就开始发软。
但我没停。
到学校的时候，念念已经被120拉走了。
我打车去医院，在急诊室门口看到了小燕。
她站在走廊里，脸色惨白，手机攥在手里，指节都泛青了。
「爸……」
她看到我，眼眶一下红了。
「念念怎么样了？」
「还在抢救……医生说是心脏的问题……」
我的心往下沉。
念念三岁的时候查出过心脏杂音，当时医生说问题不大，长大可能会自己好。
我不信。
我带她去了省城最好的医院，找了最好的专家。
专家说，确实问题不大，但要定期复查。
后来……后来就出了那件事。
我的执照没了，名声没了，儿子也没了。
再后来，我带着小燕和念念回了老家，开了个小诊所。
念念的复查，就再也没去过。
不是不想去。
是不敢去。
去了，就要面对那些人的眼光。
去了，就要被人认出来，被人指指点点。
「杀人犯」「医疗事故」「害死了自己病人的医生」……
我以为躲起来就没事了。
我以为念念真的会自己好。
我错了。
02
急诊室的门开了，一个年轻医生走出来。
「家属？」
「我是孩子妈妈。」小燕站出来，「孩子怎么样了？」
「暂时稳住了，但情况不太好。我们怀疑是先天性心脏病，之前有确诊过吗？」
「小时候查出过心脏杂音……医生说问题不大……」
「问题不大？」年轻医生皱起眉，「这个情况，应该早点手术的。现在拖成这样……」
他摇了摇头，没说下去。
「医生，现在怎么办？」
「要做手术。我已经联系了心外科，周主任会来看看。」
周主任。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周明远。
我的学生。
当年我最得意的学生。
也是五年前，眼睁睁看着我被陷害，却一句话都没说的学生。
「爸？」
小燕注意到我的表情，「你怎么了？」
「没事。」
我背过身，深吸了一口气。
没事的。
五年了，他可能已经不认识我了。
就算认识，也没关系。
念念的命最重要。
其他的，都不重要。
03
周明远来了。
他穿着白大褂，胸口挂着工作牌，上面写着「心外科主任」。
三十八岁，已经是主任了。
我当年看人没看错。
他确实有天赋。
只是……
他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
很短，不到一秒。
但我注意到了。
他认出我了。
但他没有停下来，也没有打招呼。
他径直走到小燕面前。
「你是患者家属？」
「是，我是孩子妈妈。」
「孩子的情况我看过了，需要尽快手术。这是手术方案和同意书，请看一下。」
他把一份文件递给小燕。
我站在旁边，看到了那份方案。
我的眉头皱起来了。
「这个缝合方式……」
周明远的身体僵了一下。
「您是？」
他转过头，看着我。
他的眼神很复杂，但只有一瞬间。
然后，他的表情变得职业化，淡漠，客气。
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是孩子爷爷。」
「哦。」他点点头，「老先生，您有什么问题？」
「这个方案里的缝合方式，我觉得有些风险——」
「爸。」小燕拉了拉我的袖子，声音有点急，「让医生说。」
周明远看着我，嘴角微微动了一下。
「老先生，您是学医的？」
「以前是。」
「以前是。」他重复了一遍，「那现在不是了？」
我没说话。
「老先生，我理解您担心孙女。但医学是专业的事，这个方案我做过很多次，没有问题的。」
他顿了一下。
「您就放心吧。」
他说完，转向小燕。
「请签字。时间很紧。」
小燕看了我一眼，咬了咬牙，在同意书上签了字。
周明远拿着同意书，转身往回走。
走了几步，他又停下了。
他没有回头。
「老先生。」
他的声音很轻。
「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
「您现在是家属。」
「家属该做的事，就是相信医生。」
他走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04
下午，我去医务处反映问题。
我知道周明远不会听我的。
他的方案确实有问题，但他不会承认。
因为承认了，就意味着他这五年学的东西都是错的。
我在医务处等了一个多小时，没人接待我。
然后，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走过来。
五十八岁，头发有点秃，肚子挺着，脸上挂着那种「我是领导」的笑容。
王建业。
五年前把我拉下马的人。
现在是副院长了。
「陈守仁？」
他站在我面前，上下打量着我。
「好久不见。」
我看着他，没说话。
「你老了不少。」他笑着，「头发都白了。」
「我孙女住院了。」
「我知道。周明远跟我说了。」他点点头，「我听说你想反映问题？」
「手术方案有风险。」
「哦？」他挑了挑眉，「什么风险？」
「缝合方式不对。念念的情况特殊，用那种方式——」
「陈守仁。」
他打断我，脸上的笑容没变，但眼睛眯了起来。
「我提醒你一件事。」
「你的执照，五年前就被吊销了。」
「你现在不是医生。你是家属。」
「家属的职责，是配合治疗，不是对医疗方案指手画脚。」
「我只是想——」
「你想什么？」
他往前走了一步，声音压低了。
「你想证明你还是那个陈守仁？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陈大专家？」
「五年了，你还没认清现实吗？」
「你现在什么都不是。」
「你说的话，没人会听。」
「你懂吗？」
我看着他，拳头攥紧了。
「王建业，五年前的事——」
「五年前的事？」他笑了，「五年前的事，早就盖棺定论了。」
「你操作失误，导致病人死亡。证据确凿，板上钉钉。」
「你现在来翻案？谁信你？」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
「老朋友，听我一句劝。」
「好好当你的家属，别惹事。」
「不然的话……」
他的笑容更深了。
「我不介意让保安请你出去。」
05
晚上，我没有回诊所，在医院走廊里坐了一夜。
小燕陪着念念在病房里，我不想打扰她们。
凌晨三点，小燕出来了。
她在我旁边坐下，手里拿着一杯凉了的水。
「爸，你怎么不回去睡？」
「睡不着。」
她沉默了一会儿。
「下午的事，我听说了。」
我没说话。
「爸，我求你，别再去找人了。」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疲惫。
「小燕——」
「爸，我知道你担心念念。我也担心。」
「但你去找人有什么用？人家不会听你的。」
「你去了，人家只会觉得你是来闹事的。」
「万一……万一影响念念的治疗怎么办？」
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说不出来。
「爸。」
她转过头，看着我。
走廊里的灯光很暗，照在她脸上，显得她格外憔悴。
「你知道我这几年是怎么过的吗？」
我的心揪了一下。
「建明走了以后，我一个人带念念。一边上班，一边照顾她。」
「念念生病，我去借钱。跑了十几家，没人肯借。」
「你知道他们怎么说吗？」
她的声音开始发抖。
「他们说，你是杀人犯。」
「他们说，你害死了病人。」
「他们说，我是杀人犯的儿媳妇，他们不敢借钱给我。」
「怕我还不上。怕沾上晦气。」
我的手在发抖。
「小燕……」
「我不怪你。」
她的眼泪掉下来了。
「五年前的事，我知道不是你的错。建明也知道。」
「建明是替你去找王建业的。他想替你讨公道。」
「结果……结果他……」
她捂住脸，肩膀一抽一抽的。
「他是替你死的……」
「我没怪过你……一天都没有……」
「但是爸……」
她抬起头，眼泪流了满脸。
「我累了。」
「我真的累了。」
「我一个人扛了五年，我扛不动了。」
「我只剩念念了。」
「她是建明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
「我不能失去她。」
「求你了……就这一次……什么都别做，好不好？」
「让他们把手术做完，让念念好起来。」
「以后怎么样都行。」
「求你了……」
我看着她，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建明。
我的儿子。
五年前，他听说我被停职，连夜从外地赶回来。
他要去找王建业，要替我讨公道。
我拦不住他。
他开着车出去，再也没有回来。
交警说，是对面的车逆行，撞上了他。
意外。
只是意外。
但我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不会连夜开车。
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不会死。
是我害死了他。
是我害死了我的儿子。
「好。」
我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我不说了。」
「我什么都不做。」
「听他们的。」
小燕扑进我怀里，哭出了声。
「爸……」
我抱着她，拍着她的背。
我的眼眶也湿了，但我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窗外，天快亮了。
06
手术定在第二天上午九点。
我和小燕在手术室外面等着。
九点。
十点。
十一点。
手术室的灯还亮着。
十二点。
小燕坐不住了，开始来回踱步。
「爸，怎么这么久……」
「复杂手术都这样。」
我的声音很平，但我的心在往下沉。
三个小时了。
按照那个方案，不应该这么久。
除非……出了问题。
下午一点。
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了。
一个护士跑出来，脸色惨白。
「念念的家属！家属在吗！」
小燕冲上去：「我是！怎么了？念念怎么了？」
「手术出现了意外……」
护士的声音在发抖。
「周主任让我来问……要不要签字……」
「签什么字？」
「放……放弃抢救……」
小燕的腿软了，「扑通」跪在地上。
「什么意思……什么叫放弃……我的孩子……我的念念……」
我的脑子「嗡」了一下。
不可能。
不可能！
我早就看出那个方案有问题！我早就说过！
「让我进去！」
我推开护士，冲向手术室的门。
「先生！你不能进去！」
两个保安拦住了我。
「让开！」
「这是手术室！家属不能进！」
「那是我孙女！」
我拼命挣扎，但我已经六十二岁了，挣不开两个年轻人的手。
「先生！冷静一点！」
更多的人围过来。
有保安，有护士，还有路过的医生。
他们把我按在墙上，然后按在地上。
我的脸贴着冰冷的地板，眉角撞在地砖上，血流下来，糊住了眼睛。
我听到手术室里传来的声音——
「心跳不稳！」
「肾上腺素！」
「没反应！」
「让我进去！！！」
我发疯一样挣扎，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
「报警！快报警！有人闹事！」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不要！」
小燕扑过来，跪在保安面前。
「求求你们……不要报警……」
她的眼泪流了满脸，鼻涕混着泪水，狼狈不堪。
「他是孩子爷爷……他只是太担心了……」
「他……他脑子不太好……年纪大了……有点糊涂……」
「他不是故意的……他没有恶意……」
「求求你们……放过他……不要报警……」
我听到这些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在说我「脑子不太好」。
她在说我「糊涂」。
她在替我求情。
因为她知道，如果承认我是清醒的，就意味着我是在闹事。
那样，念念可能连手术的机会都没有了。
所以她只能说我疯了。
她只能跪在地上，替我道歉，替我求情。
「求求你们……」
她一遍一遍地磕头，额头都红了。
「放过他……放过我们……」
手术室里，传来周明远的声音——
「心跳停止了。」
「除颤！」
「没反应！」
「再来一次！」
「……还是没反应。」
「已经三十秒了。」
我的心像被人攥住了，一点一点收紧。
「周主任，脑损伤的风险……」
「我知道。」
周明远的声音很沉。
「再试一次。」
「……四十秒了。」
「周主任，再不停……」
「四十五秒。」
沉默。
然后，周明远的声音传来，疲惫，沙哑，像是从地底传来的。
「……停止抢救吧。」
不。
不！！！
「让我进去！！！！」
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挣脱了所有人的手，撞开了手术室的门——
07
门被撞开的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冲到手术台前。
念念躺在那里。
小小的身体，脸色灰白，像一张纸。
心电监护仪上，是一条直线。
「四十七秒了。」
护士的声音在发抖。
周明远站在手术台边，手里还拿着电击除颤器，整个人像被冻住了。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
我没有看他。
我的眼睛只盯着念念。
「手术刀。」
我说。
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听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