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向我娘提亲后外出摔下山崖。
被找回后,他身边带了一位农家女。
我爹说要与农家女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祖母施压,他还是被迫娶了我娘,纳了农家女为妾。
后来农家女于房梁自尽,我爹掐着我娘的脖子问为什么死的不是她。
等我娘真的死了,我爹又扒她的坟,问我娘为什么要丢下他。
1.
我爹是个负心汉。
府里爱嚼舌根的嬷嬷都这么说,但她们只敢背地里偷偷地说。
起初我会跑过去问她们为什么我爹不爱我娘了。
后来我再看到她们嚼舌根子,就用小石子砸她们。
因为她们说我娘是个没本事的,婉姨娘都死了,我娘都讨不了我爹欢心。
婉姨娘是我爹外出查案掉落山崖后带回来的农家女。
我爹原本要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要退了与我娘的婚。可我祖母贪图我外租的地位,逼着我爹纳了农家女为妾。
我爹不爱我娘,但为了子嗣,他还是与我娘行夫妻义务。但我爹每次都对我娘极尽羞辱。
后来我娘如愿怀上了孩子,我爹不再羞辱她,甚至向皇上求了进贡来的酸梅亲自喂她吃。
可就在我娘肚子七个月大的时候,婉姨娘上吊自尽了。
下人们说,婉姨娘自尽前曾来过我娘的院子。
我爹气得咳出厚厚一滩血,掐着我娘的脖子问为什么死的不是她。
我爹掐红了眼,眼看我娘就要断气了,我祖母赶来用拐杖把他打走了。
祖母说我娘肚子里还怀着她的宝贝孙子,谁要是敢动她的宝贝孙子,她就把谁腿给打折。
我爹是个孝子,到底没把我娘怎样。
我出生那天,哭声响彻了整个庭院,稳婆直夸我是个好孩子,好养。
可祖母看到我是个女娃后,气得要摔死我,而我爹甚至都没来看过我。
我娘修养期间,大夫说她身体亏损,心情长期郁结,以后再也怀不了孩子了。
我祖母第二天就张罗着给我爹纳妾。
我爹起初是不愿的,他说他要为农家女守身。
直到半月前,我祖母风风火火地从扬州带回来一个戏子。
戏子名叫柳枝意,是在卖唱时被我祖母发现的。
我娘说那是她第一次知道毫无血缘关系的两个人可以长得那样像。
我爹也不守身了,当天就纳了柳枝意为妾。
我娘的日子更难过了。
柳姨娘前几年对我娘还有忌惮,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可她仗着我爹的宠爱,愈发肆无忌惮了起来,甚至当着下人的面羞辱我娘。
柳姨娘怀了孩子后,我爹甚至让我娘给柳姨娘斟茶。
我心疼我娘,把她拉回屋子,拉着她的袖袍要带她走,可我娘把我搂进怀里,呜咽道:“囡囡,这世道怎会容得下我这般弃妇。”
我娘用帕子捂着脸哭。
我不会安慰,只能紧紧攥着我娘的手。
2.
我娘哭累了,我就拿起蜜饯放到她嘴里,一下一下地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娘,我们回外祖家吧,囡囡心疼你。”
我娘含着蜜饯,笑出梨涡,“囡囡,娘累了,你哄娘睡觉好不好。”
我抹了抹眼泪,替我娘掖好被子,搬着小凳子在榻边唱:
“黄鸡公,尾巴拖,三岁毛伢会唱歌……”
我娘沉沉地睡去后,我裹好小袄,悄悄溜出了院子。
我想去找外祖,让外祖带我娘回家。
但我从后门出去的时候,被柳姨娘的贴身丫鬟翠青抓到了。
她把我拖到柳姨娘院子里,让我跪在雪堆里给姨娘请罪。
我不愿,翠青就用脚踢我的膝盖窝,还用树条子抽我。
我边哭边喊,翠青又用帕子塞到我嘴里。
柳姨娘屋子的灯一直亮着,她没睡。
我吐了帕子,骂柳姨娘是个没本事的刍狗。
柳姨娘气冲冲地出了屋子,恶狠狠地走到我面前给了我两巴掌。
她摸着小腹,目眦欲裂,“小贱人,你骂谁刍狗呢!”
我瞪着她,眼睛瞪到发胀刺痛,“你不过长得和婉姨娘像,可你哪里都比不上她,我爹迟早会厌弃你。”
这些话我娘不让我说,可我只知道自己现在气得发晕,无论如何也忍不下去了。
柳姨娘又给了我两巴掌,还让翠青扒了我的小袄。
我浑身发抖,却还是咬着牙挺直脊背。
柳姨娘见我骨头硬,从翠青手里夺过树条子往我脸上抽。
她边抽边骂:“你这张脸和你娘一样恶心,看我不毁了它,崔郎日后眼里就只剩我一个了!”
我半张脸被抽出了血,疼到发颠。
翠青狠狠跺了我一脚,我一头闷进了雪堆里。
她们还要按着我的头不放,想要让我窒息而死。
我发了狠,使出大劲儿来,用力推倒了柳姨娘。
柳姨娘一屁股摔在雪地上,身边还掉了一个小小的棉枕。
她慌张地捡起塞进衣服里,又想到什么,噙着阴翳的笑把我从雪堆里捞起来。
“小贱人,你说崔郎更信你还是更信我啊?”
我挥着拳头要打她的肚子,翠青把我拉到一旁,接着扇我巴掌。
我娘这时来了,她发了疯一般推开翠青,将我搂在怀里,“囡囡,娘来晚了,娘这就带你去看大夫。”
“不许去!”
柳姨娘拽住我娘的袖子,又喊来两个小厮把我和我娘按在地上。
我娘死命挣脱,撕裂了衣服重新将我抱在怀里,又不顾自己的命,一头往外扎。
小厮拦不住我娘,抱着我冲出了院子,却和我爹撞了个满怀。
我爹嫌恶地避开,拧着眉问我娘:“你二人怎会在柳姨娘的院子里?不是吩咐了不许叨扰?”
我张了张嘴,口里那句“柳姨娘的孩子是假的”还没说出,翠青就冲过来,猛地跪在地上,拽着我爹的裤脚不撒手。
“老爷,你快救救我们姨娘吧,她的孩子……孩子……”
我爹脸色煞白,心急如火,“孩子怎么了?”
3.
我爹仓皇失措地跑去柳姨娘的小院。
我娘不敢耽搁,抱着我就往外跑。
可我爹却吩咐几个力气大的小厮抓住了我娘的胳膊,他们将我娘连拖带拽弄到了柳姨娘的院子里。
我费力撑起眼皮,看到雪地上满是黑红一片。
我哑着嗓子大喊:“柳姨娘的孩子是假的,她在骗人,她没有怀孩子!”
可我爹根本不信我。
翠青和柳姨娘提前和大夫串通好,咬死是我害死了未出生的弟弟。
翠青跪在地上,声声泣血:“老爷,小姐一人偷偷出府,姨娘担心,就把她带来问话,可小姐她不领我们姨娘的情,还骂她是刍狗,生生把她推倒了!夫人不仅不劝阻,还纵容小姐!老爷,你可要为姨娘做主啊!”
我爹发了疯,眼泪翻腾着怒意,捡起地上的棍子要打我,他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两个贱人,害了婉姨娘还不够,竟还要害柳姨娘!好狠毒的心!”
我娘将我紧紧搂在怀里,嚎啕大哭,“不是囡囡做的,囡囡才七岁啊,她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我没有她这种恶毒的女儿!”
我爹打不到我,就拿我娘出气,他一下接一下地用棍子重重敲在我娘背上。
这次我祖母没有拦着,她在一旁掐着腰吆喝:“害死我宝贝孙子,该打!往死里打!”
我娘本就瘦弱,那棍子是在往她骨头上打,她被打得满脸涨红,头发凌乱了,衣服破了,却还是死命护着我。
我从未见我娘这样狼狈过。
我娘声声泣血,“那些事我和囡囡没做过,我们不认!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认!”
我爹不信,加重了手上的力度,他大吼着骂我娘不要脸。
“早知今日,我当初就不该娶了你,知道你生不了儿子那天,我就该休了你!你这种毒妇,就该浸猪笼!”
我娘吐了一地血,声音里满是悲怆,“我是毒妇,哈哈哈哈,我是毒妇,我若是毒妇,你比之蛇蝎更甚!”
“崔宁之,我未曾愧对过你,是你要将我逼上绝路,你才是好狠的心……”
我从我娘怀里挣脱出,挡在我娘的后背上,含着血泪对我爹大喊:“你是个瞎子!聋子!你眼盲心瞎!我和我娘从没害过柳姨娘,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
我爹怒火攻心,咳出了血。
“反了天了!来人,把我给她丢进祠堂,不许给她吃食!”
我娘死命拽着我不放,“囡囡身上都是伤,我要带她去看大夫,去看大夫!”
我爹急红了眼,用棍子打断了我娘的胳膊,“一个没用的孩子,死了就死了!”
我娘咣当一下,像断了线的木偶,狼狈地摔进了血污里。
我冲上去咬住我爹的虎口,生生咬下了一块肉。
我爹力气大,一脚将我踢在了石椅上。
“愣着干什么?快把这个逆女关起来!”
我不死心地对我爹喊:“别动我娘,不然外祖不会放过你的!”
我爹像是听了个笑话,“你外祖怕是自身都难保了!”
我是被拖走的。
我不记得我怎样晕过去的了,我只记得天上下着雪,院子里满是红。
4.
我一整天都没吃饭,又饿又冷又疼。
身上的伤口疼,心口也疼。
我想,我就这么死了算了,死了就不用受苦了。
可我又想,我要是死了,我娘怎么办,这府里只剩我心疼她了,另一个会为她拼命的陪嫁丫鬟早就病死了。
我搓了搓冻僵的手,匍匐着爬到门边,用尽了力气去拍门。
门开了,我以为外祖来救我了,可来的人却是柳姨娘和翠青。
翠青的手里拎着食盒,香甜的气味扑面而来。
柳姨娘嫌弃地踢了我一脚,“还没死呢,真晦气。”
我撑起眼皮,看到了她妆容精致却又扭曲的脸。
这样美的妆面,她怎么配?
我朝她啐了口唾沫,又抓起她的裙摆擦自己脸上脏污的血迹。
“啊——小蹄子,你要死吗!”柳姨娘一脚给我踢开了。
翠青又不解气地在我肚子上跺了两脚,“还敢动我们姨娘,老爷那天就该打死你!”
我想骂回去,但我说不出话了,我肚子好疼,钻心得疼。
柳姨娘薅起我的头发,恶狠狠地瞪着我,“别指望有人能来救你!”
她撕扯我的头发,扯得满地都是。
我哇哇大哭,捡起地上的头发重新贴在头上,我边贴边呜咽:“这是我娘给的,这是我娘给的……”
“别跟我提你娘!”柳姨娘又疯了一般扇我巴掌,“都怪你娘,都怪你发现我假孕,我差点就要有儿子了,差点就能成崔郎的正头娘子了!”
腥甜的热流从嘴里喷出,溅了她一身。
她打累了,将我甩到一旁,又掀开食盒,抓起里面的桂花糕扔在地上,使劲儿用脚一个一个地碾压踩扁。
“你不是喜欢吃桂花糕吗,你倒是吃啊!凭什么你们这些官家小姐张张嘴就能吃到这么好吃的糕点,你们这些只会在闺房里哭的小姐就该去窑子里,哭给那些死肥猪们看!”
柳姨娘当真疯了。
我从未见她如此失控过,就连翠青也吓得退在一旁。
地上都是被踩扁了的桂花糕,沾了灰、沾了泥。
我爬过去,一个一个将它们从地上扣起来塞到嘴里。
柳姨娘又开始癫狂地笑,“世家小姐出身再高贵又如何,还不是要被我这个低贱的戏子踩进泥土里。”
沙砾真硌牙啊,但这是我今天唯一一顿饭。
柳姨娘觉得无趣,甩甩袖子走了。
我太困了,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梦中,好像有人用东西砸我。
我被砸醒了,睁开眼看到的便是消失了一块瓦片的房顶。
紧接着一个蒙了面的白衣人从瓦片扔下来一个黑色的包袱。
未等我开口问,那人便重新合上了瓦片。
我撑着身体去捡包袱。
拆开后,里面有五个馒头,还有几瓶创伤药。
5.
当晚我就被我爹放出去了,他还破天荒地找了大夫给我看病。
我把剩下的东西藏在了祠堂。
我出祠堂的时候,柳姨娘牙都要咬碎了。
她呜咽着扑到我爹怀里,“崔郎,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把她放出来了,她害了我们的孩子!”
我爹没说话,但看着我的眼神却充斥着怨毒。
柳姨娘见我爹不理会,又用拳头捶他,泣诉道:“老爷啊,你是不是不爱我和儿子了,我苦命的儿子啊——”
“够了!”我爹这次没有惯着她,“孩子还会再有的,哭得讨人烦!”
柳姨娘呆滞在原地,脸上的泪痕还清明地挂着。
我爹又瞪了我一眼,甩袖离去。
嬷嬷抱着我路过柳姨娘时,她张牙舞爪,把我的小袄扯坏了。
嬷嬷不悦地向她行了一礼,“姨娘,这个家老爷作主,您是要忤逆老爷吗?”
柳姨娘崩溃地跌在地上,抱着双腿大骂了起来。
我抱紧嬷嬷的脖子,小心翼翼地求她:“嬷嬷,我娘现在怎么样了,你能快点带我去找她吗?”
嬷嬷用帕子擦干我的眼泪,心疼地扯了扯嘴角,“小姐真是受苦了。”
我再苦,也没有我娘苦。
我娘自那日被打断了胳膊后就再没醒过。
大夫也来看了,只说尽力了,能不能醒要看我娘的福分。
我开始日日守在我娘身边。
我爹也来过几次,但每次我都把他关在门外。
他气得骂我是个没良心的,我也气不过,骂他是个负心汉。
他噎住,噤了声,灰溜溜地出了院子。
几次后,他便不再来了。
我睡在我娘身边,抱着她的胳膊安慰:“等娘醒了,我们就逃,带着外祖一起逃。”
外祖是个德高望重的武将,我爹原是不敢得罪的,但嬷嬷跟我说,这几年国泰民安,天子闲不住,开始忌惮自家的兵了,就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放过。
外祖被夺了一半的兵权,在朝堂上也没了地位,所有人都避而远之,生怕祸及自身。
嬷嬷讲得很细致,但我实在不明白,让将士寒心对陛下有什么好处。
多想无益,既然陛下不喜欢外祖,那我就带外祖走,我们一家三口去乡下的宅子种地。
我这样想着,便开始自己在纸上涂涂画画,学着大人的样子规划逃跑路线。
外祖疼我娘,几次都要提着枪把我娘带走。
但结果都是,陛下下旨,把外祖禁足。
陛下也不是好人,我想,不做官就不做官了。
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去田里摸鱼,去山里劈柴。
可陛下的心意我实在捉摸不透,他竟又重新重用我外祖,任命他和我爹一起去赈灾。
我爹启程那日,他又来找我娘。
他在门外静静地站了会儿,然后从门缝里塞进来十几张银票。
我把银票捡起来又塞了回去。
我说:“我和娘不要你的破钱。”
我爹叹了口气,说我是个傻孩子。
他又重新把钱塞进来,难以启齿道:“这钱你们娘俩收好,日后也能傍身。”
我不懂他的意思,却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是这种忐忑很快就被我抛之脑后,因为我娘醒了。
在我爹走的第三天。
7.
我想扑到娘怀里抱着她哭,又怕弄疼她的胳膊。
但我娘却冲我招手,“囡囡,快到娘这儿来。”
我没忍住,还是扑到了娘怀里。
我开始哇哇大哭。
我娘真的好憔悴,脸苍白的得犹如一张白张。
“娘,你怎么才醒。”我呜咽着攥起她的手。
我娘拍了拍我的背,“因为娘听到囡囡的声音了,所以娘醒了。”
我擦了擦眼泪,要去喊嬷嬷找大夫。
但我娘拉住了我,“娘现在还是好困,囡囡陪娘一起睡觉吧。”
我应声,脱了小袄钻进了被褥里。
这次是我娘给我唱摇篮曲,我很快睡着了。
但我梦到我娘走了,我被惊醒了。
睁开眼后,我娘还在。
我又不敢睡了,在她身边睁眼睁到了天亮。
不知道谁把我娘醒了的消息透露给了柳姨娘,天刚蒙蒙亮,柳姨娘就踹开了院子的门。
8.
“把门砸开。”
柳姨娘一声令下,几个个头大的小厮使劲用身体撞门。
我娘被吵醒了,问我屋外发生了什么。
我刚下榻,柳姨娘就带着人冲进来了。
我将我娘护在身后,“快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柳姨娘嗤笑一声,坐在了一旁,为自己斟了一杯茶。
“姐姐怎么突然醒了,妹妹以为姐姐这辈子都不会再醒过来了呢。”
我娘遭受重创,性子多了些刚韧,她将我搂进怀里,语气不悦地开口:“劳烦你记挂了,若无事,你早些离去,我和我囡囡还要休息。”
柳姨娘笑得阴翳,“无事我怎会来找姐姐?”
她冲身旁的小厮使了个眼色,那小厮立刻会意,冲上来就要把我拉走。
我娘死命拽着我不放。
“快放开小姐!”嬷嬷一声怒吼,把小厮吼得愣住了。
她推开小厮,拦在我和我娘面前,“柳姨娘,老爷临走前吩咐过,他未回来,您不能踏进这院子一步。”
“你算什么东西!”柳姨娘把茶盏扔到嬷嬷脸上,“你个下贱的奴才也配教训我?”
嬷嬷额头流了血,却还是雷打不动,“姨娘别忘了自己的出身,我们夫人可是大将军的独生女,是你惹不起的人。”
柳姨娘被戳了痛处,身体开始发抖。
她红着眼,凶狠地盯着嬷嬷,又想到什么似的,轻轻一笑,“什么大将军的女儿,还不是要沦落成官妓。”
我娘突然出声:“你这话是何意?”
柳姨娘轻蔑地笑着,“跪下来求我,我就告诉你。”
我娘慌了,头发散着,踉踉跄跄下床,跪在柳姨娘面前乞求:“这次赈灾有意外对不对?”
柳姨娘用脚尖挑起我娘的下巴,又一脚把她踢开。
“你爹那个老不死的,自己触怒了陛下都不知道,这会儿怕是不知道死哪儿了呢。”
我娘五内俱崩,生生地哭出了血。
“娘——”我冲过去搂着她,可我娘就如同断了腿的仙鹤,再也支不起身子了。
我用手擦我娘脸上的血,可血太多了,越擦越红,越擦越哀恸。
我娘快死了。
我不擦了,把脸贴到她脸上,小心翼翼地喊她,“娘,娘,你能不能再抱抱我。”
我娘身子抖得厉害,她睁大双眼,最后抱了抱我,“囡、囡囡,别哭……”
“娘……护不了你……你……快跑,快跑……”
我娘真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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