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朋友有病。
他对我有着病态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我被他病态的爱折磨得发疯,我总是恶狠狠的对他说:你怎么不去死。
可当他真的死了,我却抱着他的墓碑哭得撕心裂肺。
然而,一切竟是一场戏吗……
##01##
今天,是我被囚禁的第120天,我仰头看着窗外,鸟儿在明媚的阳光下展翅高飞,真羡慕啊。
可惜,我的翅膀被人折断了。
天空中渐渐聚起乌云,灰蒙蒙的天空让人心生压抑。
门口传来声响,我扭头看去,发现那向来紧闭的房门正半开着,我等了半天,也没人进来。
我试探着靠近房门,然后走出去,没有任何人出现然后阻拦我。
我忍住心中的狂喜,沿着别墅大门方向的小路小心翼翼的往外跑。
出了大门,我不敢往大路跑,选了条小路不要命的狂奔,哪怕摔倒我也不敢停下。
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当我再一次滚下山坡时,我看到了灰暗的天色中那显眼的车灯。
我冲到路中间,将那辆车拦了下来,车主是个青年,在看到我的一刹那,气势汹汹的表情一下子顿住了,他迟疑的问我:“要送你去医院吗?”
我连忙摇头,颤抖着声音说:“能送我到警察局吗?拜托了。”
我上了车,才发现副驾驶坐着个女孩,那青年正低声跟女孩解释着什么。
紧绷的心放下几分,但我仍不敢放松警惕,强撑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市区警察局。
我跌跌撞撞的进了警察局,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值班的警察见到我也不由得变了脸色。
她小心翼翼的给我处理身上乱七八糟的伤口,一边耐心的听我说话。
在她的安抚下,我渐渐平静下来,听到她正义凛然的表示会帮助我,我心头的乌云终于散去几分。
我在休息室安静的待着,等待着救赎。
然而下一刻,我看到了缓缓走来的周时鸣,他看到我时露出了一点胜券在握的笑,这笑,将我刺激得将近发疯。
我迅速的躲到了警察身后,哆嗦着声音求助。
然而,他畅通无阻的将我带回了别墅。
被拉出警察局之前,我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警察,而她看我的目光中,满是怜悯。
呵!怜悯?把别人的希望踩碎后再送来怜悯,这算什么呢!
再次回到那个房间,我像个失去了灵魂的布娃娃,我再也找不到地方来安放我的希望。
但这场逃跑显然不会如此简单的画上句号。
我跌坐在地上,泪水无意识的接连掉落。
周时鸣蹲下来,抬手捏住我的下巴,使我被迫跟他对视。
目光中的危险,便是那尽显斯文的金框眼镜,也抵挡不住半分。
他声音低沉,似情人间亲密的低喃,出口的话却令我不寒而栗:“夏夏,你不乖啊。”
我的目光中带着厌恶,“周时鸣,你个神经病,你还想怎样!”
他另一只手轻轻抚过我的脸颊,像是在触碰什么珍品,随意的语气像是在谈论天气:“不听话的人,是要受到惩罚的。”
话落,一个耳光重重的落在我的脸上,打得我头脑发懵,眼前发黑。
随后,我的头发被人攥在手中,有人在我耳边低声说话:“我说了要乖呀,你怎么可以不听话呢?”
视线渐渐明朗,周时鸣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出现在眼前。
他就是个疯子!
他关上了灯,皮带与身体相碰的闷响在回荡,冰冷的皮鞋在我的小腿上碾过。
我痛得脑子发晕,嘴唇已被咬破,口腔中满是鲜血的味道。
##02##
搁在窗台上的手臂一下子滑落,我从梦中惊醒,看着窗外依旧明媚的天空,我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但记忆深处那蚀骨的疼痛与无边的绝望却仍在蔓延,我麻木的回想着那场逃跑的后续。
我仍记得,当我在病床上醒来,他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满眼心疼的看着我。
我闭上眼睛,一眼也不想再见到他,开口说话时,嗓子沙哑得像八十岁的老妪。
“周时鸣,你别用那样的目光看我,我恶心。”
他没说话,我也不睁眼。
直到护士来换药,他才十分无奈的开口,像是面对挚爱的人闹脾气一样的语气:
“夏夏,以后别自己一个人乱跑了。”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我心中情绪的缺口,我一下子压抑不住,愤恨的睁眼看着他:“看着我在你眼前破碎,你如意了吗!你甘心了吗!”
他就那样静静的与我对视许久,随后妥协似的开口:“夏夏,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我突然就泄了气,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有什么意义呢?言语的刀子对于不爱你的人来说,连个笑话也不如。
我被照顾得无微不至,身体上凌乱的伤痕恢复得比我想象的要快得多。
然而我却再也无法面对黑暗,一进入黑暗,那种在深渊中找不到出口的绝望与痛苦,就会迅速的在身体里流窜。
##03##
门外传来声响,我从记忆中回神,嘲讽的扯了扯嘴角,并不在意。
让人窒息般的四个月的囚禁,我能做到的,也只是让自己不发疯罢了。
周时鸣西装革履的进来,镜片下的眼睛仿佛盛满了温情。
我只看了一眼就不再理会他,执拗的盯着窗外的那只鸟。
他靠过来,从背后拥住我,我抗拒的想躲,他放在我腰上的手臂却没给我半点躲开的机会。
我绷着身体,不再做无谓的挣扎。
他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然后随意的把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似乎很有兴致的开口:“夏夏喜欢它,我帮你抓来好不好啊?”
我应激似的猛地挣脱他的怀抱,一下子用力过猛直接坐到了地板上,我仰着头,冷漠的盯着他,一字一句的开口:“周时鸣,你是不是有病。”
他靠在墙上,却依旧看着我,叹了口气,“是啊,把你弄丢的时候,我就病了。”
我嗤笑一声,嘲讽的丢下几个字:“你真可笑。”
我爬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蒙住,试图将自己隔离出有他的空间。
房间寂静了很久,他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出去了。
隔了一会儿,我猛的掀开了被子,黑暗带来的恐惧感在心中经久不息。
我伸手按住心口,企图平息紊乱的心跳。
我静静的抱膝坐在床上,目光空洞的盯着床单,然后埋头隐忍的低泣。
上天为什么从来不眷顾我一下呢?
##04##
我叫盛知夏,从小在一个简陋的孤儿院长大。
我一直知道,我的背后,一无所有。
所以,我拼尽全力的想要爬出命运的泥潭。
终于,我名校毕业,顺利进入世界百强企业。
我高兴极了,我以为我的命运将会像我设想的那样,自此转向康庄大道。
然而,我遇见了他,周时鸣,一个顶级豪门贵公子。
我成了他的猎物,在他设下的陷阱中,毫无挣扎的余地。
第一次见面时,我在酒会上被人奚落,几个衣着华贵的女人,端着红艳艳的酒,看向我的目光中充满高傲与嘲讽,仿佛我是什么不自量力的蝼蚁。
醇香的红酒从我头顶浇下,白色的礼裙上,那红色的酒渍扎得人眼睛疼。
真奇怪啊,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总有那么多人肆无忌惮的伤害着别人呢?
明明,我们毫不相干。
明明,我只是拼了命一样的工作,然后换来一个升职的回报。
我呆怔在原地,像一个无意掉落蜘蛛网的蝴蝶,束缚我的丝线仿佛在蚕食我的灵魂。
就在这时,周时鸣出现了,他像一个突然降落的九天神袛,美好得不像话,将我拉出了那个漩涡。
英雄救美,听起来很美也很俗,而我,早就失去了天真爱幻想的能力,我也不认为,这能有什么美好的后续。
然而,他主动的走进了我的世界,总是进退得宜,恰到好处的出现在我的生活中,仿佛不经意的处处为我提供帮助。
习惯和幻想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他的悉心照顾如同一个网,将我包围其中,我所见所至,都是他为我铺设的美好。
在泥潭里陷得久了,对美好的向往似乎麻木了我对危险的感知。
于是,他成为了我的男朋友。
这好像是按到了什么转场按钮,从那以后,他开始强势的插足我的生活。
我和朋友出去玩,回家后他会抱着我说话,语气中带着散漫与危险:“是我做得不够好吗?夏夏为什么总是去陪别人?”
我正深陷虚幻的爱恋中,乖巧的窝在他的怀中,笑着安抚似的答话:“是我不对,我以后有空一定多陪陪你。”
他垂眸看着我,声音低低的说:“夏夏要乖。”
…………
后来呢?
后来,我的社交空间渐渐的被他压缩得越来越小,而我也终于渐渐的拨开了所谓爱情的云雾。
我开始反抗他,试图跟他沟通,一再闹得不愉快。
直到某天我丝毫不顾及他的控制欲,手机关机一整天,工作结束后还顺道同事吃了顿饭。
我回家时,他站在门边看着我,目光里的疯狂让我害怕。
就这样,我被他以直白强势的手段留在他一个人的身边,一被囚困就是四个月。
这四个月里,他一点点的斩断着我的希望,让我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帮我。
##05##
钟表上的指针滴滴答答的指向了六,晚饭时间到了。
说来可笑,他一边如恶魔般使我遍体鳞伤,一边自顾自的沉溺在自己编织的深情人设中,一日三餐都会准时的坐在我的对面。
可他这样的人,真的懂什么是情吗?
桌上摆了七八个菜,都是我曾经爱吃的。
我沉默的吃着眼前的两道,隔了一会儿,却有别的菜被换了过来。
我视若无睹,依旧麻木的吃着饭菜。
曾经,我也曾在吃饭一事上闹过,我以绝食威胁他不要总出现在我眼前,然而他却顺势饿了我一天。
然后若无其事的出现在我面前,温柔的伸手摸摸我的肚子,“饿了吗?夏夏。”
我下意识躲开他的触碰。
那时的我还心存幻想,撑着那点骨气说:“不饿。”
他轻笑一声,温柔的摸摸我的脑袋,像个宠溺的大哥哥,云淡风轻的说:“夏夏不饿,那就明天再吃。”
小时候孤儿院资金不足,饱一顿饥一顿,我的胃早就不再健康。
周时鸣曾经抱着我,满眼爱意与怜惜,信心满满的说:“夏夏以后把胃交给我,保证让它从此再也不捣乱!”
而如今,他能无动于衷的饿我一天。
这一刻,我突然彻底的醒悟过来,他不再是那个假装爱我的周时鸣了,我的任何伤害自己的行为,于他而言,不痛不痒。
装出来的爱,到底是镜花水月。
我自嘲的笑了笑,到如此地步,我竟还对他的爱抱有期待。
笑着笑着,忽觉脸颊冰凉。
我静静躺着,感受着越来越强烈的胃痛,思绪飘飘荡荡的,不知道落到了哪里。
如果就此死去,是不是也算解脱?
醒来时,又是医院,医生在一旁不停的数落:“病人本来就有严重的胃病,还那么久不吃东西,你们年轻人怎么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身体呢!”
“抱歉,这是我的疏忽,以后我们会注意的。”
我在旁边默默的听着,嘲讽的笑笑,这深情的样子,是想感动谁?
##06##
两声清脆的响声把我从回忆中拉回来。
我抬眼一看,似是周时鸣没拿稳杯子,落在了桌子上,又顺势落在了地上,玻璃碎片撒了一地。
而他正沉默的盯着那些碎片看,脸色是我从未见过的无力和颓丧。
我下意识抽了纸巾去吸取他面前桌子上的水渍。
他迅速收敛了脸上的表情,看向我的目光中带着些许期待和惊喜。
我顿时没了胃口,直接放下碗筷。
他看了一眼我没吃多少的饭,脸色有些难看。
我下意识的嘲讽他:“周时鸣,你装给谁看?”
他以一种很包容的目光看着我,抬手想摸我的头发,我应激性的抬起双手挡在前边。
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然后默默的收回去:“夏夏,你要好好吃饭。”
我沉默了一下,蜷了下手指,又拿起碗筷,僵硬的往嘴里塞饭菜。
我太懂得他那句话背后的含义。
不听话的人要受到惩罚。
时至今日,我仍然不懂我究竟是哪里得到了周时鸣的青睐。
让他大费周章的将我网入他的陷阱,然后扔进暗无天日的深渊。
如果可以选择,那一天,我宁愿从头到尾忍受别人的奚落。
与现在相比,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07##
我的顺从让他肉眼可见的露出些许满意,待我吃完,他才绕到我后边,轻轻搂住我。
有些无奈,有些怅然的样子。
“最近要出差,有好几天不能见到夏夏了,有点烦。”
我有些诧异,因为这是四个月以来,他第一次将要好几天不回来。
以往,哪怕他白天很忙,晚上也会回来,然后像个幽灵一样站在床边看着我。
事实上,自从被他囚禁以来,我就很少睡得安稳,稍微一点动静我就会醒。
我的心里莫名有点松了口气的感觉,语气僵硬的问了一句:“去干什么?”
我好久没有这样主动过问他的事情,此时他有些惊喜的样子,却又带着些可怜跟我抱怨:“公司要上市了,有好多事要忙,夏夏你好久都没关心过我了。”
说完见我不说话,他又主动问我:“夏夏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等我回来时给你带。”
我不在意扯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我想要自由,你给吗?”
他突然沉默了,然后亲昵的用脸来蹭我的脸颊,宠溺的说:“夏夏想要的,我都会给。”
我推开他站起来,执拗的看着他,“周时鸣,为什么是我?为什么!”
心底窜上来一股情绪,我再也压抑不住,抬手就将桌上的杯子扫了下去。
玻璃破碎的声音诡异带给我一丝快感。
或许我乖顺太久了,这一下带给他不小的惊讶。
隐隐的,他竟还有点无措。
但我,已经不敢相信他所表露的任何情绪,我永远也猜不透他的内心在琢磨着怎样的疯狂。
他叫来佣人收拾满地的玻璃渣子,有那么一刻我在想:
是不是当我也破碎得那么彻底的时候,就可以解脱。
##08##
半夜,他进了我的房间,灯光如昼,我不知道他在以怎样的目光端详着我。
良久,他弯腰在我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轻声呢喃:“夏夏,乖乖等我回来。”
莫名的,身体里似乎有不知名的东西在撕扯我,仿佛想找到一个出口。
他果然一连几天没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每天安静的生活,偶尔捧着一本书,在窗边静静的看。
不经意的抬头,就看到漫天霞光。
这样的生活,抛开我的处境,竟能透出一丝岁月静好的错觉。
浴室中水汽弥漫,从前的我很喜欢这种感觉,朦胧而飘忽。
我盯着镜子中的自己,下巴露出尖尖的轮廓,我才发现,自己瘦了好多,眼神也空洞麻木。
我清醒的认识到,我正在一点一点的枯萎。
看着看着,我好像看到周时鸣默不作声的出现在身后,仿佛下一刻就会把我的头往水里按。
我惊慌的后退几步,一扭头看见浴缸里竟蓄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