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年轻时做过一件让她悔恨终生的事。

因为比舅舅年长几岁，我妈一直是一副“一个姐半个妈”的做派。

舅舅结婚时，女方要1千彩礼，我妈死活不同意，硬是把婚事搅黄了。

直到40岁舅舅都没成家，姥姥姥爷临终前还念叨这事。

我妈心里愧疚，开始拼命补偿舅舅，不仅给钱给物，

还把我哥带来的女朋友，送给舅舅当媳妇。

谁想到，第二天，小姑娘在房梁上吊自杀了。

01.

发现尸体的是哥哥。

早上，哥哥起床后去女朋友房间，本想给她个甜蜜的早安吻，结果却瞧见舅舅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打呼噜。

哥哥慌慌张张跑出门，就瞅见自己心爱的女友吊死在自家门口了。

女友睡裙下的皮肤青一块紫一块，显然已经死了好一阵子，遭遇了啥也能看出来。

哥哥 “扑通” 一声跪坐在地，放声大哭，受的刺激不小，整个人都有点神志恍惚了。

这时，妈从正屋走出来，看到眼前这一幕，“嗷” 一嗓子：“这死丫头咋这么想不开呢？”

这一喊，昨晚在自家留宿的亲戚都被吵了出来，大伙瞧见这场面，吓得够呛。

昨天是哥哥头一回带女朋友回家，一家人都特高兴，就连两三年都没联系的舅舅都上门了。

晚上大家喝了不少酒，大多留在家里过夜，谁能料到一觉醒来出了这么档子事。

舅舅穿着大裤衩从屋里出来，那可是昨晚哥哥女朋友睡的房间。

他还没搞清啥情况，张嘴就问：“姐，我媳妇呢？” 这话一出口，众人脸色全变了，谁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下都明白是咋回事了。

哥哥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朝舅舅扑过去，抡起拳头就把舅舅打倒在地，怒吼道：“你这个畜生，到底对若若干了啥？” 若若是哥哥女朋友的名字。

舅舅一抬头，看见了吊在门口的若若，这才慌了神，嘴里一个劲喊：“姐，姐，这咋回事啊？”

爸爸冲过去，“啪” 一巴掌扇在妈妈脸上，怒喝道：“你都干了些啥？”

妈妈哆哆嗦嗦地跪坐在地上，支支吾吾地说：“我没想这样啊，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那死丫头咋就想不开自杀了呢？”

我再也憋不住了，扑上去，瞪着亲妈，心想，世上咋有这种人，自私又残忍，出了事，不想想自己的问题，光顾着埋怨别人。

妈妈尖叫着往正屋跑，好像眼不见就能躲开这烂摊子。

哥哥一下接一下地捶打舅舅，舅舅没力气还手，只能抱着脑袋。

舅舅喊道：“大外甥，你可不能怪舅舅啊，这都是你妈说的，你妈说这个媳妇是给我的，你要怪就怪你妈去。”

这话听着离谱，哪有把儿媳妇让给自个儿弟弟的，可我知道我妈干得出这种事。打小就听妈念叨，说对不起舅舅，就因为她，舅舅一直娶不上媳妇。

外公外婆为这事儿到死都闭不上眼，妈也觉得要是死前看不到舅舅成家，她也没法安心闭眼。

而这一切，都源于十八年前的一件事。

02.

那年，舅舅把女朋友领回了家，两人感情好得很，就差父母点头，婚事便能顺顺当当定下来。

妈妈身为大姐，把关这事自然少不了她。

可她瞅那姑娘，咋看咋不顺眼，就因为姑娘家提出要一千块彩礼。

平心而论，在那年月，一千块真不算多，好些人家彩礼都要到两千了。

但妈妈不愿掏这钱，虽说钱是外公外婆出，不用妈妈掏腰包，可她就是不想让娘家人花这份钱。

在她看来，既然两人是自由恋爱、情投意合，还要啥彩礼，那不显得俗气嘛。

外公外婆想法和妈妈差不多，那个年代，相亲给彩礼挺正常，可自由恋爱的，咋还要彩礼呢？

俩人感情好，能嫁进来就行呗，要彩礼干啥。

而且那时大家觉得，能自己处对象的女孩有点轻浮，家里愿意接纳就不错了，还给啥彩礼。

舅舅一开始不答应，说哪怕花钱也得把姑娘娶进门，可经不住家里人轮番劝说，最后还是跟家人站到了一块儿。

谁能料到，那姑娘性子硬得很。

妈妈自作聪明，以为能拿捏住姑娘，姑娘却觉得舅舅一家不重视她，在彩礼上故意为难，事实也确实如此。

姑娘态度突然变了，说啥也不肯嫁给舅舅。

妈妈和外公外婆当时都认定姑娘在吓唬人，人都带回家见家长了，那就是自家儿媳妇了，咋能说反悔就反悔呢？

毕竟，十里八乡都知道他俩在处对象，这时候悔婚，姑娘名声就坏了。

女孩子嘛，最看重名声，名声要是毁了，可就嫁不出去了，对那会儿的姑娘来说，嫁不出去那简直是天大的灾难。

抱着这种想法，没人相信姑娘是铁了心不跟舅舅好了，都觉得她迟早会回头找舅舅。

可谁成想，才三个月，姑娘火速相亲、办了婚礼，眼看到手的媳妇飞了，舅舅一家悔得肠子都青了。

那姑娘问别人也要了一千块彩礼，其实，一千块对当时的舅舅家来说，根本不算啥，完全拿得出来。

就因为当时抠那一下，舅舅错过了好姻缘。

那时不管是舅舅，还是外公外婆、妈妈，都觉得舅舅条件不赖，再找个女朋友、娶个媳妇，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没了这个，后面有的是好姑娘等着，女孩子多着呢，犯不着非认准一个不可。

可谁能想到，打那以后，舅舅就像倒了八辈子霉，再也找不到愿意跟他谈恋爱的女孩。

自己谈不着，那就相亲，可相亲也四处碰壁，没人肯嫁给他。

彩礼从一千一路涨到两千，最后提到三千块，照样没人点头。

外婆急得不行，还专门找大师算了一卦，大师说舅舅这辈子唯一的正缘，早在几年前就给耽误了，往后怕是难有姻缘。

这时候，大家才后悔得捶胸顿足，最后悔的当属妈妈，就因为她当时瞎掺和，坏了舅舅的好事。

本来吧，嫁出去的闺女，就是外人了，娘家的事儿轮不到她多管，可她比舅舅大好几岁，平常就爱端长姐的架子，多管了这么一回闲事。

这下可好，捅出大娄子了。

外公外婆放狠话，说妈妈要是不给舅舅找个媳妇，往后就不认这个女儿。

舅舅也埋怨，说妈妈毁了他一辈子。

没几年，外公外婆相继过世，走的时候眼睛都闭不上，就因为唯一的儿子，三十好几了还打着光棍，这都怪妈妈。

03.

那会儿，爸爸妈妈结婚都十几年了，我和哥哥也十几岁了，可妈妈没咋把心思放我们身上，满心满眼都是舅舅，满心的亏欠、耐心，都给了舅舅，成天到处给舅舅说媳妇。

哪家姑娘条件合适，她绝不放过，一个一个耐心去说。

一开始，别人还以为是给她儿子说媳妇呢，这么上心，等知道相亲对象是个快四十的混混，立马不耐烦了。

舅舅气得够呛，好几年都不跟家里联系，我都一度以为舅舅要跟妈妈断绝关系了。这次借着哥哥带女朋友回家的由头，舅舅又上门了，姐弟俩看上去倒没了隔阂。

可我万万没想到，妈妈竟打的是这主意，她怎么敢把哥哥的女朋友往舅舅床上送？

她咋能干出这种事？如今，我那可怜的准嫂子吊死在自家门前，这场闹剧、这场悲剧，都得怪妈妈。

我走进正屋，妈妈把头埋在炕上，好像只要她不看，就啥事儿都没发生似的。

可这一团乱麻似的事儿，哪是装看不见就能糊弄过去的？

且不说要怎么面对哥哥，要怎么面对亲戚们的闲言碎语，单说一点，这是犯法的啊。

这是在犯罪，这是要被抓起来，这是要坐牢的。

可当我将这话说出来时，妈妈却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她疯狂大叫，快速从炕上跳了下来，一把拉住我的胳膊。

“丫头，你有本事的对不对？你可不可以不让舅舅坐牢啊？那是你亲舅舅，你唯一的亲舅舅呀，你能不能不让他坐牢？”

看着这个到了这时候还丝毫没有悔改，只是在满心惦记着不能让舅舅坐牢的女人，我突然有些想笑，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尽管我怎么也理解不了，可她却实实在在的站在我的面前。

“妈，我就想问你一句，你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是怎么想的？你怎么就敢做这样的事情呢？你怎么就觉得只要你这么做了，那女孩子就会成为舅舅的媳妇呢？

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就敢做出这样的事情？你难道就不怕哥哥恨你一辈子，永远也不会原谅你吗？

妈，那是你亲儿子呀，那女孩子马上就要成为你的儿媳妇，那是哥哥相恋了多年的女朋友，你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情？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妈妈低下了头，她的表情带着怯懦，带着委屈，带着茫然，带着害怕，唯独没有后悔。

她好像到这个时候还一点也不后悔她的所作所为，我终于心死，我终于对这个人再没有了任何的期盼，我只是想听听，她还能说出些什么话来。

“你哥哥是大学生，想找个女朋友还不简单，可你舅舅不一样，你舅舅都快四十了，再不娶媳妇就真的晚了，我是他姐姐，我是他亲姐姐，我不能看着他一辈子不娶媳妇不生孩子呀！

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这些年能想的办法我都想了，能说的亲事我都替你舅舅说了，可那不是没办法吗？

我是没办法才这样做的，而且我是想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姑娘和你舅舅睡了一觉，一定会颜面扫地，不敢闹腾，乖乖的嫁给你舅舅。

反正当着这么多人的见证，那就算是你舅舅的媳妇，我没想到她会自杀呀，好好的过日子就好了，怎么能自杀呢？

这丫头这怎么这么想不开呢？真的是气死我了，本来好好的个事，多热闹个事呀，这本来是喜事的，她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我救不了你了。”

到这一刻，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我终于心如死灰，哪怕面前站着的这个人是我的亲生母亲，无论我对她有多大的感情，在这一刻我都知道我救不了她了。

这个人已经病入膏肓，我拿她没有任何的办法，我所能做到的就是离她远远的，不要让这种可怕的病传到我的身上，不要让我也变成这种可怕的疯子。

04.

那场闹剧还在延续着，哥哥扬言要杀了舅舅，已经从厨房拿出了一把刀，蛮横的冲着舅舅砍了过去。

幸好外面阻拦的亲戚够多，那些人合力才将舅舅救下，不至于让他死在哥哥的刀下，其实那样的人渣死也就死了，没有什么好顾忌的，那点子血脉亲情不适合用在这时候。

可我的哥哥，本来前途无量的哥哥，不能够因此而坐牢，他不能为了这样一个东西背上杀人的恶名。

我再没有看妈妈一眼，转头走了出去。

我没有问任何人，只是和哥哥对视一眼就明白了彼此的意思，报警。

我知道除了哥哥以外，这里的任何人都不会同意我去报警。

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之间的事情怎么用麻烦警察呢？

那都不用，自己解决就好，然后想尽办法让这件事情过去。

可若若和我们不是一家人，她甚至都不是这个地方的人，只是因为爱着我的哥哥，跟他回了家，准备见父母，准备进入婚姻的殿堂。

结果却遭此横祸，平白的毁了自己，而我们需要给她一个交代，这件事情绝对不可能草草了结，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和哥哥都对不起若若。

警察很快到来，毕竟在这小山村命案可是天大的事情，几年也碰不到一次的大事。

警车上下来几个警察？他们开口：“尸体在哪里？”

久久没有人开口，我茫然的看见哥哥，哥哥居然也不知道，他从一开始就在忙着弄死舅舅，动手动刀被别人拦下。

而我质问完妈妈，拨打了报警电话了，中间又去阻拦了亲戚们的各种闹剧，我和哥哥到现在也不知道若若究竟去了哪里。

我以为哥哥收殓了若若的尸体，所以才没有在院门口那里看见，可哥哥居然也没有吗？那若若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