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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代女人,一只绿铁皮箱:被误解的林徽因,终于被讲清楚了

96岁的生日,和迟到半个世纪的证书96岁的梁再冰,过生日那天,桌上就一块小蛋糕,上面插着三根蜡烛,火苗一晃一晃,身边坐着
96岁的生日,和迟到半个世纪的证书

96岁的梁再冰,过生日那天,桌上就一块小蛋糕,上面插着三根蜡烛,火苗一晃一晃,身边坐着女儿于葵,屋里人不多,气氛挺淡的那种,可你一看那母女俩的表情,就知道这家人心是定的,这一年,人还跑到了大洋那边。

宾夕法尼亚大学的礼堂里,于葵站在台上,手里拿着一张崭新的学位证书,不是她自己的,是替一个从没站上过那儿的人领的,她外祖母,林徽因,一张迟了半个多世纪的建筑学学位证,终于写上了这个名字。

2024年为林徽因领取迟到了一百年的建筑学位证书(图片来源网络,如有侵权联系删除)

当年宾大的建筑系,写得很清楚,不招女生,不管你多努力,门就这么关着,林徽因也知道这条规矩,她登记的是美术系,心里惦记的却是建筑,能选的建筑课,她一门门报上去,人体写生不给进,工地课不让去,剩下的全修了。

成绩单一拉出来,那些男生名字后面是一串分数,她那一列一点也不差,有几门甚至更高一点,最有意思的是最后一年,这个美术系学生,被聘成了建筑系兼职讲师,她站在讲台上讲设计,下面坐着一排正规建筑系男同学。

这些内容,都乖乖躺在档案里,字是老的,事实是真的,可毕业那天,发到她手里的仍然只是美术学学位证,建筑那一栏,空白着,不是因为她不够格,是因为那道门压根没给她留位置,这口气,她当年硬是咽下去了。林徽因在宾夕法尼亚大学留学期间的照片(图片来源网络,如有侵权联系删除)

后来几十年,外面议论她的人很多,有的抓住这一点,说她的建筑成就,全是蹭丈夫梁思成的,一传十十传百,慢慢就成了某种常识。

对这些声音,于葵年轻时也不是很在意,她干脆绕着走,连林徽因这三个字都尽量不提,梁家的家训就在那儿,不吃祖宗饭,自个儿成全自个儿。

绿铁皮箱打开,神坛上的人落回地上

她怕别人说自己蹭名气,所以本能地和这位名气大到吓人的长辈拉开点距离,谁也没想到,她真正靠近外祖母,是从一只绿铁皮箱开始的,那是只放在家里角落里的旧箱子,颜色有点发暗,边角磨得发白,跟着梁思成和林徽因一路南下,又一路熬过动荡。

林徽因艺术照 (图片来源网络,如有侵权联系删除)

从北平到昆明,再到李庄,战火来了,箱子跟着躲,后来抄家,它也被小心护着,最后安静地待在屋里,多年没人真正翻开,于葵那天把锁头拨开,箱盖一掀,老纸的味道一下子冒出来,信件,照片,还有没寄出去的手稿,一层一层。

她拿起第一封信,是林徽因写给宝宝的,字不算多好看,有些地方明显是匆匆写的,信里说,现在既然在海边,就痛痛快快地玩,还叮嘱,要学会游泳,大姐会教你,你要的衣服和书,我都寄过去了,一句大道理都没有,全是这些琐碎的关心。

1946年林徽因与女儿的照片(图片来源网络,如有侵权联系删除)

再往下翻,还有画着小小路线图的信,上面标着雁门关的方向,让女儿去问表哥杨六郎的故事,信尾轻轻带一句,我们做中国人,应该要顶勇敢,这话不是贴在墙上的标语,是一个发着高烧的病人,写给八岁女儿的提醒,那时家里日子,已经难到快揭不开锅。

从昆明再到李庄,战火一年比一年紧,林徽因的肺病彻底压不住了,高烧四十度连烧好几个星期,没有抗生素,医生也没什么办法,只能靠熬,梁思成也病,脊椎疼得人直不起来,图又非画不可,就想了个土办法,拿个花瓶顶在下巴下面,半趴在桌子上画图。

家里能卖的东西一件一件出,首饰先没了,像样的衣服也扛出门,到最后,只剩下零零碎碎一些小物件,有一天,锅里真的没米了,梁思成在屋里翻箱倒柜,翻出一块表和一支派克金笔,他冲着小女儿笑,说今儿咱把这只表红烧了,这支笔清炖。

1954年冬林徽因肺病时期(图片来源网络,如有侵权联系删除)

大人心里明白,这俩东西要拿去当,换回一顿饭,小孩只听见红烧清炖,觉得像在玩过家家,就乐呵呵拍手叫好,梁家人教育孩子,有个习惯,天要塌下来,先当被子盖,再难也尽量不拿最重的那一层吓小孩。

可林徽因从来没把他们当什么都不懂的人,弟弟要去重庆上学时,外面打仗的消息越来越紧,那天他忍不住问,真要是日本人打进四川了,咱们怎么办,林徽因靠在枕头上,脸色发白,语气却出奇平静,说,中国念书人总还有一条后路,咱们家门口不就是扬子江吗。

这话一落地,孩子就急了,那我呢,我一个人在重庆上学,你们就不管我了,屋子里一下子静了好几秒,她握着儿子的手,轻轻叹了一口气,真到了那一步,恐怕就顾不上你了,这句听着冷,却是实话,一点没往好里说。

林徽因肺病时期(图片来源网络,如有侵权联系删除)

梁再冰后来回忆,总绕不过这一段,她说爸妈是在用自己的命,教我们什么叫底线,也教他们,什么叫风骨,说起昆明的日子,她最受不了的,是外面乱写,有的说林徽因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神,整天在所谓太太的客厅里,和一群人高谈阔论。

哪来的书房,那是厨房,被生活烟火呛出来的真相

还有回忆录里,话里话外暗示,她不做家务,说她是被宠坏的大小姐,这些书传来传去,看的人多了,反而把真正的生活挡住了,梁再冰年轻时回昆明,看到以前住过的那间屋子,门口挂了块牌子,上面写着四个字,林徽因书房。

她一进门就觉得不对劲,往里一看,灶台的位置还在,墙上的烟熏痕迹也还在,她当场就炸了,哪来的书房,那是厨房,在她的记忆里,那是母亲背着大背篓回来的地方,是柴火一烧起来就呛得人直咳嗽的地方,是屋顶漏风,墙缝透风,她妈一张一张糊纸的地方。

那时候没有佣人,没有帮手,菜要有人去买,米要有人扛回来,这些活,林徽因全自己揽着,昆明的路不好走,很多地方都是土路,集市离家不近,她肺本来就弱,还得背一整筐东西回来,一周的口粮,全压在背上。

林徽因未得肺病,年轻时的照片(图片来源网络,如有侵权联系删除)

回到家,背篓往地上一放,人都还没歇过来,就已经站在灶台前烧火,那屋子里没有抽油烟机,烟一大,她就咳,一阵阵那种,肺病,就是那段时间拖重的,屋子也不暖和,冬天晚上风一钻进来,被子里的人都抖,她不愿就这么过,就开始糊墙。

她找来废纸,一张一张糊在墙上,不许皱,不许歪,要平平整整,糊完了,再在墙边插一小束野花,说,日子再难,也不能没了体面,你要说她不会做家务,这画面一摆出来就站不住,那不是不沾阳春水的太太,那是把命往锅台上填的普通女人。

林徽因在河北正定开元寺考察时拍下(图片来源网络,如有侵权联系删除)

后来梁思成的续弦林洙进门,有一次,谁也没通知,直接把客厅里林徽因的画像给摘了,换成了别的,那年梁再冰二十多岁,只比林洙小一岁,论辈分得叫一声阿姨,她真叫不出来,她几乎没犹豫,上去就是一个耳光。

这一巴掌,既是年轻人的冲动,也是这些年憋在她心里的那股气,太多人随便改写她妈妈,她受不了,在她心里,林徽因不是挂在墙上的一幅画,也不是书里那个朦朦胧胧的民国女神,是昆明厨房里那个边咳嗽边补衣服的女人。

爹爹和妈妈是一体的,病床边的国徽和图纸

再往后,很多人说起林徽因,要么只讲她写的诗,要么只讲她的情感故事,好像她这一生,只剩下才女和情史两个标签,可在梁家人眼里,她和梁思成,最重要的身份,其实是工作上的搭档,所以梁再冰才说,爹爹和妈妈是一体的。

林徽因和梁思成的珍贵合影(图片来源网络,如有侵权联系删除)

这一体,不是说感情多腻歪,而是干活的时候,真的是绑在一起,一张图,一篇稿子,两个人都搅在里面,在李庄那几年,梁思成伏案画图,林徽因就靠在床上看书改稿,她站不久也坐不久,最后找了个半躺的姿势,背后垫枕头,床边摞着资料。

她一页一页翻,看不顺眼的地方直接改,有时改到夜里,咳嗽一阵一阵的,桌边放着药水,喝一口接着干,设计国徽那段时间,家里更像作坊,沙发上是图纸,桌子上是图纸,地上也摊着一片红红金金,孩子一进门,先被这些画晃,这才看到角落里眼睛发亮的妈妈。

那时候,她已经很难出门,可一提起这个纹样要不要换,哪条线能不能再细一点,整个人就像被拉起来,坐直了说自己的看法,梁思成后来写图像中国建筑史,在序言里特意写下那句,没有她的合作与启迪,无论是本书的撰写,还是我对中国建筑的研究工作,都是不可能成功的。

林徽因和梁思成的珍贵合影(图片来源网络,如有侵权联系删除)

这话不是客气话,也不是照顾她的面子,你看过他们那几年怎么活,就知道这句话挺实在,只可惜很多年里,这些内容被淹在轰轰烈烈的八卦和传说里,于葵翻完绿箱子里的信,又去宾大的档案室查资料,一摞摞成绩单,一条条兼职记录,全在那儿,她忽然觉得,自己之前那种刻意拉开的距离,有点说不过去了。

林徽因和梁思成中年合影(图片来源网络,如有侵权联系删除)

她原来怕被说蹭外祖母的光,所以干脆离得远一点,现在慢慢发现,外祖母根本不靠谁的光,她自己就是一盏灯,写书这件事,一开始是为了帮妈妈了心愿,老太太总说,别人把她妈妈写歪了,那就只好由自己人来写一个版本。

她一边整理信件,一边把口述、档案全摞在一起,想着写一本我们自己的林徽因,写着写着,稿子越来越厚,自己也被卷进去了,她发现外祖母这一生,没什么大段大段舒服日子,年轻时颠沛流离,中年病痛缠身,到后来,还要扛各种非议。

可她好像很少用受害者的口气说话,不怎么抱怨,也不拿这些苦当资本,能写诗就写诗,能上课就上课,能背背篓去集市就去,顺手还要插几枝野花,再说回现在,这些年外面关于林徽因的争论一点没少,有的把她抬到很高,有的又专盯着她的感情写。

林徽因与儿子梁从诫和女儿梁再冰(图片来源网络,如有侵权联系删除)

三代女人,合上同一只箱子

说实话,这些讨论也不是全没意思,只是会有一种错位感,她真正该被记住的那部分,常常被挤到后面。

96岁的梁再冰,现在走路慢了,记忆却还是很清楚,有人来问,她就一点点讲,讲妈妈在昆明怎么糊墙,讲李庄那段高烧,讲信里那个宝宝。

她还能把母亲当年的诗背出来,那些句子已经不只是文学,是刻在血里的记忆,对她来说,那是家里的声音。

于葵站在宾大的讲台上,替外祖母接过那张迟来的建筑学学位证,外面看着像是一点伸张,像是帮她讨个说法。

她自己倒觉得挺平常的,这本来就是她应该有的,只是慢了半个多世纪,现在补上了,也算顺了心。

林徽因其实不需要谁来替她造神坛,她也不等别人来喊冤,她一辈子做过什么,写过什么,画过什么,摆在那里。

林徽因的手稿(图片来源网络,如有侵权联系删除)

真正动人的,是那个画面,一个九十多岁的老太太,还在一遍遍讲自己的妈妈,一个中年的外孙女,一页页翻着信和档案,还有那只绿铁皮箱,打开,又合上,三代女人的手都摸过同一叠纸。

第一代,在厨房,在病床,在图纸前,背着背篓,写着信,咬着牙把日子过下去,第二代,守着这些记忆,不肯让它走样,第三代,用现在的语言,把这些再讲一遍,既是对外祖母的理解,也是给自己一个交代,也许说不上宏大,但挺真。

你要说林徽因像什么,有人会说像云,毕竟她写过很多很轻盈的句子,可光说云,就有点轻了,她更像一栋房子,有地基,有梁柱,外表不一定多华丽,里面的结构很牢。

她这一辈子,就那样站着,不靠谁撑,也不等谁封神,别人怎么说,其实都是后话。她自己,是她亲手建起来的那座建筑,从厨房,到讲台,从绿箱子,到那张补上的学位证,这条线细细连起来,她这一生,被误解过,也被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