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金牌月嫂,凭借独创的“安神汤”和哄睡手法,在富人圈里一价难求。
这天我正在雇主家给刚满月的宝宝做直播抚触,镜头里的小少爷粉雕玉琢,乖巧得不像话。
直播间里一片赞叹,一条不合时宜的弹幕却突然飘过:
【姐姐,你怀里的孩子……好像不会哭。】
我一怔,低头看向怀里安睡的婴儿。
我的雇主,海城首富沈先生,正端着一杯温好的牛奶走过来。
他西装革履,气质矜贵,却亲手为我准备宵夜,是圈内人人称羡的“神仙雇主”。
我感激地接过牛奶,对着镜头笑道:“我们宝宝是天使宝宝,不爱哭闹。”
弹幕立刻被“羡慕”和“宝宝好乖”刷屏了。
可没过几秒,那个账号又发来一条血红色的加粗弹幕:
【怨婴替死,不哭不笑。三更索命,母债子偿。姐姐,小心你的命。】
第一章
我心头一跳,直播间里成千上万的眼睛,仿佛都透过屏幕,化作了实质的针,扎在我身上。
我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小婴儿。
小家伙睡得正熟,呼吸均匀,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安静得像个假人。
“我们宝宝是天使宝宝,不爱哭闹。”
我对着镜头,扯出一个专业的微笑,试图将这小小的插曲圆过去。
沈先生,海城首富,我名义上的雇主,此刻正站在我身侧。
他今天没有穿平时的家居服,而是一身剪裁合体的昂贵西装,似乎刚从什么重要的会议上回来。
他听见我的话,自然地接过话头,语气里是藏不住的骄傲和宠溺:
“是啊,我儿子,天生就懂事。”
他英俊的脸上带着浅笑,看向我的眼神温和又信赖,仿佛我是这个家的功臣,是家庭的一份子。
直播间的弹幕立刻被“羡慕”和“宝宝好乖”刷屏了。
【啊啊啊,这是什么豪门生活!沈总也太好了吧!】
【我缺的是这杯牛奶吗?我缺的是这种月薪六位数还被老板当家人的工作!】
【刚刚那个弹幕有毛病吧?婴儿不哭不是好事吗?存心找茬?】
我稍稍松了口气,准备结束直播。
可没过几秒,那个账号又发来一条血红色的加粗弹幕:
【怨婴替死,不哭不笑。三更索命,母债子偿。姐姐,小心你的命。】
直播间炸了。
管家眼疾手快地切断了直播信号。
客厅里瞬间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我和沈先生,还有我怀里那个过分安静的婴儿。
沈先生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他走到我面前,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命令。
“陈姐,把孩子给我。”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将孩子递了过去。
他接过孩子,熟练地抱在怀里,低头看着婴儿沉睡的脸,眼神晦暗不明。
“一些无聊的恶作剧,陈姐不要放在心上。”
“现在的网络,什么人都有,大约是看我们家小宝太招人喜欢,嫉妒了。”
他轻描淡写地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
但我却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慌。
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了那句血红色的弹幕上。
怨婴替死,母债子偿。
沈太太……自从我来到这个家,已经整整一个月,我只见过沈太太一次。
那是在我刚来的时候,她从二楼的房间里走出来。
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脸色苍白得像纸,眼神空洞,像个没有灵魂的娃娃。
她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就又回了房间。
沈先生当时的解释是,太太产后抑郁,需要静养。
我是一个月嫂,自然懂这些。
可现在想来,那不像是抑郁,更像是一种……恐惧。
“陈姐,时间不早了,你去准备安神汤吧。”
沈先生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小宝睡前要喝的。”
我点点头,转身走向厨房。
安神汤,是我赖以成名的独家秘方。
据说能让最闹腾的婴儿也安然入睡。
这也是我能在这个圈子里一价难求的根本。
我熟练地从橱柜里拿出沈先生早就为我准备好的药材,一一分拣。
一切都和我之前的雇主家没什么不同。
但我捏着一味药材的手,却微微发起抖来。
这是沈家特意为我寻来的“安魂草”,说是比我常用的那些效果更好。
我当时只觉得雇主贴心,现在,这三个字却像烙铁一样烫着我的心。
安魂草……
我深吸一口气,将药材放进砂锅,点火。
汤在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我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一个小时后,我端着熬好的安神汤,敲响了婴儿房的门。
开门的是沈先生。
他接过汤,对我温和地笑笑:“辛苦了陈姐,你去休息吧。”
我点点头,转身离开。
但我没有回房,而是悄悄地躲在了走廊的拐角。
我看见沈先生端着汤,走到了婴儿床边。
他没有立刻喂孩子,而是先自己舀起一勺,尝了一口。
确认温度和味道都和往常一样后,他才将勺子递到了婴儿的嘴边。
整个过程,小心翼翼,充满了父爱。
我几乎要笑自己太多心。
可就在这时,我看见沈先生的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根细长的银针,轻轻刺入了婴儿的后颈。
婴儿小小的身体颤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依旧睡得香甜。
我的血,在那一刻,凉透了。
第二章
“你在看什么?”
一道冰冷的声音忽然从我身后响起。
我吓得浑身一僵,猛地回头。
是沈太太,林宛。
她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身后,像个幽灵。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丝绸睡衣,长发披散着,脸色比上次见时更加苍白,眼下的乌青浓重得骇人。
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那眼神里没有半分活人的气息。
“没……没什么,太太。”
我慌乱地解释,“我就是看看小少爷睡了没。”
林宛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
那目光仿佛能穿透我的皮肉,看到我心底最深的恐惧。
良久,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是吗?”
“我还以为,你也发现了呢。”
她说完,便不再理我,径直从我身边走过,推开了婴儿房的门。
我僵在原地,后背的冷汗已经浸湿了衣衫。
她也发现了?
她发现了什么?
是沈先生用针刺孩子的事?
还是……别的什么?
我不敢再待下去,几乎是逃也似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反锁上门。
我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狂跳不止。
那个血红色的弹幕,沈先生诡异的举动,林宛鬼魅的样子,还有那个从不哭闹的婴儿。
所有的一切,都像一张巨大的网,将我牢牢困住。
我拿出手机,颤抖着手点开了那个直播平台的私信。
果然,那个给我发弹幕的账号,给我发来了一条私信。
时间,就在直播被切断后的一分钟。
【想知道真相吗?去看看沈家后院那棵老槐树。】
老槐树?
我心里咯噔一下。
沈家后院确实有一棵巨大的槐树,据说有上百年的历史了,枝繁叶茂,几乎遮蔽了半个院子。
因为风水先生说那棵树有灵性,是沈家的“镇宅之宝”,所以所有人都对它敬而远之,连打扫的佣人都不敢轻易靠近。
那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我一夜无眠。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精神恍惚。
沈先生似乎也看出了我的不对劲,关切地问我:
“陈姐,昨晚没休息好?是不是被那个恶作剧影响了?”
我勉强笑了笑:“没事,沈先生,就是有点认床。”
他点点头,没再多问,只是嘱咐我好好休息。
他越是这样体贴入微,我心里就越是发毛。
我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几次想找机会去后院,却总有佣人来来回回。
沈家的佣人不多,但都沉默寡言,做事一丝不苟,像一个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我甚至怀疑,他们都是沈先生的眼睛。
直到下午,我借口去花园里给宝宝晒太阳,才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
我推着婴儿车,慢慢地,一步步地,朝着那棵老槐树靠近。
越是靠近,空气似乎就越是阴冷。
明明是盛夏,我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婴儿车里的小宝依旧安睡着,粉雕玉琢的小脸蛋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停在了槐树下。
这是一棵很老的树,树干粗壮得要两三个人才能合抱,树皮开裂,像一张苍老的面孔。
我绕着树干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难道是那个神秘人骗我?
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我的脚下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我低头一看,是凸起的一块树根。
不,不对。
那不是树根。
我蹲下身,用手拨开上面的浮土。
一块小小的,边缘已经被磨平的石碑,露了出来。
石碑上没有字。
只有一个小小的,属于婴儿的手印。
那手印的大小,和我推车里这个小少爷的,一模一样。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去触摸那个手印。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碰到石碑的瞬间,一只冰冷的手,猛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别碰!”
是林宛。
她死死地抓着我,力气大得惊人,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
她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惊恐。
“你想害死他吗?”
她冲我低吼,声音尖利得刺耳。
我被她吼得一愣:“太太,我……”
“滚开!”
她一把推开我,整个人扑到了那块石碑上,用身体死死地护住那个小小的手印,仿佛在保护什么稀世珍宝。
“这是我的孩子……谁也别想抢走他……谁也别想……”
她喃喃自语,眼神涣散,状若疯魔。
我呆呆地看着她,又看了看婴儿车里那个安静得不像话的婴儿。
一个荒唐又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中,疯狂滋生。
第三章
“太太,您冷静一点。”
我试图安抚她,可她根本听不进去。
她只是抱着那块冰冷的石碑,一遍遍地重复着:“我的孩子……我的小远……”
小远?
我心里一惊。
我怀里这个孩子,沈先生给他取的名字,叫沈念。
小远是谁?
“太太,小少爷叫沈念,他不叫小远。”
我小心翼翼地提醒她。
林宛猛地抬起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
那眼神里的怨毒,让我不寒而栗。
“你懂什么?”
“你不过是个下人!”
“你以为你那碗破汤是什么灵丹妙药吗?你不过是他的帮凶!”
她的话像一把把刀子,狠狠地扎进我的心里。
帮凶?
我帮谁?沈先生吗?
我帮他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强作镇定。
“不知道?”
林宛冷笑一声,笑声凄厉,“你每天给他喂的安神汤,那不是安神汤,那是锁魂汤!”
“锁住我儿子的魂,让他不得安息,好为那个孽种……占着身体!”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锁魂汤?
孽种?
这都什么跟什么?
“你胡说!”
我下意识地反驳,“我的安神汤配方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不可能有问题!”
“祖传?”林宛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陈姐,你太天真了。”
“你看看你用的药材,那味安魂草,你以前用过吗?你真的知道那是什么吗?”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安魂草……
是了,那是我从未用过的药材,是沈先生特意为我找来的。
他说效果更好。
难道……
“那……那是什么?”
我的声音都在发抖。
林宛的眼神变得空洞而悲伤。
“那是‘养鬼草’。”
“用刚死不久的婴儿血肉浇灌,七七四十九天才能长成。”
“至阴至邪。”
“专门用来……留住不愿离去的魂魄。”
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几乎站立不稳。
养鬼草?
我每天亲手熬制的,竟然是这种东西?
我每天喂给那个婴儿的,竟然是……
“不……不可能……”
我喃喃自语,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我是一个金牌月嫂,我救过多少孩子,我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在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你就是个刽子手!”
林宛的指控还在继续,“你用我的孩子,去养另一个鬼!”
“不,我没有!”
我终于崩溃了,冲她大喊,“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的喊声似乎惊动了什么人。
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是沈先生。
他快步走来,看到我们两个在槐树下对峙,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你们在干什么?”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迫人的压力。
林宛看到他,就像老鼠见了猫,浑身一抖,立刻闭上了嘴,眼里的怨毒瞬间被恐惧取代。
“先生……”
她怯生生地喊了一句。
沈先生没有理她,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像两把锋利的刀。
“陈姐,我不是说过,后院不要随便来吗?”
“我……我只是带小少爷出来晒晒太阳。”我慌忙解释。
“是吗?”
他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陈姐,你好像对我太太说的话,很感兴趣?”
我心头一紧,不敢说话。
“我太太她……病了。”
沈先生缓缓开口,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让我如坠冰窟。
“她脑子不清楚,总是说一些胡话。”
“比如,她说我们还有一个儿子,叫小远。”
“她说小远死了,被埋在了这棵树下。”
“她说现在这个孩子,是假的。”
他每说一句,林宛的身体就颤抖一下,脸色也更白一分。
他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林宛的头发,动作亲昵,眼神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你说,可不可笑?”
他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林宛跟我说了什么。
他在警告我。
“先生,太太可能是太思念孩子了。”
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您别怪她。”
“我当然不会怪她。”
沈先生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诡异的温柔。
“她是我最爱的妻子,我怎么会怪她呢?”
“我只会……好好地‘治’她。”
他说完,打横抱起了几乎要瘫软在地的林宛,转身向主屋走去。
经过我身边时,他停下脚步,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陈姐,做好你分内的事。”
“否则,我不保证你的‘安神汤’,会不会有新的‘客人’来品尝。”
第四章
“陈姐,把门锁好。”
回到主屋,沈先生将林宛放在二楼卧室的床上,然后回头对我说道。
他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吩咐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我看着床上眼神空洞的林宛,又看了看沈先生那张英俊却毫无温度的脸,手脚冰凉。
我依言关上门,甚至听到了里面传来清晰的落锁声。
他把自己的妻子,像犯人一样锁了起来。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
锁魂汤,养鬼草,小远,孽种……
林宛的话和沈先生的威胁在我脑中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我必须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安神汤,我的独家秘方,怎么会变成害人的东西?
我冲回自己的房间,翻出了我的宝贝药箱。
里面是我从老家带来的各种珍贵药材,还有一本泛黄的祖传医书,上面记载着安神汤的完整配方。
我一页页地翻看,每一个字都仔细比对。
黄芪、当归、茯神、远志……
没有错,配方和我一直以来用的完全一样。
问题,只能出在沈先生给我的那味“安魂草”上。
他说那是安魂草,林宛却说那是“养鬼草”。
我必须验证一下。
深夜,等所有人都睡下后,我偷偷溜进了厨房。
我从存放药材的柜子里,小心翼翼地捏了一点“安魂草”的粉末,藏在指甲缝里。
然后,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我拿出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小的银质测试盒,这是我用来检验药材真伪的。
我将那点粉末放进测试盒,滴上了几滴特制的药水。
如果是普通的安魂草,药水会变成澄清的淡黄色。
可我眼前的药水,却在接触到粉末的瞬间,迅速变成了诡异的……紫黑色。
而且还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腥甜气味。
林宛没有骗我。
这不是安魂草。
这就是至阴至邪的养鬼草!
我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瘫坐在地。
我,陈秀,一个金牌月嫂。
我一直以为我的成功,靠的是祖传的本事和后天的努力。
我为我的事业感到骄傲,为我能让那些哭闹不止的婴儿安然入睡而感到自豪。
可现在,现实却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的成名,我的荣耀,全都是建立在一个谎言之上。
不,比谎言更可怕。
是建立在邪恶的仪式和无辜婴儿的痛苦之上。
我根本不是什么金牌月嫂。
我是一个帮凶,一个刽子手,一个用“养鬼草”熬制“锁魂汤”的巫婆!
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捂着嘴,强迫自己不要发出声音,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
这些年来建立的信仰和骄傲,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不行。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
我必须停下来。
我必须揭穿沈先生的真面目,我必须救那个孩子,救林宛,也救我自己!
我从箱底,翻出了另一包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那里面,是一味真正的,也是我祖传配方里最重要的一味药引——“破煞符”烧成的灰。
这才是安神汤真正的核心。
它能安抚婴儿受惊的魂魄,驱散邪祟。
但因为这东西听起来太玄乎,所以我对外只说是一些珍稀草药,从未示人。
沈先生,你不是喜欢用邪术吗?
那我就用我祖宗传下来的真本事,跟你斗一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