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太爷坐船，船上一个瞎子，县太爷问瞎子；“你算命为生，根据人出生的生辰八字，就能算出人的一生命运富贵，是不是故弄玄虚，以此谋生？” 瞎子闻言，手里的竹竿在船板上轻轻点了两下，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他没急着回话，反倒侧着耳朵，听了听船外的流水声，又嗅了嗅风中的鱼腥气。 县太爷被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惹得有些不快，刚要开口呵斥，瞎子慢悠悠地开了腔。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子穿透人心的通透劲儿。 “太爷您锦衣玉食，出门有车马，在家有仆从，自然不信什么生辰八字。可您见过那些饿肚子的百姓吗？见过那些被苛捐杂税逼得卖儿卖女的农户吗？” 这里就得说句实在话了，县太爷质疑的哪里是算命的真假，是质疑底层人活下去的门道。瞎子看不见世间百态，却能摸透人心冷暖，这本事可比县太爷的乌纱帽实在。 那些来找瞎子算命的人，多半不是真信什么命数天定，是心里憋着一股子劲儿没处使，找个由头给自己点盼头。庄稼汉问收成，是想知道今年的汗水能不能换一口饱饭。 小媳妇问姻缘，是盼着自家男人能少赌两把，多疼自己几分。瞎子嘴里的“富贵在天”，从来不是定论，是给苦命人递过去的一根救命稻草。 县太爷不懂这些，他坐在高高的县衙里，只觉得瞎子是江湖骗子，靠嘴皮子混饭吃。他忘了，自己的俸禄银子，哪一文不是从百姓身上刮来的。 瞎子接着说，生辰八字是死的，人是活的。他算过的人里，有八字富贵却饿死街头的，也有八字贫贱却翻身做官的。命数这东西，从来抵不过人心和折腾。 他摸骨算命这么多年，靠的不是什么鬼神之说，是听声辨人，是察言观色。听来人的脚步声，就能知道是富贵还是贫寒；听来人的语气，就能知道是得意还是失意。 县太爷沉默了，船行到河中央，浪头拍打着船帮，发出哗哗的声响。他看着瞎子那双浑浊的眼睛，忽然觉得，这瞎子看得比自己通透多了。 世人总爱批判旁门左道，却忘了每个行当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则。瞎子靠算命谋生，没偷没抢，没坑没骗，比那些鱼肉百姓的官老爷干净多了。 说到底，瞎子算的不是命，是人间的酸甜苦辣。县太爷问的不是卦，是骨子里的傲慢与偏见。这世间最玄乎的，从来不是生辰八字，是人心的冷暖和世道的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