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年，一名女知青主动下乡到北大荒，10年后她又放弃返城机会，留下来做农民。 1978年的北大荒火车站挤满了扛着行李的知青，广播里反复念着返城名单。 人群里，黄丽萍把刚领到的返城证明塞进灶膛，火苗舔着那张能让她回到宁波的纸，她望着窗外结了冰的黑土地，手里还攥着给儿子缝了一半的虎头鞋。 9年前她也是这样望着窗外，只不过那时车窗外是宁波的梧桐树，现在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雪原。 刚到北大荒时，黄丽萍连锄头都握不稳。 老乡教她用“大犁杖”翻地，手掌磨出的水泡破了又结，最后成了厚厚的茧子。 她跟着妇女队长学纳鞋底，把从家里带来的绸缎剪成碎布，拼成五颜六色的“千层底”，冬天分给脚冻裂的孩子。 有人笑她“娇小姐学农活”，她不说话，只是把每天的工分记在小本子上，看着数字从3分涨到8分。 1973年开春，队里来了个外地知青，总在收工后帮她挑水。 有天他从怀里掏出个热鸡蛋，塞给她时手都在抖。 后来他们成了家，土坯房里只有一张木板床，丈夫把唯一的木箱让给她放针线笸箩。 那年冬天婆婆生病，夫妻俩每月45元的工分要匀出15元买药，她夜里坐在油灯下编草筐，手指被麦秆划出道道血痕，天亮了就拿到供销社换粗粮票。 1976年第一次带家人回宁波，丈夫才知道岳父是黄思深将军。 将军没问她苦不苦，只是让警卫员扛来半袋大米，又塞给她一沓布票。 她把布票悄悄压在枕头下，临走时只带走了母亲给的绣花绷子。 后来有人说她“傻”，有将军父亲还在农村遭罪，她指着院里晒的干辣椒和玉米串：“这里的土能种出粮食，比城里的高楼实在。” 1978年返城政策下来时，丈夫连夜收拾行李，把她的绣花绷子都塞进包里。 她却在第二天早上烧了返城证明，灰烬飘在灶台边，和没烧透的虎头鞋布料混在一起。 “娃在这儿生的，根就扎这儿了。”她蹲在地上给儿子补袜子，丈夫蹲在她旁边，把冻裂的手伸进她暖和的袖筒里。 后来队里分地，她承包了50亩荒坡，种上大豆和玉米，秋收时拖拉机开过，黑土翻起的浪头里，她跟着车跑，像当年追着送鸡蛋的丈夫。 2010年有人去采访她，在她家炕头看见个旧木盒，里面装着半块烧黑的返城证明，旁边是双磨破了底的千层底布鞋。 80岁的黄丽萍正给重孙子缝围嘴，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手上，和1969年刚到北大荒时一样，指尖缠着没拆完的线头。 北大荒的风从门缝钻进来，带着黑土地的土腥味，她抬头笑了：“你闻，这土比城里的香水好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