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婆住的房子是大姑姐掏全款买的,可房产证写的是公公名。后来公婆跟大伯哥住一块儿,现在老人都走了,大伯哥直接说要继承这房子,说房产证是公公的名。 那年春天,大姑姐刚谈下一笔外贸订单,提成到账的当天,她没给自己买看中很久的珍珠项链,揣着银行卡就去了房产中介。公婆拉着她的手说“城里医院近,你爸这老寒腿也能少遭罪”,她看着母亲鬓角的白发,没多想就签了字——只是购房合同的“买受人”一栏,填的是公公的名字。 老人头七刚过,大伯哥就把房产证复印件拍在饭桌上:“爸的房子,按规矩就得儿子继承。”他媳妇端来刚炖好的鸡汤,笑着劝大姑姐:“你现在住大别墅,还缺这老房子?给侄子当婚房多合适。” 大姑姐当时正收拾母亲的针线筐,听见这话手一抖,顶针掉在地上,滚到墙角发出清脆的响。那顶针是她刚工作时给母亲买的,母亲用了十年,针脚磨得发亮。 老公蹲在院子里抽烟,烟蒂堆成了小山。他想替姐姐说句话,大伯哥眼睛一瞪:“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那天晚饭,孩子夹在中间啃排骨,突然小声问:“姑姑下次来,还会给我带巧克力吗?” 满桌的人都没吭声。 一个月后,大姑姐带着新买的被褥回去收拾房间,却发现门锁被换了。透过窗户,她看见自己给母亲买的羊绒毯上,堆着大伯哥儿子的脏球鞋。 她去找村支书评理,支书叹着气说:“按老规矩,家产就得留给儿子。” 三婶跟着帮腔:“你哥照顾老人那么多年,要点补偿也应该。” 大姑姐张了张嘴,那些她每个月打给老人的生活费、每年寄回去的降压药,突然像堵在喉咙里的棉絮,吐不出来。 有人问她:“当初为啥不写自己的名?” 她望着墙上公婆的遗像——那时父亲刚查出糖尿病,拉着她的手说“写我的名,你哥嫂就不会觉得你图啥”,她怎么忍心拒绝? 法律上的“实际出资证明”,撞上了乡土观念里的“房产证署名即所有”,这场争执从一开始就带着撕裂的疼。大伯哥攥着“名分”不放,大姑姐捏着“事实”难舍,可在亲戚眼里,“老规矩”似乎比银行转账记录更有分量。 她咬着牙请了律师,把转账凭证、购房合同复印件堆了一桌子。开庭那天,大伯哥在法院门口撒泼:“你敢要这房子,我就死给你看!” 判决书下来那天,大姑姐拿着那张盖着红章的纸,手却一直在抖。法官说“房屋归实际出资人所有”,可她看着大伯哥媳妇抱着孩子在法院门口哭天抢地,突然觉得很累。 她最终把判决书锁进了抽屉,钥匙扔进了小区的垃圾桶。那套房子,装着她十年的孝心,也埋着一大家人的过往。 今年清明,大姑姐在电话里说她在海南买了套小公寓,房产证上只写了自己的名。背景音里有海浪声,她笑着说“这里的冬天不冷”。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老家的方向,想起公婆还在时,一大家人围坐吃饺子的场景。那时蒸汽氤氲着每个人的脸,谁能想到,最后会散得这么干净? 利益面前,亲情真的只能是易碎的瓷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