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个女子去集市卖鸡蛋，走到一偏僻路段被三个壮汉拖进了密林，完事后，她见篮子里的鸡蛋完好无损，若无其事地拍拍身上的土说：“多大的事啊，我还以为你们要抢我鸡蛋呢。”然后提着篮子往集市走去。 那天，王氏挎着篮子去集市卖鸡蛋，这是家里五只母鸡攒了十天的收成。 她算得很清楚：六十文，能给婆婆抓三剂治喘的草药，买五升小米，剩下的几文钱，正好够给大女儿扯块红头绳。 孩子过年时就眼巴巴望着隔壁二妞头上那截红绳，眼馋了好久。至于自己磨破的袖口，再补补就是了。 为了赶时间，她抄了近道，路过一片密林时，三个壮汉拦住了她。 她第一反应不是尖叫，而是立刻蹲身把竹篮轻轻放在路边草丛里，动作轻得像是怕惊扰什么。 壮汉把她扑倒时，王氏没有挣扎，只是侧过头，死死盯着那只竹篮。 当壮汉们提着裤子消失在山里后，王氏做的第一件事是爬向竹篮，还好，三十个鸡蛋完好无损。 她长长舒出一口气，然后站起来，仔细拍打衣裙上的泥土草屑，动作从容得就像平时下地回来。 临走时，她甚至回头望了一眼匪徒离去的方向，自言自语道：“多大的事啊，我还以为要抢鸡蛋呢。” 王氏赶到集市，摆好摊。她叫卖的声音不高，却清亮：“新鲜鸡蛋，两文一个。” 一个穿半旧长衫的读书人路过摊前，看见这农妇裙角沾满泥污，脖子处有可疑的红痕。他便打趣道：“大嫂倒是豁达，遇上这事还能从容做买卖。” 王氏抬头看他一眼，眼神平静无波：“庄稼人不懂什么豁达不豁达，只知道鸡蛋没碎，就能换钱；能换钱，婆婆的药、孩子的米就都有了着落。这不比什么都强？” 读书人怔住了，还要打问，王氏已经转过身去招呼下一个客人了。 这桩趣闻后来被收进了某部文人笔记，成为证明民间智慧的谈资。 说书人一拍醒木：“各位看官，您道这农妇为何如此淡定？这才是真正的大智慧：知道什么该争，什么该放！” 台下的笑声一阵高过一阵。 那些哄笑的人永远不会明白，对王氏来说，那三十个鸡蛋从来不仅仅是鸡蛋。 那是病榻上婆婆能喘上来的下一口气，是女儿眼中终于能实现的微小欢喜，是这个家在风雨飘摇中暂时不会沉没的浮木。 她选择用沉默来保全的，不是所谓名节，而是比贞节更珍贵的东西：让家人活下去的可能。 在那个贞节牌坊林立的年代，一个农妇的贞节远不如一篮鸡蛋能兑换的生存物资实在。 历史书卷里写满了烈妇殉节的颂歌，州县志上刻着无数贞节牌坊的捐建名录。 王氏在伦理与生存的夹缝中，选择了后者，选择背负着沉默，陪着家长继续走完泥泞的一生。 她用最卑微的姿态，在绝境中为家人撑起了一小片不至于崩塌的天空。 这不是豁达，这是底层女性在逼仄的生存空间里，用血肉之躯磨砺出的、近乎本能的生存法则：当灾难降临，护住你能护住的，咽下你必须咽下的，然后，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