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隐去市长独子的身份,和女友一起在清岚县商务局从基层做起。
局长不仅纵容儿子抢了我的女友,更是给我按上“贪污”的罪名赶尽杀绝。
审判大会上父亲现身,淡淡的说了句:历练结束,我来接儿子回家。
1
我叫齐林,泽川市市长家中独子,三代单传!
但我一直隐藏身份,连同我相恋四年的女友陈静都没告诉,我怕自己的家世会给她太大的压力。
大学毕业这年我们一同考进了清岚县商务局,我本以为这是幸福的开端,却没想到,是梦醒的开始。
这半年来,陈静变了。我们虽在同一栋楼,却负责不同的工作。
见面从一天数次锐减到几天一次。发的消息常常石沉大海,问起来,她总说忙,说刚参加工作要好好表现。
我信了,甚至有些心疼她的拼劲。
直到最近,一些风言风语钻进耳朵。我本嗤之以鼻,直到今天。
听说她今天下乡调研回来,我特意提前下班,买了她最爱吃的那家甜品店的拿破仑蛋糕,守在单位门口。
我想是时候了,跟她坦白一切,然后带她回家见父母,给她一个安稳的未来。
不经意间,一辆崭新的黑色宝马X5稳稳停在单位门口。
副驾门打开,下来的正是陈静。她笑靥如花,那是许久未曾对我展露过的明媚。
驾驶座的车窗降下,一个穿着考究的年轻男子探出头,笑着伸手,极其自然地帮她把一缕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
我的血“嗡”地一下冲上头顶。
我拎着蛋糕,几步走了过去。陈静看到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闪过一丝慌乱。
“齐林?你……你怎么在这?”
“等你。”我的目光越过她,钉在车里那男人身上,“这位是?”
车里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带着审视的目光上下扫了我一眼,没说话。
“这是赵峰,我们科室的,我们一起下乡刚回来。”陈静抢着解释,语气带着刻意的轻松,“他顺路送我回来。”
“顺路?”我看着那辆价值不菲的豪车,“这车,挺顺路的。”
赵峰这才慢悠悠地开口,语调带着居高临下的味道:“你就是齐林?常听陈静提起。怎么,有事?”
他那种理所当然的、仿佛陈静是他所有物般的语气,彻底激怒了我。我和陈静之间,第一次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她辩解说我想太多,说我不信任她,说赵峰只是同事。
“同事?所以你就可以让他碰你的头发?”我声音发冷。
“齐林!你不可理喻!”陈静一把推开我递过去的蛋糕,盒子掉在地上,精致的奶油摔得一塌糊涂。她转身跑进单位宿舍楼,没再回头。赵峰轻蔑地瞥了我一眼,发动汽车,引擎轰鸣着绝尘而去。
晚上,我坐在宿舍里,门外传来敲门声,是陈静。
她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齐林,对不起,下午我态度不好。”她小声说,“我只是……压力太大了。赵峰和我真的只是普通同事。”
看着她脆弱的样子,我心里的怒火和猜疑瞬间被心疼取代。四年的感情,我终究是信她多过信那些捕风捉影。我叹了口气,拉她坐下:“是我太敏感了。我只是……不想失去你。”
我们似乎和好了。她靠在我肩上,抱怨着工作的繁琐,又说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突然坏了,明天有个紧急汇报要改材料,焦急万分。
“用我的吧。”我毫不犹豫地把我的笔记本电脑推到她面前,“所有资料都在里面,你直接弄就行。”
她感激地接过电脑,抱在怀里,又温言软语地说了几句,便离开了。当时沉浸在她温柔歉意里的我,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我更没想到,我那份辛辛苦苦调研、熬了几个通宵写成的,关于促进县域特色农产品电商发展的初步计划书,就安静地躺在我的电脑硬盘里。
第二天下午,我拿着精心打印、装订好的工作计划书,去赵局长办公室汇报。推开门,赵峰居然也在,正悠闲地坐在会客沙发上玩手机。
赵局长五十岁上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色严肃地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我恭敬地递上我的计划书:“局长,这是我关于特色农产品电商发展的初步设想,请您审阅。”
赵局长接过,随手翻了几页,眉头越皱越紧。忽然,他直接将计划书摔在桌面上。
“齐林!你这是什么意思?!拿这种东西来糊弄我?抄袭别人的成果,你胆子不小啊!”
我懵了:“局长,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这是我独立完成的,有全部的调研数据和过程稿……”
“独立完成?”赵局长冷笑着拿起桌上另一份几乎一模一样的文件,“看看!这是赵峰刚才提交上来的方案!核心内容、数据模型,甚至连几个关键提法都一字不差!你敢说你不是抄他的?”
我如遭雷击,转身看向赵峰。他放下手机,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仿佛在看一场好戏。
电光石火间,我全明白了。昨晚借电脑,今天赵峰抢先提交方案……陈静!
一股被背叛的怒火直冲头顶。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据理力争:“局长!这份方案是我独立完成的,我的电脑里有全部的过程稿、调研照片和原始数据记录,时间戳可以证明一切!是赵峰,他偷了我的方案!”
“偷?”赵峰冷笑一声,“齐林,说话要讲证据。你说我偷你的,谁能证明?”
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赵峰,对赵局长说:“局长!他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公务员,开着百万豪车?他的工资根本负担不起!我强烈建议局里,不,建议纪委先查查他的经济来源是否正当!一个手脚不干净的人,他的话怎么能信?”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直接的反击。然而,我话音刚落,赵局长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缓缓站起身,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前倾,用一种混合着愤怒和极度鄙夷的目光俯视着我。
“经济问题?查我儿子?”他声音冰冷,“齐林,我告诉你,那是我给他买的车!我赵某人的儿子,开什么车,还轮不到你一个乡下出来的穷小子指手画脚!”
紧接着他语气里的侮辱意味更浓了:“我本来以为你只是能力不行,需要锻炼。没想到,你人品如此败坏!自己是个农民家庭出身,没背景,没见识,就嫉妒、就诬陷?抄袭不成,就反咬一口,还想搞政治诬告?你父母是怎么教你的?!简直是我们公务员队伍的耻辱!”
“农民家庭”、“没教养”、“耻辱”……这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自尊心上。办公室内外,似乎有耳朵竖着在听。我的脸火辣辣的,血一阵阵往上涌,但我知道,再争辩下去毫无意义。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捡起地上被摔皱的计划书,挺直脊梁,没有再说一句话,转身离开了局长办公室。门在身后关上的瞬间,我仿佛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压抑不住的嘲笑声。
那天晚上,我回到冰冷的宿舍,巨大的失望和屈辱感几乎将我淹没。我拨通了父亲号码。
“爸。”我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电话那头的父亲沉默了几秒,沉稳的声音传来:“小林,遇到坎了?”
知子莫若父。我简单说了被同事窃取工作成果,被领导误解羞辱的事,但没有提陈静的背叛,也没有提对方具体如何侮辱我的“家世”。
父亲听完,没有追问细节,只是缓缓说道:“小林,你选择隐藏身份,爸爸理解也支持,是为了让你撇开浮华,看清世界的本质,脚踏实地。但你要记住,隐藏不是为了让你委曲求全,让外界的污浊扭曲了你的本心。”
“过刚易折,善柔不败。真正的强大,不在于你显露了多少锋芒,而在于你内心是否有不可撼动的准则和底气。受了委屈,想靠自己能力去证明,这很好。但更要学会审时度势。当你秉持的公平和正义被彻底践踏,当你坚守的底线被反复叩击时,你的沉默和退让,就不再是修养,而是对恶的纵容,是对你自身价值的否定。”
父亲的话敲在我的心上,我握着话筒,久久无言。
“我知道了,爸。我会处理好的。”
挂断电话,父亲的话让我清醒,但那份想要凭借自身能力赢得爱情和事业的执拗,依然在我血液里流淌。
2
赵局长的羞辱像一盆冰水,把我对“公平”最后一点幻想也浇灭了。但真正让我心头滴血的,是陈静的背叛。那份方案,是我和她闲聊时,曾兴致勃勃分享过的构思,她当时还笑着说“听起来很棒”。转眼间,它就变成了刺向我心脏的匕首。
第二天,我顶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在综合科办公室外的走廊拦住了陈静。我必须问清楚,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哪怕死,也要死个明白。
“为什么?”我把她拉到无人的楼梯间,声音嘶哑,“陈静,看着我,告诉我为什么?那台电脑,那份方案……”
陈静甩开我的手,脸上不再有昨晚的歉意与温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疏离和冷漠。她整理了一下被我拉皱的衣袖,语气平静得可怕:
“齐林,事到如今,你还问为什么?不觉得幼稚吗?”
她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你看看你,再看看赵峰。你有什么?除了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和所谓的‘能力’,你还有什么?你父母是农民吧?在泽川市买得起房吗?将来能给我们孩子什么样的教育?你能让我不用每天挤公交、算计着柴米油盐吗?”
她每说一句,我的心就冷一分。
“赵峰能。”她斩钉截铁,“他能给我想要的生活,地位、尊重、物质,一切。而你的那个方案,在他手里,能变成实实在在的政绩,在他爸的运作下,能发挥最大价值。在你手里,不过是一堆废纸。齐林,社会不是大学,光靠读书好、肯努力是没用的!你醒醒吧,别活在校园爱情的童话里了,现实点行不行?”
“现实?”我看着她那张曾经无比熟悉、此刻却无比陌生的脸,一股荒谬感油然而生,“所以,现实就是可以偷窃,可以背叛,可以为了所谓的生活不要底线?”
“底线?”陈静冷笑一声,“底线能当饭吃吗?齐林,你总是这么天真,这么……一无是处。”
“一无是处”四个字,像最后的审判,将我钉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