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曦的妻子高秀美于2022年10月在福州台江老宅里安详离世，享年99岁。 1951年4月，高秀美得知聂曦因吴石案牵连，已于1950年6月遇害且尸骨无存。当时正值“镇反”时期，她不敢让邻居知道自己成了“敌特遗属”，只能默默承受悲痛。 福州台江的老巷弄里，那栋老宅的木楼梯踩上去总吱呀作响，高秀美在这儿住了一辈子。1951年那个春天，她正在灶台边烧火，同乡捂着脸凑到柴房，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聂曦……没了，跟吴石将军一起，尸首没找着。”她手里的火钳“当啷”掉在地上，眼泪涌到眼眶又硬生生憋回去——柴房外就是街坊的说话声，这声哭要是漏出去，全家都得遭殃。 那年她才28岁，怀里还揣着聂曦临走前的承诺。1949年冬天，聂曦连夜收拾行李，说去台湾办点事，顶多一年就回，要给她带台湾的糖吃。她信了，油灯熬到天亮，把家里仅剩的几块银元缝进新做的棉袄衣领，针脚密得能挡风。码头送别时，她望着船影变小，没想到那是最后一面。 从那天起，高秀美把眼泪藏进了深夜。白天她在街边摆个针线摊，帮人缝补浆洗，赚几毛钱养活年迈的父母。有人问起丈夫，她就说“去外地做生意了”，眼神不敢多停留。家里那张聂曦的军装照，被她藏在梳头匣最底层，只有等街坊都睡熟了，才敢拿出来用衣角轻轻擦。照片里的聂曦穿着白衬衫，笑得亮堂，那是他刚从军校毕业时拍的 。 媒人来了一趟又一趟，劝她趁年轻再找个人家。她每次都摇头，语气软却倔：“他说过会回来的。”后来父母走了，她怕聂家断了根，收养了聂曦的侄子。孩子问“姑父在哪儿”，她只能含糊：“在很远的地方做事，得等很久。”聂曦留下的军校徽章，她锁在木盒子里，一年到头只敢在除夕夜拿出来看一眼，那是她唯一能“见”他的时刻。 这一等就是三十多年。那些年里，聂曦的弟弟聂磊也遭了罪，因为牵连被关了二十年，在农场里熬到身体垮掉，出来后连份正经工作都找不到。高秀美偶尔听说这些事，只能悄悄托人给聂磊送点粮票，什么都不敢多问。她不知道的是，台北马场町刑场的照片里，聂曦临刑前还面带微笑，报纸说他“形象英武，毫无惧色”，可她只记得他怕黑，以前走夜路总拉着她的手 。 1983年的一天，几个穿干部服的人敲开了老宅的门，递过来一本红通通的《革命烈士证明书》。“聂曦同志，追认为革命烈士。”高秀美双手发抖，一遍遍地摸“聂曦”两个字，突然蹲在地上哭出声。这哭声憋了三十二年，从青丝熬到白发，终于能光明正大地说：“我男人，是英雄。” 往后的日子还是老样子，她照样摆针线摊，穿洗得发白的衣服，只是梳头匣里的照片敢摆在桌上了。2022年深秋，99岁的高秀美躺在床上，拉着养子的手轻声说：“跟你姑父说，我等了他一辈子，没等错人。”她走后，家人在木盒子里发现了两样东西：那张边儿都磨白的军装照，还有那件没送出去的棉袄，衣领里的银元覆着铜绿，针脚依旧扎实。 我们总爱说英雄壮烈，却很少想过，英雄的家人要背着怎样的枷锁活。蔡孝乾一句叛变毁了整个情报网，自己却安安稳稳活到七十多岁；聂曦们在刑场赴死，高秀美们就在暗夜里守着承诺，把“特务家属”的帽子熬成“烈士遗孀”。 各位读者你们怎么看？欢迎在评论区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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