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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年回老家过年,村口小卖部门廊下蹲着几个男人,手指夹的烟快烧到尽头。堂嫂扯我衣角

前年回老家过年,村口小卖部门廊下蹲着几个男人,手指夹的烟快烧到尽头。堂嫂扯我衣角小声说,这些都是媳妇进城不回来的,天天在这等邮递员,盼着能有汇款单或者离婚协议。 西头张家媳妇春燕的事我记得清楚。她嫁过来时辫子又黑又粗,干活利索得很。三年前跟人去杭州服装厂,今年回来头发染成栗色,说话带点江浙口音。她男人还穿着结婚时那件西装,袖口磨得发亮。春燕说城里马桶都比咱家灶台干净,非要离。 我当时站在旁边,听着春燕说话跟放鞭炮似的,一句接一句,不带喘气的。她男人叫张建军,平时闷葫芦一个,那天脸涨得通红,手攥着西装下摆,指节都发白了,半天憋出一句“那孩子咋办?” 春燕像是被戳到痛处,声音突然低了八度:“孩子我带走,放城里上学,总比在村里天天玩泥巴强。” “你带走?你在城里住哪?那破出租屋比咱家牛棚大多少?”建军的声音也高了,唾沫星子溅到地上,“我妈天天给你带孩子,你说带走就带走?” 旁边蹲的几个男人都站起来了,有个叫老李的叹口气:“建军,别吵了,我家那口子也是,走了两年,就寄过一次孩子的学费,人影子都没见。前儿邮递员来,我还以为有信,结果是电费单。” 春燕转头瞪老李:“李叔,你别掺和,我跟他的事不一样。我在城里有工作,一个月挣得比他种地一年还多,我为啥要回来守着这破屋子?” “钱钱钱,你眼里就有钱!”建军突然吼了一声,把旁边玩石子的小妮吓得“哇”地哭了。小妮是他俩的女儿,五岁了,扎着两个小揪揪,哭着往建军怀里钻。 春燕眼圈也红了,却梗着脖子没动:“没钱咋活?你看看你穿的啥?结婚时的西装,穿了五年,袖口都能当镜子照了!我在厂里,同事都穿高跟鞋小裙子,我呢?我连瓶护手霜都舍不得买!” 堂嫂拉我往边上退了退,小声说:“春燕走的头一年,还天天给家里打电话,后来就少了。听说在厂里认识个安徽的,俩人处对象呢,那男的给她买了新手机,还带她去西湖玩过。” 我瞅着春燕,她染的栗色头发在太阳底下泛着光,耳朵上戴着个小小的金耳钉,是以前没有的。建军还抱着哭个不停的小妮,西装肩膀上沾了块孩子的鼻涕,他也没擦。 后来春燕在村里待了三天,天天跟建军吵。第三天下午,她收拾了个红布包,拉着小妮要走。建军堵在门口,不让她出。小妮哭得嗓子都哑了,一边喊爸一边喊妈。 村口那几个男人又围过来了,有人劝建军:“让她走吧,心都不在这了,留着有啥用?”有人劝春燕:“孩子还小,你一个人在城里咋带?” 春燕没说话,就盯着建军。建军突然蹲下去,抱着头,声音闷闷的:“离就离吧,孩子……孩子先放我这,你要是混好了,再来接。” 春燕愣了一下,眼泪“唰”地掉下来,砸在红布包上。她没再拉小妮,转身就走,走得飞快,栗色的头发甩在背后,跟要甩掉啥似的。 那天傍晚,我看见建军抱着小妮坐在门槛上,小妮睡着了,他就那么抱着,一直到天黑。村口那几个男人还在小卖部蹲着,烟蒂又多了一地。老李说:“明儿邮递员该来了,也不知道我那口子有没有信。” 我后来回城时,听堂嫂说,春燕走了半个月,给村里寄了个包裹,里面是给小妮买的新衣服,还有一张汇款单,写着建军的名字。只是从那以后,春燕再也没回过村,建军还是天天傍晚去小卖部蹲着,不过不再等离婚协议了,就望着村口的路,一看就是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