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卓尔基与我的左轮枪】    今年是父亲走后的第十个年头了。秋意渐浓,国庆

沂蒙山上匹狼 2025-10-02 15:12:09

【父亲的卓尔基与我的左轮枪】

    今年是父亲走后的第十个年头了。秋意渐浓,国庆将至,在这个格外思念已故亲人的时节,我来到八宝山革命公墓,伫立在父亲墓前。墓碑照片上的父亲,笑容和蔼,眼神里满是慈爱,黑色大理石碑面的右上方镌刻着一段雄伟的长城图案,凝视着那段长城,恍惚间,

我仿佛踏上一列重返旧日时光的列车,穿越回1965年那个阳光明媚的国庆节。彼时,父亲正带着姐姐、哥哥和我,一路兴高采烈向着八达岭长城进发。

       当年我还太小,对那次长城之行的细节已经记不太清了,幸好家中有几张泛黄的黑白老照片,帮我留住了那些珍贵的瞬间。

      照片中的我,手里攥着一把玩具手枪,俨然像个守护长城的小小卫士,再瞧瞧我的右裤腿,一块大大的补丁格外醒目,几乎占据了半条裤腿。那条碎花裤子,显然是姐姐和哥哥小时候轮流穿过的,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只是,照片中的一家人唯独不见母亲的身影。待我稍长记事后,才知晓了这张照片背后的故事。那时,母亲正远在湖南汨罗参加为期一年的“四清”运动,父亲为了安抚我,特意跑了一趟王府井儿童用品商店,给我买回一把左轮玩具手枪,它成了我幼时形影不离的伙伴,白天它陪我威风凛凛地在院子里奔跑,夜晚它伴我进入甜美的梦乡。那一年,父亲既要忙于工作,又要独自照顾三个孩子,随着国庆节的到来,父亲终于从繁忙的工作中暂时抽身出来,带着我们去登八达岭长城。

       照片里,秋日温暖的阳光洒在我们身上,我们姐弟像三只欢快的小鸟,时而聚拢在垛口处,时而坐在台阶上,尽情释放着童年的欢乐。

 

       让我哥记忆犹新的是,那天爬完长城回来,父亲带我们直奔西单路口西南角的老字号饭庄同春园,花了五块多钱吃了一顿丰盛的大餐,在那个年代,这笔钱可不是小数目。也许是第一次爬长城消耗了太多体力,也许是美食的诱惑实在太大,我们一个个吃得碗底朝天。父亲见我们狼吞虎咽、意犹未尽的样子,就在下一个星期天,带我们再赴同春园,还是同样的菜单,同样的味道,直到我们吃得心满意足、肚皮圆滚才作罢。 一个星期连下两次馆子打牙祭,这在当年可是难得的奢侈,以至于我哥现在说起,仍然津津乐道,回味无穷。

       八达岭长城上的那些照片,是用父亲那台苏联制造的卓尔基相机拍摄的。这台购于上世纪五十年代的相机,外观漂亮,坚固耐用,金属机身泛着耀眼的光泽,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很有质感。我小时候特别爱闻相机牛皮套的味道,那种混合着皮革与岁月的气息,至今仍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我记得上小学时,父亲经常晚上在家冲洗胶卷,晾衣绳上时常挂着刚洗出来的照片,每当这时,我就使劲仰起头,一张张看,就像在看一本讲我家故事的连环画。 

 

     那年月,照相机是个稀罕物件,尤其是苏联进口的高级相机。父母的同事和邻居经常来借。一次,一位借相机的人不小心把相机摔坏了,父亲几乎跑遍了四九城的相机修理部才总算修好,就是胶卷转动有些涩滞,不似以前那般丝滑。此后,父母还是一如既往地慷慨,照借不误,从不藏着掖着。

        早年间,交通就像一只缓慢爬行的蜗牛,即便家住在北京城,去一趟八达岭长城也非易事。长大后,我曾无数次登上长城,有时候是和同学一起,在长城上谈天说地,畅谈理想;有时候是带着外宾,向他们介绍长城的悠久历史;成家后,又携妻挈女,在长城上留下欢声笑语。随着交通的日益便捷,可以说心念一动,说走就走。可是,我却始终没能带父亲重游一次长城。2015年,距离父亲第一次带我们爬长城整整五十年后,父亲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如今,那台记录我童年欢乐时光的老相机,静静地躺在书柜里。包浆的机身仍泛着润泽的光,宛若父亲的手掌,轻轻地抚过我的童年,也抚慰着我心中对父亲无尽的思念……

(来源 : 振振有词 原创 : 成振)

0 阅读:16
沂蒙山上匹狼

沂蒙山上匹狼

感谢大家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