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阿哥胤禩被雍正圈禁后，每天给他送四菜一汤。四菜一汤看着还挺丰盛，可这不过是雍正

八阿哥胤禩被雍正圈禁后，每天给他送四菜一汤。四菜一汤看着还挺丰盛，可这不过是雍正给胤禩留的最后一丝颜面罢了。想当初，胤禩可是康熙面前的红人，谁见了不夸赞一句八王爷气派非凡？然而就因为那场激烈的皇位争夺，他一下子从高高在上跌落谷底，摔得惨不忍睹。

雍正四年的秋天，京城的风里夹着沙尘。高墙围起的宗人府禁所里，胤禩坐在冰冷的石炕上，望着小桌上摆开的四个碟子一个汤碗。

菜是刚送来的：一碟酱牛肉切得薄如纸片，一碟清炒时蔬碧绿生青，一碟油炸小黄鱼焦香酥脆，一碟豆腐炖得嫩白，外加一碗飘着油花的鸡汤。碗筷都是上好的青花瓷，摆得整整齐齐。

送饭的老太监垂着手，低声说：“八爷，请用膳。”胤禩没动，只盯着那碗鸡汤上浮着的油星子出神。油星聚了又散，像他这一生。

“照规矩，贝勒爷的份例。”老太监又补了一句，声音干巴巴的。胤禩嘴角扯了一下，似笑非笑。规矩？他太懂这“规矩”了。这四菜一汤，是雍正给他这个“阿其那”最后的体面。

是告诉天下人：瞧，朕没亏待兄弟，好吃好喝供着呢。可这高墙、铁锁、门外日夜轮值的侍卫，还有这死寂得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屋子，才是真正的“规矩”。

他拿起筷子，夹起一片薄得透光的酱牛肉。肉是好肉，酱香浓郁。可嚼在嘴里，却像嚼着干柴。他想起康熙四十七年的热河行宫。

那时太子刚被废，皇阿玛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夸他“心性好，深肖朕躬”。一时间，他成了炙手可热的“八贤王”。府邸门前车水马龙，各地官员、文人雅士争相拜谒，送的奇珍异宝堆满库房。宴席更是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山珍海味流水般端上来。他坐在主位，谈笑风生，意气风发。谁不赞一声“八王爷气度非凡，有明君之相”？

那碗鸡汤的热气袅袅上升，模糊了胤禩的视线。他仿佛又看见畅春园清溪书屋的烛光。康熙六十一年冬，皇阿玛病重。

他守在榻前，皇阿玛浑浊的眼睛看着他，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一声叹息，闭上了眼。那一刻，他离那个位置，似乎只有一步之遥。可最终，坐上龙椅的，是那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四哥——胤禛。

雍正登基后，一切都变了。“八爷党”成了“奸党”。他先是被封为廉亲王，明升暗降，削了实权。接着，门人故旧一个个被问罪、流放、抄家。

他自己，从王府搬到了这宗人府的高墙之内，名字被改成了带有侮辱意味的“阿其那”。墙外的世界天翻地覆，墙内的他，只剩下这每日雷打不动的四菜一汤。

胤禩放下筷子，汤已经凉了，油花凝成了白腻的一层，浮在表面。他端起汤碗，凑到嘴边，却没有喝。碗壁上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里。他想起小时候，和四哥一起在上书房读书。

四哥性子闷，功课却极好。他聪明外露，常得师傅夸奖。那时兄弟间虽不亲密，却也谈不上仇怨。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是皇阿玛一次次夸赞自己，冷落了四哥？

是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官员们，有意无意地挑唆？还是那个位置本身散发的魔力，让血脉相连的兄弟，最终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敌？

“哗啦”一声轻响，是门外侍卫换岗时铁甲碰撞的声音。胤禩回过神，看着桌上几乎没动过的饭菜。送饭的老太监还垂手站在门边阴影里，像一尊没有生气的泥塑。

“撤了吧。”胤禩的声音沙哑。

老太监应了一声，轻手轻脚地上前收拾碗碟。动作熟练而麻木。胤禩看着他布满皱纹的手，那双手曾经或许也在他八王府的宴席上，端过更精美的菜肴，侍奉过更热闹的场面。

如今，物是人非。

碗碟被收进食盒，盖好。老太监提起食盒，无声地退了出去。沉重的铁门“哐当”一声关上，落锁的声音格外清晰。屋子里又只剩下胤禩一个人，和那挥之不去的、饭菜混合的、冰冷的气味。

胤禩慢慢躺回冰冷的石炕上，闭上眼睛。黑暗里，那些觥筹交错的喧嚣，百官朝贺的盛景，皇阿玛期许的目光……如同走马灯般旋转、破碎，最终被无边的死寂吞没。

这四菜一汤，是雍正给他留的最后一块遮羞布，遮住的是兄弟相残的冷酷，是胜者为王的傲慢，也是他这个失败者，从云端跌落尘埃后，仅存的一点，属于爱新觉罗家族成员的、空洞的“体面”。

窗外，秋风卷着落叶，刮过高墙，发出呜咽般的声响。胤禩知道，他的日子，就像这桌上凉透的鸡汤，表面的油花再光鲜，底下早已冰冷刺骨，且终将彻底凝固。

雍正四年九月初十日，晨光未能如常穿透高窗。老太监提着食盒悄然而至，四碟一碗一如往昔，但在食盒深处，意外多了一只温热的青瓷药盅。

“八爷…万岁爷赐药，说是秋凉进补。”老太监垂眼，语声几不可闻。

胤禩正以枯瘦的手指摩挲着冷硬的石壁，闻言一顿。他缓缓回头，目光掠过那药盅，青瓷碗面薄光流转，澄净如同往年畅春园里御湖的冰面。嘴角竟勾起一丝了然又近乎解脱的弧度。“难得，四哥…有心了。”

他的动作迟缓却异常平静，未再看那四菜一汤一眼，只接过药盅，如接过一道再寻常不过的旨意。褐色汤药升腾起苦涩温吞的白烟。仰首，将苦涩一饮而尽。青瓷药盅落在石炕上，空碗轻旋了几圈，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