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有一屠户30多岁了，都还没娶上媳妇，就找道士看姻缘。道士告诉他：“李村的李

明朝，有一屠户30多岁了，都还没娶上媳妇，就找道士看姻缘。道士告诉他：“李村的李二今日就要死了，他的妻子必嫁你。你今日赶去时，切记脸上涂满污泥，否则大祸临头。” 屠户听完这话，心里头跟揣了只兔子似的，突突直跳。他在镇上杀了十年猪，一身蛮力没处使，媒人倒是来过几趟，可人家姑娘一听说他是个屠户，要么摇头要么摆手。如今天上掉下来这么个机会，他既觉得荒唐，又忍不住往心里去。 这屠户姓王，街坊都叫他王二。 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角色，就是手上常年沾着猪血，身上总带着股腥气。他爹娘死得早，就留下把杀猪刀，靠着这手艺在镇口租了个摊位，日子不算富，倒也饿不着。只是30多岁的汉子，夜里躺在冷炕头，听着隔壁夫妻说笑，心里头空落落的，像被刀剜过。 那道士是云游来的，在镇外破庙里住了三天，据说算卦奇准。王二也是病急乱投医，揣了两斤刚杀的猪肉当谢礼，才求来这么句话。 “涂污泥……”王二蹲在摊位后，看着地上杀猪溅的血渍，犯了难。 大白天的，满脸泥污跑出去，不被当成疯子才怪。可道士那眼神，冷得像腊月的冰，不像是开玩笑。他咬咬牙，收了摊子，往镇外的泥塘跑。 刚下过雨，泥塘里的黑泥稀得能陷进脚脖子。王二也顾不上脏，伸手抓了两把，往脸上、脖子上抹，连耳朵眼里都塞了点，对着水影一看，活像个刚从坟里爬出来的鬼。 他揣着把短刀（怕路上遇着野兽），一路往李村赶。 路上遇着几个挑柴的农夫，见了他都吓得往路边躲，有个小孩还被他吓哭了。王二低着头，心里头七上八下——李二真会今日死？他媳妇能愿意嫁个屠户？ 进了李村，远远就听见哭声。 王二心里咯噔一下，寻着哭声找过去，见一户农家院里围了不少人，灵堂都快搭起来了。一个穿粗布衣裳的妇人跪在地上，哭得背过气去，旁边有人念叨：“李二这病，熬了大半年，终究是没挺过今天……” 王二躲在树后，心突突地跳——还真让道士说中了。 那妇人就是李二的媳妇，姓张。王二远远瞧着，身段匀称，头发梳得整齐，就是哭得脸都肿了，看着让人心疼。她娘家在邻村，爹娘早逝，嫁给李二后，里里外外一把手，把日子过得还算体面，村里没人不夸她贤惠。 李二下葬后，张家的亲戚来了，劝张氏改嫁。 “你还年轻，总不能守一辈子寡。” “可带着个三岁的娃，哪家愿意要？” 张氏抱着怀里的娃，眼泪掉个不停。王二在村外的破庙里蹲了三天，每天偷偷去李二家附近转，帮着挑两担水，劈一堆柴，活儿干完就走，从不让人看见脸。 第四天，张氏出门倒脏水，见院门口堆着劈好的柴火，整整齐齐的，比李二在世时劈得还好。她心里纳闷，问了邻居，都说没看见谁来过。 这样过了半个月，村里开始传闲话。 “李二家院里总有人帮忙，莫不是李二显灵了？” “我前夜起夜，见个黑影在她家院里，满脸是泥，怪吓人的。” 张氏也怕，却又觉得那黑影没恶意。有天夜里，她故意没睡，听见院外有动静，悄悄拉开门一看，见那黑影正往水缸里挑水，动作笨拙却有力，挑满一缸，转身要走。 “你是谁？”张氏鼓起勇气喊了一声。 黑影吓了一跳，差点把水桶摔了，低着头就想跑。 “我知道你没坏心。”张氏往前走了两步，“你帮了我这么久，总得让我知道你是谁吧？” 王二站在原地，手心里全是汗。他慢慢抬起头，伸手把脸上的泥抹掉一块，露出半张脸。张氏看着眼熟，想了半天，突然想起：“你是镇上的王屠户？” 王二红了脸，点点头，声音跟蚊子似的：“是我。” 他把道士的话说了，没敢隐瞒。张氏听完，愣了半晌，突然笑了——不是嘲笑，是觉得这事荒唐又透着点天意。她看着王二手上的老茧，看着院里整齐的柴火，心里头有了主意。 “我嫁你。”张氏说，“但我有条件，你得对我娃好，不能打他骂他；家里的钱，得让我管着。” 王二眼睛都亮了，使劲点头：“我都依你！我杀猪挣的钱，全给你！” 成亲那天，王二特意洗得干干净净，换了身新做的青布褂子，看着竟也顺眼。镇上的人都觉得稀奇：“王屠户这模样，竟能娶到张氏这样的好媳妇？” 有人问张氏：“你就不怕他身上的血腥味？” 张氏抱着娃，笑了笑：“他心善，比那些看着体面却坏心眼的强。” 婚后的日子，王二真没食言。 每天杀猪回来，先把身上洗干净，再去抱娃，给娃买糖吃。张氏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还劝王二少杀点猪，攒钱开个杂货铺。王二听她的，慢慢把杀猪摊交给徒弟，真开了家杂货铺，日子越过越红火。 有天，王二去镇外烧香，又遇着那道士。 “谢道长当年指点。”王二作揖。 道士捋着胡子笑：“我没指点你什么，是你自己心诚。那天若你嫌脏不肯涂泥，路上就得被李村的恶犬咬伤，哪还有后面的事？” 王二这才明白，道士的话不是咒李二死，是护他周全。 （信息来源：《明稗类钞·方术类》《客座赘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