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有一秀才娶了个美貌的寡妇。洞房花烛夜，秀才催道：“娘子，休息了吧！”可寡妇坐在桌边一动不动，上上下下打量他，道：“你先睡！”秀才催了三次，寡妇突然道：“你赶紧跑吧！” 古时候，嘉兴有个叫沈灿若的秀才，那可是当地响当当的才子一枚，娶了个老婆王氏，长得美若天仙，还特别贤惠，俩人感情好得跟蜜里调油似的。可惜啊，王氏身子骨弱，灿若要去杭州考试，她硬撑着病体给老公送行。灿若一去，考了个探花回来，结果迎接他的却是王氏的讣告，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王氏走后，沈灿若把自己关在屋里三个月，头发胡子乱糟糟的，书稿上全是泪痕。街坊邻居看他可怜，劝他再找个伴儿，他总摇头：“这辈子，心里装不下别人了。” 可缘分这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一年后，他去苏州访友，撞见个女子在河边哭，手里攥着张卖身契。那女子眉清目秀，只是脸色苍白，身上的素衣洗得发白。灿若多问了句，才知她叫柳氏，前夫是个盐商，上个月翻船死了，婆家嫌她克夫，要把她卖去青楼抵债。 “我死也不去那种地方。”柳氏咬着唇，眼泪掉得更凶。 沈灿若看着她，忽然想起王氏临终前拉着他的手说：“若有来生，我还想给你磨墨。”他心一软，替柳氏还了债，带她回了嘉兴。 街坊都说他傻，娶个寡妇还惹一身债。沈灿若不管，只觉得柳氏眉眼间有种说不出的温顺，像极了王氏刚嫁过来时的模样。 洞房花烛夜，红烛高烧，映得柳氏的脸格外艳。沈灿若喝了几杯酒，心里又酸又暖，催她歇息。可柳氏就坐在桌边，手指绞着帕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像是要把他的模样刻在心里。 “娘子，夜深了。”沈灿若又催了句。 柳氏猛地抬头，声音发颤：“你赶紧跑吧！” 沈灿若愣住了，酒意醒了大半：“娘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氏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扑通跪下了，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沈相公，我对不住你！我前夫没死，他是故意躲起来的！” 这话像炸雷，劈得沈灿若耳朵嗡嗡响。 柳氏哭着说，她前夫张盐商在外欠了巨额赌债，债主放话要卸他一条腿。他就跟婆娘合计，假死脱身，把柳氏推出去顶债，等风头过了再回来拿她当摇钱树。“他们说，你是新科探花，家里肯定有钱，今晚就会来抢人……” 沈灿若这才明白，柳氏刚才打量他，不是害羞，是在急着盘算怎么救他。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他扶起柳氏，手心全是汗。 “我说了，你还会娶我吗？”柳氏泪眼婆娑，“我怕一开口，连这片刻的安稳都没了。可我更怕……更怕他们伤了你。” 窗外忽然传来狗吠声，夹杂着粗鲁的笑骂。柳氏脸色煞白：“来了！你从后窗跳，后院有棵老槐树，顺着树干能下去，往城东跑，那里有我的远房表哥，他会帮你。” 沈灿若没动，反而把柳氏往身后护：“要走一起走。” “我走不了！”柳氏推他，“他们认得我，我留下能拖住他们。你是探花郎，将来要做大官的，不能栽在这儿！” 后墙传来“砰砰”的撞门声，骂骂咧咧的声音越来越近。柳氏急得跺脚，抓起桌上的剪刀塞给他：“防身！快走！” 沈灿若看着柳氏眼里的决绝，忽然想起王氏。当年他赶考，王氏也是这样，明明咳得直不起腰，还强笑着说“我等你回来”。这两个女人，一个给了他岁月静好，一个给了他舍命相护。 他咬咬牙，把柳氏抱起来往床底塞：“躲好，别出声！” 刚盖好床幔，门就被撞开了。张盐商带着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闯进来，见只有沈灿若一人，骂道：“那小贱人呢？把她交出来，再拿五百两银子，饶你不死！” 沈灿若冷笑一声，把剪刀藏在袖子里：“我当是谁，原来是个装死的孬种。柳氏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们敢动她一根手指头试试？” 张盐商没想到这秀才这么硬气，挥挥手：“给我打！” 拳头雨点似的砸过来，沈灿若护着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柳氏出事。混乱中，他摸到桌上的烛台，狠狠砸在张盐商头上。 “杀人啦！”有人喊。 外面传来官差的脚步声——原来柳氏早就让丫鬟去报了官。 张盐商一伙被捆走时，还在骂骂咧咧。沈灿若抹了把脸上的血，掀开床幔，柳氏正抱着膝盖发抖，见他没事，“哇”地哭出来。 “让你受惊了。”沈灿若替她擦眼泪，才发现自己的手也在抖。 柳氏摇摇头，攥住他的手：“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 那晚之后，沈灿若把柳氏护得更紧了。有人说柳氏是扫把星，他就怼回去：“她是我的福星，要不是她，我早被人暗算了。” 后来沈灿若进京做官，带着柳氏一起去了。柳氏给他生了两个儿子，都像她一样，心善又有胆气。 谁也没想到，一场看似荒唐的婚事，竟藏着这样的惊心动魄。沈灿若常说，人这一辈子，遇见谁，走哪条路，或许是命，但关键时刻肯不肯为对方豁出去，那是心。 柳氏那声“你赶紧跑吧”，不是绝情，是最深的情。 参考明代话本《警世通言·沈小官一鸟害七命》及民间故事改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