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丧事办完不到十天，和爷爷搭伙过日子十五年的老伴，趁我们不在，收拾东西走了，听

爷爷丧事办完不到十天，和爷爷搭伙过日子十五年的老伴，趁我们不在，收拾东西走了，听到邻居报信，叔叔伯伯和我爸一起往回跑，叔叔伯伯去爷爷那院到处找，看家里丢没丢东西，我爸带着我妈，开车向村外找去。那时候天刚擦黑，村路两旁的白杨树影子拉得老长，我妈坐在副驾驶直搓手：“她一个76岁的老太太，兜里能有多少钱？这黑灯瞎火的，别再出点啥事儿。”我爸没接话，方向盘打得比平时急，路过村口小卖部时，老板娘探出头喊：“刚瞅见你家婶子往南坡公园走了，背个蓝包袱，走得慢慢悠悠的。” 我爸一脚油门踩到底，没几分钟就到了公园。车灯扫过去，就见那张旧长椅上缩着个瘦小的身影，身上裹着爷爷那件深蓝色中山装——那是爷爷走之前特意让她留着的，说天凉能挡风。我妈先跑过去，蹲下来拉她的手：“婶子，您咋不声不响就走了？”奶奶慢慢抬起头，眼睛肿得像桃儿，嘴唇哆嗦着：“我……我不该占着那屋了，你爸没了，我一个外姓人……” 我爸也蹲下来，声音有点哑：“爸走前攥着我手说，你跟他过了十五年，没享过几天福，让我们一定把你养老送终。”奶奶愣了愣，眼泪“啪嗒”掉在裤腿上：“他……他真这么说？”“真的，”我妈把地上的蓝包袱拎起来，包袱角磨得发亮，“咱回家，老屋冷，去我家住，炕烧得热乎。”奶奶摇摇头想挣开：“不行，你叔他们……”话没说完就被我爸扶起来：“甭管他们，有我一口吃的，就有您一口。” 回到爷爷那院时，叔叔伯伯还在翻箱倒柜。三伯见我们领奶奶回来，眉头拧成疙瘩：“哥，你这是干啥？她跟我爸就是搭伙过日子，现在人没了，各回各家呗。”我爸把奶奶往身后护了护：“爸临终说了，婶子的事儿我们管。”大伯蹲在门槛上磕烟灰：“她又没生我们养我们，凭啥让我们养？这十五年我们没少给爸生活费，仁至义尽了。”奶奶脸“腾”地红了，攥着衣角就想往外挪，我妈一把拉住她：“婶子，甭听他们的，咱去我那儿住，西厢房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就这么着，奶奶搬进了我们家。头两年她总客气，天不亮就起来扫院子、烧火，我说：“奶奶，您歇着，这些活儿我来。”她摆摆手：“我闲不住，给你们添了麻烦，干点活儿心里踏实。”后来处熟了，她才慢慢放开，冬天给我织毛衣，针脚密得很；夏天给我晒被子，晒得满是太阳味儿。我妈常说：“这婶子比亲妯娌还贴心。” 奶奶在我们家一住就是十年。84岁那年冬天，她在院里晒萝卜干，脚下一滑摔断了腿，从那起就没下过床。我妈每天给她擦身、喂饭，我爸负责给她翻身、揉腿，我下班回来就给她读报纸、说村里的新鲜事。有回邻居李婶来串门，见我妈正给奶奶换尿布，撇着嘴：“你说你们图啥？又不是亲的，这伺候病人多熬人。”我妈一边擦手一边笑：“熬是熬点，可看着她身上干干净净的，心里敞亮。” 奶奶走的那天是开春，阳光从窗棂照进来，她拉着我妈的手，眼睛亮得很：“这辈子……值了，遇上你爸，遇上你们……”话没说完就咽了气，脸上还带着笑。给她穿寿衣时，身上一点褥疮都没有，村里老人都说：“这老太太有福气，碰上了实心眼的人家。” 后来有人问我爸：“你对一个搭伙的婶子这么上心，图啥？”我爸吧嗒着旱烟袋：“图啥？图夜里睡得安稳，图对得起你爷爷，对得起自个儿良心。”现在我爸妈快八十了，每天早上还去村头遛弯，我妈跳广场舞，我爸跟老头们下棋，身子骨硬朗得很。我哥在城里开公司，我在学校教书，孩子们也都懂事。 有时候我就琢磨，这世上的事儿真没那么复杂，你对人实诚，人也会拿真心待你。你们说，这算不算好人有好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