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看不见麻雀的尸体？一位70岁的护林员告诉我，麻雀的平均寿命在3-6年之间，令人奇怪的是，麻雀虽然到处可见，但它们的尸体却很少被人看到，自己工作了50年多只见过几次。 "不是没有死的，是死了也藏得严实，" 护林员老王蹲在树下卷烟，烟丝飘着味，"就像山里的兔子，活蹦乱跳的到处是，真要找只死的，难。" 麻雀不是一种鸟，是二十多种小雀鸟的统称，老王管它们叫 "家雀"，说城里乡下都能见到的那几种，长不过巴掌大，灰扑扑的羽毛沾了土，站在树干上就跟长了块疤似的。 他年轻时候查过书，说咱们这儿常见的有五种，有的爱在屋檐下搭窝，有的总在树杈上蹦跶。 这些小雀鸟活得不算长，老王听林业局的人说，能活过五年的都算老资格，多数三四年就没了，可它们下蛋勤，一年能抱两窝，一窝五六只，刚出壳的小雀没毛，张着黄嘴嗷嗷叫，老雀一天到晚飞出去找虫喂它们。 不过老王也发现，现在的麻雀跟他小时候见的不太一样，后来才知道，当年本地的麻雀快没了，从别处挪过来些新的，混着生了崽，就成了现在这模样。 老王小时候，村里老人说麻雀是 "爵爷鸟"，见了能升官，可等他长到十来岁，风向变了，那会儿村里敲锣打鼓除 "四害"，麻雀就在里头。 他跟着大人举着竹竿赶，看麻雀飞不动了掉下来，一天下来能捡一筐，后来才知道，不光村里这样，全国一年就没了二十亿只，连外国也在赶，说麻雀带瘟疫，得赶尽杀绝。 "杀得太狠了，" 老王磕了磕烟灰，"后来地里虫多了，麦子被啃得不像样，才明白过来，麻雀不光吃粮，还吃虫呢。" 再后来，麻雀成了保护动物，谁再逮就得坐牢，老王在林区巡逻时，见过有人张网捕雀，他上去拆了网，说 "现在这鸟金贵着呢"。 可麻雀的日子还是不好过，老王在林子里转，常看到喷农药的工人，药雾飘到树上，第二天就见着掉在草里的死雀，身子硬邦邦的。 城里更不用说，楼越盖越高，麻雀没地方搭窝，只能往空调外机缝里钻，汽车尾气呛得它们飞不稳，有时候能看到被车碾扁的，不过很快就被清洁工扫走了。 天敌也多，村里的流浪猫最狠，老王见过一只黑猫蹲在墙头，瞅准一群啄米的麻雀，猛扑过去就叼走一只，连毛都不剩下。 蛇也坏，专找麻雀窝，趁老雀出去，把窝里的小雀全吞了，去年夏天暴雨，山里涨水，他在溪边捡到几只被冲上岸的死雀，毛都泡白了，想来是没躲过山洪。 那为啥平时见不着尸体？老王琢磨了大半辈子，看出些门道。 头一条，多数麻雀活不到自然死，不是被猫叼了，就是被蛇吃了，就算躲过天敌，吃了带药的粮，死了也藏在草里树缝里，灰扑扑的羽毛跟周围一个色，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再就是，麻雀自己也精，老王见过老雀快不行了，就往密灌木丛里钻，趴在落叶堆里不动，等人发现时，早就被虫子啃得只剩点骨头渣。 就算有剩下的残骸，风吹雨淋加上土里的细菌，没几天就化了，跟泥混在一起，谁也认不出来。 城里的麻雀更简单，死在路边被车压了，清洁工一扫就扔垃圾桶；死在绿化带里，被落叶盖着，等人修剪花木时才发现，早就烂得不成样了。 老王最后一次见麻雀尸体，是去年秋天，在一棵老槐树下，一只老雀蜷在树根处，翅膀还微微张着。 他没碰，就站着看了会儿，觉得这小生命活一辈子，飞了无数次，最后安安静静待在这儿，也算个归宿。 "其实不是见不着，是它们的命太轻，" 老王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活的时候叽叽喳喳吵得欢，死了就悄悄融进土里，跟没存在过似的。" 他转身往林子里走，惊起一群麻雀，扑棱棱飞进远处的树林，眨眼就没了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