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灌了口咖啡，眉头皱得更紧了，杯子在手里转了两圈，又放下了。“前儿个不是冬至嘛

同事灌了口咖啡，眉头皱得更紧了，杯子在手里转了两圈，又放下了。“前儿个不是冬至嘛，我琢磨着孩子肯定想吃她妈包的饺子，就学着调了馅儿，韭菜鸡蛋的，她以前最爱这个。”他声音低了八度，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角，“结果包得歪歪扭扭的，煮的时候烂了一半，孩子倒是给面子，吃了俩，说‘爸爸包的饺子像小月亮’。” 我没接话，知道他还有下文。这种时候，倾听比什么都管用。 “送孩子回去的时候，她正好在楼下等。穿了件米白色的羽绒服，头发扎成个丸子头，看着……挺清爽的。”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那个画面，“我把剩下那几个没烂的饺子装保鲜盒里，硬着头皮递给她，说‘尝尝？孩子说像小月亮’。” 他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声比哭还难听。“你猜怎么着？她新老公也在，开着辆黑色的SUV，就停在不远处。她接过盒子，挺客气地说了声‘谢谢’，然后打开车门，把盒子递给后座的孩子，跟我说‘外面冷，你快回去吧’。全程没看我第二眼，也没提饺子的事儿。” “然后呢？”我忍不住问。 “然后？然后她老公就把车开走了呗。”他灌了口咖啡，这次喝得挺急，呛了一下，咳得脸都红了。“我站在那儿，风跟刀子似的刮脸。手里还提着给孩子买的草莓，忘了给。你说我那会儿是不是特傻？” 他没等我回答，又自言自语：“其实我知道，我就是不甘心。不甘心她现在过得那么好，不甘心那个对她好的人不是我。以前我总觉得她离不开我，是我给了她优渥的生活。狗屁！”他猛地拍了下桌子，把我吓一跳，周围几个同事也看了过来，他赶紧低下头，声音压得更低了，“是她用自己的时间和精力，给我搭了个能遮风挡雨的窝，我还嫌窝不够华丽。” “前阵子我妈住院，你猜谁帮我跑前跑后的办手续？是她。我没好意思开口，是孩子跟她说的。她请了半天假，把所有手续都捋顺了，还给我妈请了个护工，说‘你工作忙，这里有我呢’。”他眼眶又红了，“我给她钱，她不要；我说请她吃饭，她也婉拒了。就说‘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应该的’。” “从那以后，我就没再给她打过电话了。”他看着窗外，天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雪。“人家已经开始新的生活了，我再纠缠，就不是人了。孩子好，她好，就行了。” “那天我妈跟我说，‘儿啊，以前是你对不住人家姑娘’。我没反驳，以前总觉得我妈偏心她，现在才明白，老人眼睛亮着呢。”他拿起杯子，又放下，“那杯咖啡，其实早就凉透了，就跟我那段婚姻一样，凉透了，再也捂不热了。” 说完，他站起身，拿起桌上的文件，“我先回去干活了，下午还有个会。”走到门口，他又停住，回头跟我说：“对了，下次如果你老婆想干吗，你千万别拦着，也别觉得她瞎折腾。女人啊，心里高兴了，家里才暖和。” 看着他略显佝偻的背影，我心里挺不是滋味。有些道理，真得用失去来换。只是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点。